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3411/j. cnki. sxsx.2025.02.012
TheGeneration Mechanism and Governance Path of“Minor Corruption” Among Village Cadr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ersonal Favors and Face Saving
CHEN Yang
[HunanAadyofcialiece(DvelopentResearchenterfHnnrocialple'soenthgshaoin
Abstract:Thephenomenonof“minorcorruption”amongvillgecadresatthegrassrotsleveliscloselyrelatedtothelocalsocial andculturalcharacteristics.Basedothein-depththeoryofinforalrules,thisarticleanalyzestheimpactofhumanfavorsandface savingontheoperationofgrassrotspowerandaswellasthegnerationmechanismof“minorcouptin”.Thestudyfoundthateelationshipnetworkcomposedof“facialculture\"and“dferentialpattrn”makes“minorcoruption”oftendisguisedashumanexchange, andtheseceisthemisplacementtransactionetwnpublicpowerandprivaterelationship.Researchproposesthatgoveancends takeintoaccountculturaladaptationandinstitutionalconstraintsOntheonehand,itgidesandeliminatesthenegativeipactof “face”alienationthoughodergoveaneconcepts,ndonteterhand,itstrengthensteigidityofthesstetoeglateeoperation of power.
Key words:culureofpersonalfavorsandfacesaving;govermanceof“minorcoruption”;vilagecadres;constructionof Cleai Goverance in rural areas
農村作為我國人情關系的關鍵場域,其顯著地呈現出熟人社會的特質。在鄉村治理的進程中,人情關系扮演著至關重要且難以規避的角色,是一種不容忽視的社會資源。在農村的社會環境中,村民與村干部之間構建起了一種獨特的非正式人際關系網絡。村干部往往通過贈送、宴請等人情活動來培養關系、維系“面子”。“農村基層腐敗通常在自然的‘血緣性’、‘地方性'社會關系中嵌入得更深。”面子文化使得村干部需在鄉村治理中時刻顧及“面子”與人情,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腐敗行為發生的風險。近年來,我國農村基層“微腐敗”現象日漸凸顯,如村干部挪用、截留各類惠農補貼和專項資金、優親厚友、吃拿卡要等。盡管單次金額較小,但“四風”問題頻發,嚴重損害農村公共利益和農民切身利益,削弱基層黨組織的凝聚力和戰斗力。本文試圖深入剖析人情面子視角下村干部“微腐敗”行為的社會文化根源、分析現行治理機制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的治理策略建議,以期為構建廉潔高效的村級治理體系提供理論支撐。
一、人情面子的文化根源及與“微腐敗”的關系剖析
村干部在人情的驅使和面子的壓力下,很容易突破權力的邊界,走向濫用職權、以權謀私的歧途。同時,村民對待“微腐敗”所呈現出的寬容態度,在一定程度上使得針對“微腐敗”的監督工作受到阻礙,懲戒力度也被大大削弱。這無疑為“微腐敗”的滋生提供了一定的空間,讓其有了可乘之機。
(一)人情面子的社會文化根源
