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產業新內源發展路徑研究

摘要：對農村產業發展的研究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內容，本文以新內源發展理論為依據，對J"省S縣白蓮項目地方性經驗進行研究。結果表明，“外部賦能”緩解了農民的生產要素困境。“社會組織嵌入”實現了產業單位從小農家庭向現代合作組織轉變，“產業協同創新”拓展品牌效益和輻射范圍，完善信息化銷售模式。“外發內生”的新內源發展模式促進了產業項目的發展，助推鄉村產業振興。

關鍵詞：鄉村振興；農村產業；新內源發展

中圖分類號：F2"""""""文獻標識碼：A""""""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5.11.003

1"問題提出和分析視角

農村產業化是中國鄉村發展的動力要素。21世紀以來，從制度設計、資源供給到社會治理，農村產業寄予了從脫貧攻堅向鄉村振興的有效銜接，實現農村現代化的期待。同時，從外源性干預主義向內源性發展治理轉變過程中，農村產業項目發展面臨著農民的“主體性缺失”及鄉村生態—社會危機等問題。

《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意見》意見指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基本原則之一就是堅持農民主體地位。充分尊重農民意愿，切實發揮農民在鄉村振興中的主體作用。當前，農村產業如何破解內外困境？新內源發展模式就是引入有助于鄉村發展的外部力量加以整合并生成內部發展力量，構建個體對鄉村公共領域的文化認同機制和集體行動模式，通過內外部良性互動形成利益聯結制度，以實現鄉村可持續發展。學者仝志輝提出了“多重賦能—組織重構—創新嵌入”新內源發展理論[1]。本文以此為理論框架，分析J"省S縣白蓮項目地方性經驗，研究在新內源式發展模式下分析內外主體和各要素如何作用和融合，產業項目場域內主體需求與能力提升的社會支持網絡是什么。以擴展對新內源式發展視角下的鄉村產業發展路徑的理解。

2"J省S縣白蓮項目新內源發展路徑分析

J省S縣白蓮種植歷史悠久。近幾年，由于各種因素影響，該種植業發展陷入困境。根據《國務院扶貧辦對口支援S縣振興發展工作方案》等文件，該縣從2018年開始把白蓮作為鄉村振興重點產業，創新產業發展模式，實現“外部驅動，內外融合”的發展路徑。

2.1"外部多重賦能，激活內源性主體

首先、科技協調創新，技術賦能。鄉村“技術賦能”是“技術—現代性”的外源性發展模式向以“技術—能力”為理念的新內源性發展模式轉變的關鍵。它有助于提升鄉村發展能力、村莊治理能力和村民的知識能力。為解決當地白蓮種性退化、產量下滑等問題，縣政府引進良種，采用“合作社+基地”“合作社+基地+農戶”的形式推動優質白蓮品種繁育基地建設。開展多項培訓活動。經濟效益成為激活內源性主體重要因素。

其次、專項資金和政策性農業保險，資金賦能。根據《國務院扶貧辦對口支援S縣振興發展工作方案》，地方財政每年安排專項資金用于產業基礎設施、產業示范基地建設。該縣政府強化政策引導，以“保、貸、獎”激發群眾熱情。將白蓮納入特色農業保險，助力鄉村振興。

2.2"社會組織嵌入——“組織—流程”重構

鄉村產業要從小農經濟實現現代農業的蛻變，需要協同現代性經濟和社會組織對原有發展條件、組織結構進行全面重塑。2019年，在當地政府的支持下，善品公社在DY鄉建立了中力種養專業合作社，通過“政府+社會力量+合作社+蓮農”的多元合作的協作機制、“三級架構、分層管理”的治理模式和分配模式，規范合作社的種植標準、提高基地的服務水平。整合社會資源，打造品牌，拓寬白蓮銷售渠道，實現主體受益。2023年，為解決原有合作社存在的問題，S縣DY鄉中力股份經濟合作聯合社成立。合作社形成“社會大會+理事會+專業理事”的組織化運營、制度化管理模式。在這個利益聯結機制中，村民從生產鏈的底層成為股東并參與到合作社的管理中，主體能動性得以發揮。

