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國家文化安全建設：契機、風險及應對

中圖分類號：TP18；G12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9684（2025）03-0038-013

摘要：國家文化安全是當今總體國家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民族精神、價值觀念、信仰追求延續和發展的保障。對文化安全的重視，是中國共產黨治國理政的寶貴經驗和優良傳統。尤其是新時代以來，隨著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的快速發展，國家文化安全建設再次被提到了至關重要的位置。每一次技術進步都會帶來社會變革、思維革新和產業迭代，生成式人工智能已然對國家文化安全的建設產生了重要影響，因此需要客觀分析，辯證對待。具體而言，在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賦能之下，文化知識觸及更廣、文化傳播便捷高效、文化安全治理更為精準，為整體國家文化安全建設提供了新的契機。與此同時，潛在風險也隨之出現，如伴隨算法而生的數據霸權侵蝕著國家的文化主權、內嵌在算法中的符號節點湮沒著社會的文化價值、同質化的文化供給消弭著大眾的文化創新能力等。因此，必須從國際社會的共建共治、技術開發的人本回歸及公民對愛國情懷的踐行出發，審慎對待智能變革，推進科技自立自強，為國家文化安全建設提供保障。

文化安全作為總體國家安全的重要領域，既為政治安全、人民安全、經濟安全提供著支撐，也是構筑中國精神、彰顯中國價值、凝聚中國力量、推進文化強國建設的重要保障。技術的迭代和時代的發展拓展了國家文化安全的探索空間，生成式人工智能無疑為國家文化安全建設帶來了機遇和挑戰。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當今世界，信息技術創新日新月異，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深人發展，在推動經濟社會發展、促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125。社會各界理應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積極作為、主動求變，立足辯證思維思考如何發揮新技術、新手段在文化安全建設領域的積極作用，同時規避其潛在風險。

一、文獻回顧與問題提出

“生成式人工智能”（又稱GenerativeAI或者“AIGC”）隨著2022年11月美國Open AI公司推出的ChatGPT大語言模型問世而引發全球關注，在社會各界爆火。繼此之后，類似大模型工具諸如百度的“文心一言”、阿里巴巴的“通義千語”、騰訊的“混元助手”、科大訊飛的“星火”等紛紛面世。2024年2月16日，OpenAI公司繼續推出全新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模型—Sora，將其先進的AI技術拓展到視頻生成領域，這是人類跨足通用人工智能（AGI）的重要里程碑。Sora的面世引發了業內的高度關注和熱議，被認為是人工智能領域的又一次重大突破。此類模型共同構筑起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的點點繁星，刻畫出人類文明與生成式人工智能多維聯動的未來圖景，一改此前大眾對“人工智能”基本屬性和作用范式的認知。相較于早期的決策式人工智能，諸如AlphaGo、智能輔助駕駛、指紋與面部識別而言，生成式人工智能是指基于算法、模型、規則生成文本、圖片、聲音、視頻、代碼等內容的技術[2]，能通過學習大規模數據集而生成新的原創內容。它是新時代世界科學技術突破與創新的典型代表，因強大的原創視頻與圖文輸出能力、精準理解用戶指令和意圖的能力、便于使用等特點，筑就了國家文化安全建設“優”“憂”共生的局面。

文化安全早已受到學界的關注，尤其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美國學者塞繆爾·亨廷頓在《文明的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一文中提出，在新世界里最普遍的、重要的和危險的沖突是屬于不同文化實體的人民之間的沖突[3]，從而引發了國際政治領域關于文化問題的廣泛爭論。國家是參與國際政治的基本行為主體和政治單元，這是分析文化利益、文化安全問題的基點。因此，文化安全是國家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一應然狀態在“總體國家安全觀”中得到了實然體現。胡惠林曾于2019 年在《國家文化安全治理》一書中明確界定到：“國家文化安全，是指國家文化生存與發展免于威脅或危險的狀態事關國家生命全部基因的活性程度和可再生程度。”[4]78由此可見，構筑國家文化安全不僅關乎文化本身，還關乎政治安全與國民安全。訴諸歷史可知，“冷戰”時期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兩大陣營存在尖銳的矛盾，使政治制度安全和意識形態安全成為國家文化安全的核心內容[5]。伴隨“冷戰”的結束和我國改革開放的逐步深人，尤其是互聯網的廣泛觸及和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我國開始從世界文明發展進程和構筑人類文明新形態的視野重新審視國家文化安全。