中國農村自古以來形成了濃厚的人情文化,宗族關系、血緣關系使得村民之間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在這個熟人社會中,每個人都被納入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網絡之中,人情往來成為維系鄉村社會秩序的重要紐帶。人們習慣于用人情關系進行利益交換,在有限的資源條件下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利益。長期以來,這種人情文化逐漸演化為一種特殊的權力運作方式,即以人情關系作為權力配置的重要依據。
在資源配置、利益分配等方面,村干部往往憑借自己的主觀判斷做出決策,容易受到人情關系的影響。一方面,村民為了爭取利益,往往主動向村干部“送禮”、“走關系”。“送禮是日常生活中最常用的互動儀式之一,它被廣泛地應用于拉關系中。”[2]另一方面,村干部礙于人情面子,在權力運行過程中也容易遷就村民的要求。于是,在人情關系的驅使下,“權力”逐漸異化為謀取私利的工具,致使“人情”超越法律,成為基層權力運行的潛規則。
爭“面子”講“面子”是鄉村人情社會的基本行為準則。“有面子”的人在鄉村社會治理中往往更有話語權,在資源爭奪中也更容易獲得優勢地位。對于村干部而言,為了能夠在鄉村社會中站穩腳跟,他們不得不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用以維系復雜的人際關系。不得不借助“面子\"這一因素,去換取他人的支持與配合。他們手中的權力運行也逐漸偏離了正常的軌道,這種偏離最終引發了“微腐敗\"行為的不斷滋生和蔓延。原本應該公正、公平行使的權力,在“人情\"和“面子\"的影響下,被扭曲、被濫用,使得鄉村社會的治理面臨著嚴峻挑戰,也損害了村民的利益和鄉村社會公平正義。
因此,人情面子文化乃是村干部“微腐敗\"現象背后的深層次社會文化根源。在農村基層權力的實際運行過程中,人情關系常常會超越制度規范的界限,致使權力無法得到應有的約束與制衡,從而為以權謀私等腐敗行為的滋生提供了土壤,使得此類不良現象時有發生。要對村干部“微腐敗”這一問題進行深入探究,就必須全方位、深層次地剖析人情面子文化的內在運行機理,清晰地揭示出其與基層權力運行之間的緊密內在聯系,以此為基礎,進一步摸索并探尋出具有針對性和實效性的治理路徑,從而有效遏制和解決村干部“微腐敗\"問題,推動農村基層權力的規范運行和健康發展,為農村的和諧穩定與繁榮發展提供堅實保障。
(二)人情面子文化與村干部“潛規則”的權力尋租
在村民非制度化參與鄉村治理的進程中,個體之間存在的差異化成本與收益,造就了村民各式各樣的“面子”觀念。村干部手中握有一定的權力資源,這使得他們能夠為村民提供便利,從而贏得“面子”。與此同時,泛濫的送禮文化將人情與權力緊密相連,進而形成了一種利益輸送的潛在規則。村干部的“微腐敗\"行為通常是以接受村民的送禮為開端,而后逐漸演變為貪污受賄等違法行徑。這種表面上看似“合理”的人情交換,實際上正在悄然侵蝕著基層的干群關系。它不僅削弱了黨組織在群眾中的號召力和影響力,還進一步加劇了鄉村治理所面臨的重重困境。長此以往,鄉村的和諧發展將受到嚴重阻礙,村民的合法權益也難以得到切實保障。這種不良現象如不加以遏制,將會對鄉村的社會秩序和經濟發展產生極為負面的影響,使鄉村治理陷入更為艱難的境地。
在當今經濟社會迅猛發展的大背景下,村民的權利意識逐步覺醒,他們對村莊事務的參與意愿愈發強烈,期望能夠在村莊的發展中發揮更大的作用,表達自己的意見和訴求。而部分村干部依然沉浸在陳舊的“父母官”思維模式中,將手中的權力視為謀取私利的工具,熱衷于進行權力尋租。對于村民積極參與村莊事務的渴望,他們缺乏應有的重視和積極的回應。特別是在關乎村莊重大利益分配的問題上,這些村干部肆意憑借手中的權力對村民施加各種影響,甚至不惜采取脅迫利誘的手段,嚴重損害了村民的合法權益。面對村干部的這般不當行為,許多村民出于對經濟利益的追求或者為了維持人際關系的和諧,往往選擇了隱忍和退讓,而不是通過合法、正當的途徑來維護自己的權益。這種現象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村干部的囂張氣焰和肆意妄為。久而久之,這種粗暴干預鄉村事務的行為,逐漸演變成了一種被人們習以為常的“潛規則”。