2.3"產業協同創新

俞立平等指出：“協同創新是一種行為過程，各個單位之間通過協同、合作，形成相互作用—相互影響的關系，進而放大整體產生的效益，最終形成一個有序且高效的協同創新機制”[2]。如何應對復雜多變的市場和實現項目向現代農業轉變，該縣產業項目的創新嵌入表現為產業文旅融合和實施電商運營體系。

首先、產業文旅融合，賦能鄉村振興。根據《國家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文件規定，該縣以國家全域旅游示范區創建為契機，加強白蓮產業與生態觀光旅游相結合。其次、實施電商運營體系建設工程，助力產業開拓市場根據《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農村電子商務加快發展的指導意見》，政府打造“電商企業+白蓮基地+農戶”的電子商務模式，蓮農可以獲得“線上線下”的白蓮電商培訓及合作，并借助電子商務平臺、產品O2O中心拓寬銷售渠道，參與市場活動。

3"產業項目新內源發展的問題分析

3.1"國家意志與農民群體的主體性需求的錯位

從S縣實踐看，政府在“外發促內生”模式中作用明顯。在外引方面，調配資源、技術、人力完善基礎設施，建立產品的地方標準和品牌效益，鏈接金融、高校、市場組織等為鄉村內生性發展賦能。在內培方面，嘗試多元化的社會組織合作模式，激活內源性發展的主體要素，但是市場化取向的鄉村產業項目運作的邏輯受地方政府、社會組織和村民三個行動主體互構、博弈的影響。其在村莊場域的運作中受基層干部的“政治任務”“精英俘獲”[3]等因素，導致村民的主體性缺失。社會組織的參與受限，農村經濟的依附性增強，最終導致國家意志與農民群體的主體性需求沒有得到有效地實現[4]。

3.2"社會組織嵌入的情境合法性困境

社會組織是鄉村振興的助力。然而，社會組織在介入鄉村場域的過程中面臨環境的不確定、農民主體性的缺失、村社組織化的弱勢、公共資源產權碎片化等農村內源性發展動力的不利因素，陷入難以融入地方社會的文化傳統與行為模式，與基層政權的合作缺乏制度保障等角色困境，導致難以發揮作用[5]。S縣在2018年以前一直是貧困縣，在脫貧攻堅和精準扶貧的政策背景下，長期外源驅動發展模式造成農民“等靠要”思想。青壯勞動力“普遍性缺場”，內生性資源嚴重不足。白蓮合作社創立之初舉步維艱，善品公社借助中國鄉村發展基金會和地方行政介入初期未獲得農民的支持而陷入情境合法性困境。

3.3"“生存理性”和“駕馭市場”困局

在國家的視野中，與現代農業發展相悖的小農經濟一直是改造的對象，在某種意義上，促使傳統的小農經濟向現代化農業轉變也是國家干預主義介入鄉村產業的初衷，即采用“龍頭企業+合作社+農民”普遍主義模式，植入標準化的管理流程，提高農業化水平，建立利益分配機制，提高對抗市場風險能力。研究表明，鄉村產業在市場中總是面臨著信息不對等、交易不平等、產業周期性自然屬性等原因而陷入各種困境。黃宗智認為，“在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的影響下，中國各地地方政府一直都在積極支持龍頭企業‘帶動’農業產業化，領導農民致富。但這樣的政策實際上導致農民付出本來自己應該能夠得到的很大部分的利益作為代價”[6]。龍頭企業經營模式和經濟邏輯是商業資本性而非產業資本性。借助于交易雙方間權力懸殊不平等性而實現對壟斷性的價格控制。基于生存理性，農民寧愿減少風險的可能性也不去盡量增加平均利潤。這意味著盡管產業振興項目可以帶來較高的平均凈利潤，如果存在著危及到生存的巨大風險，大多數農民遵循著羅馬賽特“安全第一”的原則，來回避風險，這是產業振興項目的結果不盡如人意的主要原因。