學界關于人工智能技術的研究頗豐。意大利哲學家毛里齊奧·拉扎拉托在《非物質勞動》一文中將信息化和自動化技術定義為生產商品和文化內容的勞動[6]104，人類通過計算機和通訊完全互聯[]。從國內研究狀況來看，生成式人工智能自 2022年底以來成為廣泛討論的熱點，國人對該技術的認知從最初的“好奇、未知與隱憂”發展到當下對國內已有相應科技公司初步復刻類似ChatGPT大模型技術的“客觀、理性與期待”。擔憂的聲音有“生成式人工智能引發人的交往異化”8」；“新一代人工智能技術在部分行業的應用會導致失業問題，尤其是那些簡單重復、程序化的工作崗位”[9]；“生成式人工智能的便利性加劇了人對機器的‘智能’依賴，使其甘愿淪為數字勞工，陷入資本主義剝削的陷阱”[10]等。但也有不少學者將“生成式人工智能”與“助推”“賦能”“融合”“機遇”等詞連接在一起，如“以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大模型在自然語言處理和生成等方面展現出強大能力，為新動能、新產業和新模式開辟了新的發展道路”[11]；“將生成式人工智能嵌入數字鄉村建設，有助于優化數字化業務的辦理流程、提升數據信息的利用效率”[12]。上述研究拓展了大家對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認知，對本文具有一定借鑒意義，但從國家文化安全建設與治理的角度出發的研究較少。因此，本文立足于契機與風險并存的辯證視角，力圖探求生成式人工智能賦能國家文化安全建設之策。

二、契機：生成式人工智能賦能國家文化安全建設

人工智能作為世界科技發展的成果，無疑對推動世界科技變革、經濟發展、知識傳播、思維革新起到了重要作用。將以Sora、ChatGPT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運用于文化安全建設領域，必將推廣文化知識的傳播面、提高文化知識的傳播速度。

（一）“自動生成”提升文化知識的觸及廣度

據國家統計局發布的最新國民統計公報可知，2023年我國國內生產總值突破126萬億元，比上年增長 5.2% [13]，這印證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優勢。在積極邁向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協調發展的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需要引起廣泛關注的是如何提升社會整體的精神文明水平。顯然，人民大眾的文化知識水平是“第一要素”。文化知識日益成為相對獨立的個體與日新月異的世界之間構建聯系的橋梁，如果公民個人缺乏基礎的文化知識，其文化風險防范意識和文化創新能力也將大打折扣。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的運用，既能讓文化知識通俗易懂，也能讓文化安全意識“飛人尋常百姓家”。

從文化作用的對象來講，文化只有被人接受、吸收才能足以發揮其應有的作用。生成式人工智能“自動生成”的特性能夠打破“受眾”與“文化”之間的隔閡，與其提升人民的知識文化水平密不可分。一方面，對于目不識丁的文盲而言，具有語音交互和自動生成功能的AI工具能夠幫助其理解與輸出相關內容。而全國文盲人口（15歲及以上不識字的人）為3775萬人，與2010年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相比，文盲率由 4.08% 下降為 2.67% ，下降了1.41個百分點[14]。從投入與產出的角度來看，生成式人工智能作用于大眾文化水平的提升，門檻更低，成本更低，效率更高。客觀而言，十年來我國文盲率得以減少，離不開網絡的普及和科學技術的進步。新一輪人工智能領域的科技突破，也將有助于減少文盲比例和提升大眾的整體文化水平。另一方面，個體的社會化過程受到諸多文化信息的影響，積極正向的知識和信息可以幫助個體更好地建構正確認知、適應社會環境、守護文化安全、凝聚社會共識，從而高效融入社會并主動參與社會建設。而生成式人工智能擁有強大的知識整合能力，其之所以引起世界范圍內的關注與震驚，就在于其突出的“人類反饋強化算法”①（Reinforcement Learning from HumanFeedback，簡稱“RLHF”）。這一技術不僅能幫助大眾在紛繁復雜的信息浪潮中撥開迷霧，快速獲取所需文化、知識和信息，還有助于有關部門推進文化安全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