村干部與村民之間錯綜復雜的人情關系網絡是滋生“微腐敗”的溫床。“一些擁有權力的人的生活圈、交往圈、娛樂圈逐漸形成一種所謂的內部人圈子。”[3]一方面,部分村民為謀求私利,主動向村干部輸送利益,換取“面子”;另一方面,沽名釣譽的村干部則利用權力優勢,肆意侵害村民利益,謀取私利。兩者相互交織,加劇了鄉村治理中不正之風的蔓延。這表明,村干部“微腐敗”的治理,不僅需要外部監督問責機制的完善,更應注重村民與村干部之間平等互信關系的重塑。唯有厘清權力邊界,樹立法治意識,方能扭轉村干部任性妄為的不良傾向,激發村民自治的內生動力。
(三)人情面子與“微腐敗”的關系分析
在農村社會中,人情關系表現為親緣、地緣、業緣關系等,村干部的任免離不開村民的支持,因此人情關系成為村干部獲得認可和支持的重要條件。村干部在工作中往往難以擺脫人情的影響,在人情的壓力下,在村民的要求下,有可能觸碰紀律底線。從權力運行的角度來看,人情關系也造就了村干部權力運行的非正式制度空間,這就給“微腐敗”提供了可乘之機。村干部手中掌握著基層治理的諸多權力,如土地征用、補償分配、扶貧救助等,在人情的驅動下,這些權力很容易成為謀取私利的工具。
在農村的特定環境中,面子不僅僅代表著一種社會地位的象征,更是人際交往中至關重要的手段。對于村干部而言,為了維系自身的面子,常常會借助送禮、請客、慰問等方式來拉攏人心。他們認為通過這些舉動能夠彰顯自己的地位和能力,贏得村民的認可和支持。一方面,村民覺得村干部給予的一些小恩小惠屬于人之常情,似乎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并沒有將其視為嚴重的問題;另一方面,村民自身也有可能從村干部的“微腐敗\"行為里獲得一定的利益,正因如此,他們對這種行為缺乏進行監督和舉報的積極性與動力。這種實際上起到了推波助瀾作用的態度,無疑為“微腐敗”的滋生提供了更為適宜的土壤,使得“微腐敗”現象得以進一步蔓延和發展。長此以往,這種縱容的態度會讓“微腐敗”問題愈發嚴重,不僅損害了村民的自身利益,也破壞了農村社會的公平正義和良好秩序,對農村的發展產生極為不利的影響。據T省H縣的調查, 75% 的村民認為村干部收受幾百元的紅包、送禮并無大礙, 68% 的村民表示自己也給村干部送過小禮。可見,在人情社會的土壤中,“微腐敗”很難被有效遏制。
二、村干部\"微腐敗\"的特征分析
村干部“微腐敗”行為具有較強的隱蔽性和普遍性,涉及領域廣泛,且懲戒力度不足,極易形成“破窗效應”,已成為影響農村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障礙,亟須引起高度重視,采取有力措施加以整治。
(一)“微腐敗”的概念界定
一些學者將“微腐敗”定義為“基層干部在履行職責過程中利用手中權力為自己或他人謀取私利的腐敗行為”。有學者從腐敗金額和交易性質的角度界定“微腐敗”,如Scott認為“微腐敗”指的是相對較小的賄賂,Langseth則將腐敗分為重大腐敗和輕“微腐敗”,后者指“涉及小額金錢交易、通過優惠待遇給予小恩小惠,或為親朋好友安排非重要職位”。
“微腐敗”可以界定為基層干部利用職務之便,通過違規違紀甚至違法的方式為自己或他人謀取不正當利益的腐敗行為。這種腐敗通常具有金額較小、事項較輕、層級較低等特點,但危害性不容忽視。一方面,“微腐敗\"行為往往更加隱蔽,更易逃脫監管;另一方面,“微腐敗”對基層干部的蛀蝕具有潛移默化的效應,久而久之可能催生系統性腐敗。翟學偉提出了“權力再生產”的概念,即關系能夠導致權力的翻轉[4]。如何切實有效地遏制和懲治這類“微腐敗”現象,已然成為基層反腐倡廉建設中亟待解決的難題。“微腐敗”作為一種特殊的腐敗現象,呈現出諸多獨特之處,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關鍵方面:
首先,“微腐敗”的主體主要為鄉村兩級的基層干部,其中村級干部尤為突出。這些基層干部身處與群眾直接接觸的第一線,他們的行為直接影響著群眾的切身利益。其次,“微腐敗”的金額通常相對較小,一般不會超過數千元。然而,切莫因其金額相對較少而忽視其危害性,這種看似微不足道的腐敗行為,卻如同蟻穴一般,侵蝕著社會的根基。再者,“微腐敗”多發生在一些特定領域。例如在惠農政策的落實過程中,個別基層干部可能利用職權,違規操作,使真正需要政策扶持的群眾未能得到應有的幫助;在集體資產處置方面,可能存在暗箱操作,導致集體資產流失,損害廣大群眾的利益;在小型工程建設領域,也可能出現虛報工程量、偷工減料等問題,影響工程質量和公共安全。