4"完善產業項目新內源發展的建議

4.1"政府創造有利于內外融合的制度環境

政府在鄉村振興產業發展的重要作用在于創造有利于內外融合的制度環境。

首先、政府重點加強對鄉村地區財政轉移支付與基礎設施建設支持，堅持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其次、政府制定政策激活鄉村資本。包括提供政策性農業保險、助農信貸等金融政策支持和監管、稅收優惠；對農村土地制度改革，完善承包地和宅基地“三權分置”制度、土地流轉政策；優化人才返鄉機制；鄉村數字化平臺和設施建設。再次，為培育鄉土認同提供助力。在內源式發展的三要素中，身份認同是鄉村內源式發展的重要保障[7]。培育鄉村文化自覺、文化自信以及本土認同，是活化鄉村振興內源性動力的內在需要。政府對鄉村傳統文化保護和傳承、民俗文化的弘揚、文化教育、文化設施和場所建設提供政策扶持。

4.2"社會組織嵌入鄉村社會的理念和策略

社會組織實現外源性生產要素和內源性發展動力的統一的核心是“以農民為主”和“農村在地化”。即培育農民的主體性和村社共同體理念，助推村社組織化和鄉村產業的現代性重構。因此，如何激活農村社區人力資本特別是青壯年婦女及鄉賢的主體力量是鄉村內源性發展的關鍵。在具體措施方面，一是通過培訓，挖掘人力資源，提升村民合理利用外源性資金、技術能力，對合作組織的管理能力，運用現代設備對產品加工能力。二是從“技術—現代化”理念向內源性生活化治理的“農民本位”轉變。安東尼吉登斯認為，“生活政治是一種關于日常生活的政治，強調對日常生活實踐的塑造和對生活價值意義的建構”[8]。除了經濟領域外，社會組織還可以嵌入國家主導的“三治融合”治理、鄉賢參事、矛盾調解、衛生整治、文明鄉風等村莊集體活動，活化農村社會資本，形塑村莊價值體系，培養公共輿論場域和村民主體性意識，助推村社組織化。

4.3"“安全第一”是鄉村產業振興的關鍵

如何破解“生存理性”和“駕馭市場”困局？第一，完善市場信息平臺建設，政府為農村產業提供信息服務，消除農民和大中間商和大企業主體不平等和依附地位。第二，適當扶持和引導小農戶為主體合作社，為農民社員提供信息、技術、加工、銷售等“縱向一體化”的服務，增強其在“企業+合作社+農民”模式中的主體地位。發展類似例如“政府+善品公社+合作社+蓮農”的多元主義合作模式。第三，基于當地的自然資源和傳統優勢，選擇合適的產業項目，推動現代產業鏈標準體系（產業質量標準、組織標準、產業協同創新標準等）建設。

參考文獻

［1］仝志輝，楊潤峰，羅建章，等.鄉村特色產業的嵌入式內源發展路徑——以四川省石棉縣坪陽合作社黃果柑產業為例[J].農業經濟問題，2023，（8）："3143.

[2]俞立平.技術市場厚度、流暢度與創新速度[J].統計與決策，2022，38（1）：158162.

[3]劉升.精英俘獲與扶貧資源資本化研究基于河北南村的個案研究[J].南京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5）：2530.

[4]Mühlinghaus，S.Wlty.“Endogenous"Development"in"Swiss"Mountain"Communities”[J].Mountain"Research"and"Development，2001，21（3）：236242.

[5]安東尼，吉登斯.現代性與自我認同：現代晚期的自我與社會[M].趙旭東，方文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195206.

[6]詹姆斯.C.斯科特農民的道義經濟學：東南亞的反叛與生存[M].程立品.劉建.等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33.

[7]鄭觀蕾，藍煜昕.漸進式嵌入："不確定性視角下社會組織介入鄉村振興的策略選擇——以S基金會為例[J].公共管理學報，2021，（1）：3439.

[8]黃宗智.小農戶與大商業資本的不平等交易：中國現代農業的特色[J].開放時代，2012，（3）：88"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