從文化輻射的范圍來講，生成式人工智能帶動了城市豐富多樣的文化資源不斷向鄉村下沉，促進了文化知識跨行業、跨領域傳播。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促進人民精神生活共同富裕，強化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不斷滿足人民群眾多樣化、多層次、多方面的精神文化需求。”[15]因城市內部強大的基礎設施建設和無處不在的傳播媒介，城市居民對文化資源的獲取更加便利。在生成式人工智能的賦能下，文化樣態更加豐富，文化產業也會形成新的格局。尤其值得關注的是，還有一類群體將深受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正面影響——即家庭主婦。在現有的社會分工體系下，其勞動付出缺乏物質回報規則和體系，其經濟話語權和家庭地位呈現著因人而異的狀態，部分女性將自己的價值自覺地固化在家庭內部。而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以幫助家庭主婦了解國家產業政策、發展自己的興趣愛好、獲得更為豐富的文化資源，從而豐富自我的價值認知和社會關系，涵養富有文化氛圍的良好家風。

（二）“及時生成”突破文化傳播的時空限度

文化現象無處不在，影響著公眾的思考方式和行為舉止。然而，傳統的文化傳播方式往往受到時空的限制，網絡的到來改寫了文化的傳播格局，而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到來將重塑整個社會的文化生態。

生成式人工智能改變著文化傳播領域的話語中心。傳統媒體時代，往往是專業的媒體工作者進行議題設置、發布新聞內容，掌握著傳播的控制權、話語權、引領權[16]。進言之，傳統媒體時代的“傳播中心”固定在一端，無論是新聞資訊的傳播，還是文化產品的供給，均由專業的媒體從業人員主導。而網絡的普及和智能化終端設備的廣泛運用，形成了“人人都是自媒體”的媒介生態。任何非專業化的組織或個人均可隨時通過微信、抖音、快手等媒體平臺傳播文化信息，并且活躍的用戶還能夠直接參與自主性文化內容的生產與傳播，時刻進行互動，不斷增強傳播的快捷性、時效性，以此形成了“賬號即中心”的傳播格局。

生成式人工智能貫通古今，賦能文化跨越式傳播。習近平總書記曾深刻指出：“只有全面深人了解中華文明的歷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更有力地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建設，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17]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出現，為中華文明的保護和傳播提供了新的契機。其及時生成影像技術可以將傳統文化元素與現代藝術形式相結合，創造出更具時代特色的文化產品。隨著科技的進步，人工智能技術已經逐漸被應用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和保護。例如，對非遺項目進行數字化處理，將其轉化為數字檔案或數據庫，從而實現長期保存和便捷查詢，或用于非遺項目的虛擬展示和交互體驗，讓觀眾更加深人地了解非遺項目的歷史、技藝和文化內涵。我國傳統手工藝非遺東陽木雕結合VR技術，使人們能全景觀看映像木雕城APP的3D樣板間;敦煌文旅與商湯科技通過“ AI+ 文創”將敦煌壁畫《鹿王本生圖》變為\"數字壁畫”，合力推出的《千年一瞬——敦煌九色鹿限定數字壁畫》為傳統文化賦予了鮮活的當代生命力;拓世科技集團依托自身豐富的資源開發了拓世大模型、拓世文生圖、拓世AI助手等，全力打造“ AI+ 非遺”的應用保護體系。AI技術不僅能夠將古代中華文明還原到當代社會之中，還能通過技術創新增進人與文物之間的交互、聯動，使人身臨其境，增強文化歸屬感和認同感，從而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得到生動再現和永續傳承。