此外,“微腐敗”往往善于披上“人情”和“面子”的外衣,從而具有極強的隱蔽性。這種隱蔽性使得發現和查處此類腐敗行為變得更加困難。比如,在精準扶貧的工作中,一些村干部表面上打著“為民辦事”的旗號,違規將不符合條件的對象納人低保范圍,使其領取補貼,或者私自挪用專項扶貧資金。這些行為從表面上看似乎是在為群眾謀福利,但實際上卻暗藏著權錢交易的丑惡本質,嚴重損害了公平正義和群眾的合法權益。
(二)“微腐敗”行為的特征
“微腐敗”具有隱蔽性極強的特征。這種腐敗現象常常在農村基層悄然滋生,一些人利用手中的微權力在暗地里進行各種違規操作。通過虛報、瞞報等手段試圖掩蓋自己的不法行為。然而,由于農村地區信息流通相對不暢,信息不對稱的情況較為突出,這使得“微腐敗\"行為往往難以被察覺。基層部分村干部牢牢掌控著村級事務的管理權和支配權。遺憾的是,針對這一現象,缺乏行之有效的監督約束機制。正因如此,一些不法行為得以在暗中蔓延,難以被及時發現和嚴肅查處。此外,貧困群眾的維權意識相對薄弱,他們中的許多人認為舉報上訪不僅費時費力,而且還擔心會遭到打擊報復。這種心理使得他們最終既不想也不敢對“微腐敗”行為進行監督。多方面因素的綜合作用導致“微腐敗”行為難以得到及時有效地遏制,給農村基層的治理和發展帶來了諸多負面影響。
在“微腐敗”諸多表現中,較為常見的包括貪污、收受賄賂、挪用資金以及優厚親友等。通過對中紀委曝光案例的梳理可以發現,以貪污挪用民生資金的情況尤為普遍。村干部手中掌控著各式各樣的資金項目以及資金的使用權,權力范圍不僅涉及上級撥付的資金,還包括村集體資金,由此產生的尋租空間頗為可觀。部分村干部憑借自身職務的便利條件,采取虛報冒領的手段侵吞項目資金,或者與村民相互勾結,“他們在交往中付出感情的同時也希望在未來可以獲得對方的回報。”[5]通過套取的方式獲取惠農資金,從而實現個人的非法獲利。這種行為所帶來的危害是極為嚴重的,極大地損害了群眾的切身利益,使群眾的合法權益受到了無情侵害。與此同時,這種行為還對黨和政府的良好形象造成了惡劣的破壞,嚴重削弱了黨和政府在人民群眾心中的公信力和威望。
從腐敗產生的層次進行剖析,“微腐敗”的主要涉及對象為縣、鄉、村三級干部,其中尤其以村委會主任、會計等村“兩委”成員最為突出。這一部分基層干部直接負責和掌控著各項具體事務的操作與管理。然而,由于他們在工作中缺乏強有力的監管機制,導致其行為在一定程度上缺乏有效的約束和規范,使得他們手中的權力在實際運行中存在較大的尋租風險,容易滋生腐敗現象。從涉案金額來看,“微腐敗”行為往往只是數額較小、頻繁發生,并不強調具體數目。村干部“微腐敗\"行為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和隱蔽性,雖然單筆數額不大,但積少成多對農村治理和脫貧攻堅危害巨大。
(三)村干部“微腐敗”的表現形式
通過對中紀委所曝光的一系列案例的梳理可以發現,村干部的“微腐敗\"行為主要體現為對項目資金的貪污挪用。具體而言,在村級工程立項的環節,存在部分村干部未能嚴格依照審批程序行事的情況。往往采取一種“先斬后奏”的不當方式,先行開展工程建設,而后才著手進行立項審批程序。這種行為嚴重違背了正常的工作流程和規范,為工程建設帶來了潛在的風險和問題。在工程發包的環節,未按照相關規定進行公開招投標的現象時有發生。在征地拆遷以及涉農補貼等重要事項中,村干部未能嚴格按照規定程序予以執行。為了達到個人目的,對照報賬要求肆意編造資料,弄虛作假,嚴重損害了群眾的利益和國家的財產安全。這種“微腐敗”行為雖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嚴重損害了黨和政府在人民群眾心中的形象,破壞了農村基層的政治生態,必須予以堅決打擊和徹底整治。
應當加強對農村村干部的教育和監督,建立健全更加完善的管理制度和監督機制,從源頭上預防和遏制這種“微腐敗\"行為的發生。需要著重指出的是,在針對村干部的“微腐敗\"行為方面,當下所施行的懲戒力度總體上呈現出較為薄弱的態勢。具體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其一,移送司法機關處理的人數相對較少,在存在腐敗問題的村干部總數中所占的比例偏低。這意味著在面對村干部的“微腐敗”行為時,司法手段的運用未能充分發揮其應有的作用,導致部分腐敗村干部未能受到應有的法律制裁。其二,黨紀政務處分力度較輕,且組織調整的情況較少。這樣的處分方式對于村干部而言缺乏足夠強大的震懾力和約束力。因此必須高度重視這一問題,加大對村干部“微腐敗\"行為的懲戒力度,提高腐敗成本,以有效遏制村干部腐敗現象的滋生和蔓延。“無孔不入的人情極大地消解了制度的剛性約束力。”[6]