生成式人工智能聯動中外，賦能文化國際交流。習近平總書記曾深刻指出：“在新的起點上繼續推動文化繁榮、建設文化強國、建設中華民族現代文明，是我們在新時代新的文化使命。”[17]生成式人工智能這一技術的問世，是世界科技文明史的一大進步。我國立足國家發展戰略的高度，提出構建“數字中國”，并持續進行科研投入、資金支持與人才培養，在生成式人工智能領域進行深耕，探尋其作用于人類文明的核心技術和運作規律。生成式人工智能擁有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它不僅可以模擬人類的思維模式，還能夠融合不同領域的知識，實現跨時空的文明交流。在我國，生成式人工智能已經應用于文化傳承領域。在西方，生成式人工智能也在學術研究、藝術創作等領域發揮著重要作用，推動著人類文明不斷向前發展。通過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能夠實現跨語言、跨文化的交流，增強優秀文化的國際影響力。同時，這一技術已經被用來解決一些全球性的挑戰，如全球變暖、氣候變化、資源短缺等。谷歌公司聯合美國航空運用該技術進行飛機尾跡檢測，為飛行員避開容易產生尾跡的航線提供有效指引，從而為減輕全球氣候變暖提供科學支撐;英偉達的 Earth-2工具利用該技術進行天氣狀況預測，能以10米的精細度準確預報臺風的登陸位置，這對于守護人民安全和推動整個人類文明向前發展是極為有益的。

（三）“可定制性”增強文化安全的治理精度

文化是國家和民族之魂，也是國家治理之魂[18]。在大力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進程中，文化治理是至關重要的一環，文化既是治理的工具，又是治理的對象[19]。文化既為文化事業和產業提供機理性支撐，也對其他領域產生作用。眾所周知，在互聯網生態中，內嵌在文化樣態中的意識形態安全風險無處不在，需要引人“可定制性”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以此構建新時代國家文化安全治理體系。

立足“治理工具”，生成式人工智能可以精準服務文化安全治理主體的需求。我國文化安全治理的主體是多元的，但起主導作用的還是政府。“文化”一詞最早出現在《易經》中，其中“賁”卦的《象》辭中有“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之語，意即觀察社會文明氣象與文飾之道，以達到化育人心的目的[20]208。由此可見，中國傳統上的文化概念有以文化人、文治教化之意。即政府對文化的治理更關注其作為“化人工具”的作用，文化既是教育的媒介，又是傳播意識形態的重要載體，總以變幻多端的形式呈現在大眾視野面前。黨和國家大力推動文化建設、強調文化自信，目的在于讓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國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反哺其他各項事業，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而服務。在舉辦于上海的2024世界數字教育大會上，教育部長明確表示將實施人工智能賦能行動，促進智能技術與教育教學、科學研究、社會的深度融合[21]，并堅持\"數字向善”，加強人工智能與數字倫理研究。基于這樣的立場和指向，當文化安全治理主體對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進行維護數字倫理的“定制性”指令輸人時，它能明白治理主體的意圖和需求并給出大量適配性方案，同時排除和過濾掉不相關要素，一改海量信息給治理主體帶來的困擾。此外，因其強大的RLHF技術能根據用戶的持續反饋不斷優化結論，這為政府精準了解大眾文化需求、社會運行規律、社會偏好變化提供了支撐，為其全方位搜集文化數據以及擬定相應的文化政策提供了有效支持，進一步提高了文化安全治理的效能。

立足“治理對象”，生成式人工智能能夠將數字技術與文化資源整合并進行形式創新。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能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資源、中國革命文化資源以及社會主義先進文化資源進行深度融合，從而實現文化資源的再現和再造。此外，可定制的AI能夠學習與自我進化，隨時“記住”用戶反饋并調整相關數據與語料，輸出更為精準、更高質量、更符合需要的任務描述與專業回答。通過與AI的人機協同和不斷訓練，用戶能夠直接參與文化信息的建構，完成文化信息的創作和共享。該技術的運用還能催生新的文化業態和商業模式，越來越多的文化機構開始借助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力量，推動文化產業的發展。例如，通過分析觀眾的觀影習慣和喜好，智能推薦個性化的影片列表;運用大數據，精準打擊盜版侵權行為，維護文化市場的公平競爭。文化治理的智能化不僅提高了文化治理的效率，還能實施實時監控，有助于把控文化安全風險。