在當前的個別農村地區存在著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那就是部分村干部之間往往較容易達成共識、相互合謀、共同對集體財產進行侵吞。“村官”腐敗所涉及的領域大體上相似,主要集中在土管、林業、農村醫療等與農業農村相關的部門。其表現形式多樣,包括虛報土地面積以獲取更多補償款、冒領本不屬于自已的款項、肆意侵吞和私自瓜分土地補償款,以及通過惡意減損、隱匿、非法轉移集體資產等手段從中謀取私利。
三、治理機制存在的問題及成因
部分村干部錯誤的權力觀、監督機制的缺失、自我約束意識的薄弱以及治理法治化程度低,共同構成了當前農村基層治理“微腐敗”的癥結所在。厘清“微腐敗”滋生的根源,對于因地制宜地完善治理體系,構建嚴密有效的治理機制,遏制“微腐敗”現象,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人情面子文化導致基層權力運行失范
人情面子文化的盛行致使基層權力的運行出現失范現象,這無疑成了滋生村干部“微腐敗”的關鍵土壤。現階段,盡管針對“微腐敗”的治理機制已初步構建起來,但其中仍存在著諸多不容忽視的問題。要想切實解決這些問題,需從多個方面采取措施。一方面,要強化對村干部的廉政教育,通過思想教育,提升他們的廉潔意識和道德素養;另一方面,要不斷完善村級治理體系,明確權力邊界,規范權力運行。應大力推進村級監督問責工作,建立健全監督機制,加強對村干部的監督和考核,對發現的腐敗問題要嚴肅問責,絕不姑息遷就。通過多管齊下、標本兼治的方式,構建起“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長效機制,為鄉村振興創造一個風清氣正的政治生態。
盡管各地已然構建起了一系列針對“微腐敗”的治理機制,然而,就當前村干部腐敗案件頻發的實際狀況來審視,村干部“微腐敗”的治理面臨著諸多棘手的難題:其一,“微腐敗”的行為大多出現在村級自治組織的內部,這些組織擁有相對獨立的自治權力,使得外部的監管難以真正深入其中。其二,“微腐敗”行為具備較強的隱蔽性,其違法事實的搜集存在較大困難,這無疑給執法監管工作帶來了嚴峻的挑戰。其三,村干部在多數情況下是農村社會人情關系網中的關鍵節點,他們憑借職務上的便利謀取小額利益,這種行為往往容易被當地民眾所包容和忍耐。農村社會中的人情關系網錯綜復雜,村干部作為其中的關鍵節點,利用這種關系為自己謀取私利的行為,在一定程度上被當地民眾視為一種“潛規則”,從而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容忍和默許。其四,“微腐敗”行為常常發生在民生資金、項目建設等領域,所涉及的案值雖然較小,但查處所需的成本卻頗高,這導致基層紀檢監察機關在開展工作時動力欠缺。
當前“微腐敗”治理問題的根源主要有:一是村干部廉潔意識淡薄,受人情面子文化影響,廉政風險防范能力不足。二是鄉鎮領導對村級自治權力干預過多,在惠農補貼等政策實施中存在打招呼、走后門等不正之風,致使村干部成為從屬腐敗群體。三是村級民主監督機制不健全,村民議事會、村務監督委員會等組織形同虛設,黨內監督、群眾監督、輿論監督乏力。四是“村官”職業發展空間有限,“能上不能下”現象普遍,基層干部積極性不高,違紀違法成本較低。五是農村基層政治生態不夠清朗,宗族文化、人情關系盛行,容易形成利益共同體,滋生權錢交易等腐敗行為。
(二)村干部“微腐敗”治理的難點
村干部“微腐敗\"治理面臨法規不健全、治理特殊性強、隊伍素質不高、人情面子影響大等多重挑戰,需要采取針對性措施加以應對。只有深刻認識村干部“微腐敗”治理難點所在,綜合施策、標本兼治,才能推進農村基層廉潔政治建設,保障脫貧攻堅成果,促進鄉村振興。
首先,相關法律法規存在一定的漏洞與空白。村干部腐敗的具體條件和特征致使相當一部分村干部的違法所涉金額相對較小,難以達到刑事立案的既定標準。這意味著,一些村干部的腐敗行為可能在法律的邊緣游走,難以受到應有的嚴厲制裁。與此同時,法律對于村干部違法行為的管轄權限規定尚不夠明晰。村干部的工作職責和權力范圍較為復雜,一些行為的性質難以準確界定。這使得在判斷某些行為是否構成違法違紀時,存在著較大的爭議和不確定性。有時候,一些行為可能處于法律的模糊地帶,需要進行深入分析和判斷,這無疑增加了查處工作的難度。