三、挑戰：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的國家文化安全風險

生成式人工智能因其突出的技術優勢為文化知識的廣泛觸及、高效傳播及安全治理提供了強大支撐，為國家的文化安全建設提供了新的可能。但是，需要明確的是AIGC相較于通用人工智能的突出特性集中在“算法”方面，就目前的國際格局而言，我國在這個領域面臨著嚴重的挑戰。隱藏在算法背后的數據霸權、技術崇拜和算法本身帶來的信息繭房，足以對我國的文化安全產生威脅。

（一）“數據霸權”導致文化主權被侵襲

文化主權是國家主權的重要組成部分，所謂“主權”指的是一個國家擁有的獨立自主地處理其內外事務的最高權力，只有主權的獨立才能保障政權的穩定和其他領域的安全。國家文化主權集中體現為文化治理權、價值選擇權、交流自主權等內容，是國家文化安全的核心要素。在不同的歷史背景下，我國文化主權面臨著來自內外部力量的威脅，從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初，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懾于我國的民族決心和戰斗力，于1953年確立了要對包括我國在內的社會主義國家進行“和平演變”的戰略，讓資本和文化輸出在中華人民共和國誕生后的第三代或第四代青年身上起作用，以此摧毀青年對社會主義的認同，顛覆紅色中國政權。進入改革開放以來，西方資本伴隨中國市場的愈發開放而不斷進駐，開始推行“市場霸權”，通過其文藝作品、文化產品以及其他消費品在國內市場大肆宣揚、鼓吹消費主義、娛樂至上、個人英雄主義等與社會主義本質屬性相背離的價值觀，在無形之中干擾了我國青年對社會主義主流價值觀和意識形態的認知、認同和信仰。20世紀90年代，中國接人世界互聯網以來，西方社會轉換場域、換著方式持之以恒地推進“和平演變”戰略，推行“網絡霸權”。

隨著互聯網的迭代、升級，當今世界愈來愈演變為通過數字符號和節點連接起來的統一整體。數據資源已經成為信息化和智能化時代不可或缺的核心生產要素，數據資源占有的不均衡與數據壟斷日益引發政治、經濟和軍事領域的權力不平等[22]。美國Open AI公司發布ChatGPt和Sora，代表著西方社會已經率先進人數字化世界。數據資源占絕對優勢的國家利用最新技術向有別于自身價值觀念和意識形態的國家推行“數據霸權”，如2022年9月5日，中國國家計算機病毒應急處理中心明確 2022年6月22日西北工業大學遭受的網絡攻擊系美國國家安全局（NSA）“特定人侵行動辦公室”發起[23」;2023年7月26日，武漢市地震監測中心也疑似遭到美國情報機構的網絡攻擊，相關數據被竊取。這些事件揭露了技術處于領先地位的國家不斷牟取全球數據資源壟斷權，以鞏固其在國際競爭中的優勢地位的實質;反之，技術后進國家則處于劣勢，經濟與社會發展受到進一步限制。這一技術使“馬太效應”呈指數級增長，從而導致整個世界面臨新的帝國主義態勢—“數字帝國主義”。美國政府采取了“四大策略”加大對我國的打壓力度：一是加大對外投資篩選力度，要求“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重點審查微電子、人工智能、生物技術與生物制造、量子計算等數字技術領域的對外投資;二是逐漸收緊與數字技術相關產品的出口管制政策；三是將約700多家中國涉及數字技術的企業列人“實體清單”和“未經核實清單”;四是將中國的數字技術、技術產品“泛安全化”和“泛意識形態化”[24]。這些行為既嚴重威脅了我國國家安全，也對有序推進人類文明進程形成了挑戰。

數字技術對意識形態話語權構建的干擾是多維的[25]，技術一旦被境內外敵對勢力操縱，成為強權者推行其政治意圖和意識形態的工具后，會以虛擬意見領袖的形式活躍在網絡空間中，根據社會發生的某些現象迅速掀起網絡輿論，引導不知全貌的大眾倒向割裂事實真相的一邊，成為不法聲音的幫兇，這會極大地沖擊國家意識形態安全，侵擾國家的文化主權。進言之，在人人都是自媒體的時代，人人都能夠在網絡平臺上發聲，導致平臺信息雜糅、聲音多元，尤其是“大V\"等自媒體賬號在輿論場上的號召力和影響力過大，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主流媒體的中心話語地位，稀釋了話語建構權和傳播感召力。多元聲音的背后是多元價值的傳播，經過生成式人工智能的選擇性強化以后，將對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等主流價值形成挑戰。