其次,村干部廉潔履職問題呈現出顯著的特殊性與復雜性。長久以來,權力的掌控與腐敗的整治始終是社會矚目的焦點以及社會治理的棘手難題,而在其中,村干部腐敗的治理則具備其獨有的特性與繁雜性。農村的資源分配和管理相對較為分散,這為權力的濫用提供了一定的空間。農村社會的人際關系較為復雜,人情往來和利益糾葛容易影響村干部的判斷和行為。此外,村干部的素質和能力參差不齊,一些村干部可能缺乏足夠的法律意識和廉潔意識,容易受到不良風氣的影響而走上腐敗之路。分析村干部腐敗的成因和特點,才能制定出針對性的治理措施,提高治理的效果,確保村干部能夠廉潔履職,為農村的發展和穩定做出積極的貢獻。
再次,村干部隊伍在自身建設方面存在著明顯的短板。當前,我國現行的法律法規對于村委會成員的資格條件設定相對較低,農村基層正風反腐工作以及基層治理都面臨著極為嚴峻的挑戰。具體來看,由于監督主體在職責履行上存在失位、失責以及失聲等問題,使得一些所謂的“強人村官”有了可乘之機。他們在村里大搞“一言堂”,完全違背了民主決策的基本要求,行事獨斷專行,故意規避法律規定的程序,大肆進行選擇性決策,從而營造出了極大的腐敗空間。
最后,人情面子特性使村干部“微腐敗”更加隱蔽。受我國傳統人情面子文化的影響,農村社會人情關系錯綜復雜,村干部行為往往受到人情面子的牽制。“中國傳統人際關系運作的實質就是一種具有人情性質的社會交換。”[7]
首先,村干部對權力的錯誤認知是“微腐敗”產生的思想根源。部分村干部對公權力的理解存在偏差,將手中的權力視為謀取私利的工具。傳統的宗族文化和人情社會根深蒂固,村干部受此影響往往將權力私有化、小集體化,利用權力為親朋好友謀取利益,滿足“人情”需求。同時,基層組織性質和運行機制的模糊性,也使得村干部權力邊界不清晰,權力運行缺乏有效監督,進一步助長了村干部權力觀念的扭曲。
其次,村級權力運行的監督機制不健全。村級事務的決策、執行和監督主體高度重合,村民自治組織的監督流于形式。村務、黨務公開質量不高,村民對村級事務知情權、參與權和監督權難以有效行使。上級紀檢監察機關對村干部日常管理疏于監管,懲處震懾力度不足。此外,媒體輿論、司法機關等外部監督的廣度和力度也有待加強。內外監督的雙重缺位,為村干部濫用職權提供了可乘之機。
再次,村干部的自我約束意識薄弱。農村地區文化教育水平落后,部分村干部法治觀念淡薄,廉潔自律意識不強,對上級政策學習不深入,執行政策隨意性大。再加上村干部多為兼職,待遇偏低,辦事隨意,責任心不強。自我修養和責任擔當的欠缺,使得村干部在權力運行中更易出現失范行為。村干部多為兼職,在承擔村務工作的同時,還需要兼顧自己的生產和生活。由于待遇偏低,在工作中可能會出現辦事隨意、責任心不強的情況。一些村干部對工作缺乏熱情和積極性,對待村民的訴求不夠重視,未能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一些村干部缺乏正確的權力觀和價值觀,將手中的權力視為謀取私利的工具,濫用職權,損害群眾利益。在工作中缺乏創新意識和進取精神,習慣于按部就班,難以適應農村發展的新形勢和新要求。
最后,農村基層“微腐敗”治理的法治化程度偏低。在農村,法治觀念相對淡薄,風俗人情依然左右著許多事務的處理。“微腐敗”行為隱蔽性強,或以“為民服務”的面目出現,給查處工作帶來難度。同時,相關法律法規不健全,執法操作性不強,導致“微腐敗”處置缺乏法治化的剛性約束。治理依然更多依賴于道德說教等軟約束,缺乏硬的治理手段,“微腐敗”生存土壤難以根除。
四、“微腐敗\"治理策略建議
治理村干部“微腐敗”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考慮農村社會結構、人情關系網絡等諸多因素。在“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的整體框架之下,堅定不移地秉持綜合施策、標本兼治的基本原則,就要著力完善體制機制,通過構建科學合理、嚴密有效的制度體系,堵塞可能產生腐敗的漏洞,從源頭上遏制腐敗現象的滋生。
(三)村級“微腐敗”行為治理問題的根源分析 (一)強化村干部廉政教育
在現行基層村干部“微腐敗\"治理機制中,由于多種原因的作用,治理中依然存在著諸多問題,難以有效遏制村級“微腐敗”行為的滋生。