（二）“技術崇拜”導致文化價值被解構

自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問世以來，用戶無不驚嘆其算力的強大和技術的先進，以及運用這一技術對于解放雙手、解放大腦的意義。語音識別、交互問答、自動生成的功能替用戶省下了大量交往、思考和創作的時間。當全世界都在為這些功能感到歡呼雀躍之時，文化價值被解構的風險悄然出現，而在構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背景之下，文化本身的價值不容忽視。

一方面，文化具有啟智潤心的作用，但自動生成式人工智能正日趨離散著這一價值，其快速讀取數據、精準輸出結論的方式打破了文化的啟蒙價值和浸潤價值。用戶一旦習慣了生成式人工智能的高效與快速，便會產生智能依賴，也不再認同自己與文化知識、文化資源、文化事業、文化環境等要素之間的必然聯系，既不認同文化本身的價值屬性，也否定文化的工具屬性，因而陷入盲目的技術崇拜之中無法自拔。這沖擊了千百年來國人從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中承襲下來的文化認同，對國家的文化自信事業極為危險。

另一方面，文化具有凝聚民心的作用，但生成式人工智能正日漸破壞人對其本質屬性的認識。中華文明延綿千年從未中斷的原因在于傳統中國社會十分重視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重視社會關系的維護，從而衍生出凝聚共識的文化，例如“百里不同風，千里不同俗”的鄉鄰文化就是地方文化的突出表現，共同的風俗和文化是連接生活在同一時空場域的鄉鄰之間的黏合劑。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崛起，尤其是濫用，勢必破壞中國社會延續已久的鄉鄰關系和文化認同，因為一旦技術成為人的“義肢”，代替用戶完成多種原本需要外界支持和幫助的工作，諸如農忙時節的幫扶協作、婚喪嫁娶時的共情互助等，人與人之間原本的“生活共同體”將日漸式微。社交媒體的普及讓人們看似聯系緊密實則關系疏離，人們更愿意在虛擬世界中交流，而不是面對面地分享情感和經歷，這無疑削弱了人與人之間的真實情感紐帶，使得人際關系脆弱不堪，加劇\"情感共同體”的解體。長此以往，人的本質屬性被破壞，文化原本的凝心聚力作用被取代，人日漸成為無視他人情感需求、忽視自身情感需要的獨立個體，人不再重視現實社會圈層和人際關系，日漸淪為缺乏批判思維、喪失超越能力的“單向度的人”[26]205，從而人與人之間共生、共事、共情的基礎不復存在，這會極大消解全國人民共同朝著民族復興目標而奮斗的熱情。

（三）“信息繭房”導致文化創新被湮沒

習近平總書記在二十大報告中明確提出，要“激發全民族文化創新創造活力，增強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力量”[27]43。近年來，我國在文化創新領域取得了不凡的成績，究其根本是文化從業者持續數年的深耕。當下我們面臨著新的文化使命，用戶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的加持下，能夠迅速進行代碼編譯、文章撰寫和藝術創作。表面看來這一技術極大地提升了人類的生產力和生產效率，但是，人工智能生成的作品大多屬于基于網絡平臺數據用模型建構的一般范式，不一定能達到文化創新的要求。更為嚴重的是，受眾長期在技術偏好式的投喂之下容易形成“信息繭房”，其創新意識和能力在無形之中得到削弱。