樹立正確的權力觀和廉潔意識是村干部廉潔履職的首要前提和基礎保障。在開展村干部廉政教育過程中,要充分利用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進行價值觀念的宣傳。例如,可通過農村廣播將廉政文化的相關內容定期向廣大村民進行播送;利用宣傳欄這一傳統陣地,以圖文并茂的方式展示廉政文化的內涵;借助村民微信群這一新興渠道,定時推送廉政文化的宣傳信息。不僅如此,還應積極創新形式組織開展富有鄉村特色的文藝演出活動,以此豐富廉政教育的內容與方式,使廉政文化更加深入人心。此外,強化村務公開工作也是至關重要的。按規定定期召開村民代表會議,將村級“三資”管理、工程項目招投標等重大事項向村民進行公開,主動接受村民的監督,便能有效遏制村干部憑借職權優勢謀取私利的不良行為,確保村務工作的公正、透明。通過多維度、全方位的廉政宣傳教育活動,促使村干部深刻領會個人得失與集體利益之間的緊密聯系,逐步擺脫人情世故的困擾,在思想上形成不想腐的高度自覺。讓他們充分認識到廉潔履職不僅是對村民的負責,更是對自己的保護。只有秉持清正廉潔的作風,才能贏得村民的信任和支持,推動農村各項事業的健康發展。
對村干部實施分類分層次的教育培訓也是強化廉政意識的重要舉措。要結合農村基層干部崗位特點和職責,針對性地開展崗位培訓和廉政教育,提高村干部的業務能力和廉潔意識。對新任職村干部,要進行崗前廉政教育,組織村干部赴廉政教育基地參觀學習,接受警示教育,筑牢拒腐防變的思想防線。此外,定期組織村干部到鄉鎮、縣城等地參加業務培訓,通過以案釋法等方式,用身邊事教育身邊人。
完善村干部監督考核機制對于強化村干部的廉潔自律具有重要意義。將廉潔自律全面納入村干部的日常管理及考核范疇至關重要。對于在廉潔自律方面表現卓越的村干部,應當給予充分的表彰與獎勵,以激勵繼續保持良好的作風和行為。而對于那些存在“微腐敗”傾向的村干部,必須及時進行警示提醒,防微杜漸,避免問題進一步惡化。通過這種方式,能夠及時察覺那些可能存在的苗頭性、傾向性問題,從而做到早發現、早干預、早解決,將潛在的風險隱患消除在萌芽狀態。
此外,還可采取述責述廉、廉政談話等方式,督促村干部嚴格要求自己,筑牢廉潔自律的行為底線。要充分發揮村民監督作用,暢通群眾監督渠道,鼓勵村民對村干部違紀違法行為進行檢舉揭發,形成全方位的監督合力。
(二)完善村級治理體系
村級治理體系的完善對于有效遏制村干部“微腐敗”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將村干部的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意味著要通過建立健全一系列的規章制度,對村干部的權力進行規范和約束,確保其權力的行使符合法律法規和村民的利益。同時,將權力分散在各個監督主體之間,形成相互制約、相互監督的格局,能夠極大地增強對村干部權力的監督力度,從而有效預防諸如“村霸”之類的“微腐敗”現象的發生。
一是村民自治制度。村民自治制度是農村基層民主的重要體現,旨在充分發揮村民的主體作用,切實維護村民的民主權利。“村級治理必須強調村民群眾的主體地位。”[8]應不斷完善村干部選舉機制,確保選舉過程的公平、公正、公開,選拔出真正為村民服務的優秀干部。同時,要切實保障村民的知情權、參與權和決策權,使村民能夠充分了解村務情況,積極參與村務決策,真正成為農村事務的主人。
二是權力運行制約機制。為了確保權力的正確行使,構建涵蓋村務決策、執行、監督等環節的權力運行閉環至關重要。在村務決策環節,應廣泛聽取村民的意見和建議,確保決策的科學性和民主性。在執行環節,要明確責任,加強對執行過程的監督,確保政策的有效落實。“有基層黨組織在制度執行上缺乏力度和決心,對違反制度的行為沒有給予應有的懲處和糾正,導致制度形同虛設,失去了應有的約束力和規范作用。不僅削弱了黨組織的權威性和公信力,也影響了黨員對制度的尊重和遵守。”9]通過構建權力運行制約機制,防止權力濫用,保障村民的合法權益,促進農村基層治理的規范化和法治化。
三是村務公開透明機制。村務公開是保障村民知情權、監督權的重要手段,對于加強農村基層民主建設具有重要意義。要規范村務公開流程,明確公開的時間、方式和程序,確保公開工作的有序進行。此外,還應不斷創新村務公開形式,充分利用現代信息技術,如互聯網、手機短信等,拓寬公開渠道,提高公開的時效性和覆蓋面。通過建立村務公開透明機制,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增強村民對村務工作的信任和支持,推動農村基層治理不斷完善。
四是村級財務管理制度。加強村集體“三資”管理,規范財務審批流程,嚴格財務公開,確保集體資產安全運行、保值增值。
五是村規民約。發揮村規民約道德約束功能,將廉潔自律、勤政為民等要求納入其中,形成“德治”與“自治”并舉的基層治理格局。村級治理體系的完善需要政策制度創新,更需要發動群眾參與,激發內生動力,綜合運用法治、德治、自治等手段,加強制度設計,堵塞“微腐敗”的制度漏洞。
(三)推進村級監督與問責機制
從上級監管的角度看,要進一步細化監管制度,分級分層實施監管。村委會需定期向上一級匯報“三重一大\"事項執行情況,鄉鎮和縣(市)紀檢監察機關要定期抽查核實。具體而言,村委會有責任按照規定定期向上一級部門匯報“三重一大”事項的執行情況,上一級部門應給予高度重視,認真對待這一匯報工作。鄉鎮以及縣(市)的紀檢監察機關需切實履行職責,定期對村委會所匯報的“三重一大”事項執行情況進行抽查核實,確保村委會的工作能夠真正符合規定和要求,避免出現形式主義和敷衍塞責的情況。特別需要強調的是,村務監督委員會在整個監管體系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應當充分發揮其“探頭”作用。村務監督委員會需要時刻保持警惕,對村里的各項事務進行密切關注。一旦發現任何問題或異常情況,必須及時向上級報告,不得有任何拖延和隱瞞,確保問題能夠在萌芽狀態被發現,并得到及時、有效地處置,從而避免問題的擴大化和嚴重化,維護農村社會的和諧穩定和健康發展。
從內部監督的角度看,在村級財務管理方面,有兩個重要的方面需要著重關注。其一,務必增強村級財務管理的透明度。具體而言,應當每月按時定期地將收支賬目予以公開,確保村民能夠清晰地了解村級財務的收支情況。對于重大支出事項,更要進行項目專項公示,詳細列出支出的項目、金額、用途等信息,使群眾能夠全面知曉并進行有效監督。通過這種方式,能夠提高村級財務管理的公信力,增強村民對村級事務的參與感和信任感。其二,要大力強化對財務違規行為的問責力度。要形成一種強有力的震慢氛圍,讓任何人都不敢輕易觸犯財務紀律。在追究責任時,不僅要對直接責任人進行嚴厲懲處,使其為自己的違規行為承擔應有的后果,還要切實落實“一崗雙責”制度。這意味著對于失職瀆職的村支書要追究其領導責任,因其作為村級事務的主要負責人對財務管理負有重要職責。
從社會學層面來審視,基于中國社會的關系文化背景,人情面子對個體行為產生重要影響。村“兩委”干部作為基層群眾的“貴人”,享有更多的利益和權力,但也必須面對繁雜多變的人情關系網絡。在農村社會中,人情關系網絡發揮著資源配置的功能,也是村干部日常運作的重要底盤。然而,人情面子若過度發展,就可能滋生“微腐敗”。許多村干部在履職時受人情面子的壓力和影響,偏離公共利益和制度規范,做出違紀違規的事情。
結語
治理村干部“微腐敗\"是一項牽涉面廣、復雜度高的系統工程,必須對農村社會結構、人情關系網絡等眾多因素進行深入考量。在“懲治和預防腐敗體系”的整體框架之下,應當堅定不移地秉持標本兼治、綜合施策的原則。一方面,要著力完善體制機制,通過建立健全一系列規章制度,堵塞可能存在的漏洞,從源頭上遏制“微腐敗”的滋生;另一方面,要大力加強道德教育,提升村干部的道德素養和職業操守,使其從內心深處樹立起正確的價值觀和道德觀,自覺抵制腐敗行為。此外,還需凝聚各方力量,形成強大的合力。政府部門要發揮主導作用,加強監管和執法力度;社會各界要積極參與,發揮監督作用;村民群眾要增強維權意識,共同參與到治理“微腐敗”的行動中來。通過各方的共同努力,全力構建“不敢腐、不能腐、不想腐”的治理格局,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戰略提供堅實有力的保障。只有徹底治理村干部“微腐敗”現象,才能營造風清氣正的農村發展環境,推動鄉村經濟社會的繁榮發展,讓廣大農民群眾共享改革發展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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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葉慧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