“信息繭房\"（informationcocoons）是哈佛大學法學院教授凱斯·R·桑斯坦于2006 年在《信息烏托邦》一書中提出的。他指出，一些人生活在信息繭房中，花費大多數時間沉迷于他們獨特的DailyMe（一種滿足不同個人品味的虛擬日報）。產生這一現象的原因在于人們對信息的需求往往是個性化的而非全方位的，用戶往往基于個人偏好去選擇與接觸媒介信息，長此以往，就會把自身束縛在像蠶繭一般的“繭房”之中，同時強調網絡過濾和群體極化等問題給民主參與帶來的消極影響[28]19。2023 年8月，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發布的第52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3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10.79億人，較2022年12月增長1109萬人，互聯網普及率達 76.4% [29]。網絡環境下萬物互聯、信息互通，進言之，網絡及其衍生技術已經深人到大眾生活、工作、交往的方方面面。內嵌在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之內的算法推薦會基于“愛好一致、志趣相投”等“趣緣”因素，將活躍在網絡空間的人群進行圈層劃分，形成“人以群分”的基于網絡信息的社群“朋友圈”。“圈內”與“圈外”、不同“圈”之間存在一定的排他性，日漸形成和鞏固的“圈層”導致“信息繭房”的發生。

“信息繭房”的主要形成邏輯是生成式人工智能長期服務于使用者以后，便能夠讀懂和識記用戶的個體認知、興趣愛好、知識結構、心理傾向，通過強大的算法推薦，精準投喂用戶所需的傾向性信息，長此以往導致信息接收者產生信息偏食和智能依賴心理，沉浸于自我滿足、自我確認的愉悅體驗中不能自拔，被迫以溫水煮青蛙式地停留在技術供給的信息舒適區，這會消弭人的反思批判精神和理性思考能力，創新的前提和基礎便不復存在。此外，基于“人類反饋強化算法”的推薦機制會在無形之中強化用戶的固有認知，導致受眾的信息視野狹窄、社會關切窄化。文化創新是要解決時代之問、社會所盼和大眾所需，如果沒有足夠的社會關切、悉心觀察和全面分析作為前提，文化創新也就無從談及。更為嚴重的是，社交媒體平臺受眾對重復和通用的輸出結果感到疲勞，導致個體思想極端化、人的異化等問題，這與文化創新完全背道而馳，實屬值得警惕。

四、進路：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文化安全的建設之策

當我們面對這些技術帶來的變化時，保持辯證的思維和平衡的視角至關重要。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背景下，如何讓生成式人工智能盡顯技術之“優”且降低風險之“憂”是關乎人類文明和社會發展的重大關切。這就需要立足唯物辯證法的基本視角，從以共建共治構筑數字空間的文化新秩序、確立以人為本的技術新航向、推動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主流價值觀落地生根等維度構建文化安全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新格局。

（一）以共建共治構筑數字空間的文化新秩序

文化秩序旨在使技術符合人類文明的倫理規范。誠如“法制”是“法治”的前提一樣，秩序是治理有序的前提，遵守公序良俗是構建文明社會的前提。在以技術為主導的數字空間，構建良善的文化新秩序成為國際社會共同的呼呼。共建共治是中國一貫奉行并持續踐行的全球治理觀，是將多邊主義精神貫徹落實到實踐領域的生動體現。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中國始終以負責任的形象活躍在國際舞臺上，積極參與世界事務的治理和全球挑戰的應對，無論是恐怖主義、氣候變化，還是剛剛過去的疫情防治，而如何用好生成式人工智能這一新技術，同樣需要中國良方。早在2019 年，我國便頒布《新一代人工智能治理原則——發展負責任的人工智能》，明確提出和諧友好、公平公正、包容共享、尊重隱私、安全可控、共擔責任、開放協作、敏捷治理八項原則[30]。面對生成式人工智能時代的到來，我們不能固步自封，需要敞開胸懷，理性對待。習近平總書記曾明確指出，“要深度參與全球科技治理，貢獻中國智慧，塑造科技向善的文化理念，讓科技更好增進人類福祉”[31]。網絡空間和數字場域將是未來社會活動的主要領域，在國際競爭中扮演著愈發重要的角色。生成式人工智能快速發展的程度及風險涌現的緊迫程度，呼喚并要求著生成式AI意識形態風險治理的全球監管機制加速形成。因此，我們需要用博大精深的中華文明來應對數字帝國主義階段的諸多挑戰。

一要求同存異、和合共建。中華民族歷來愛好和平，崇尚“和合”。中國“和”文化源遠流長，蘊涵著天人合一的宇宙觀、協和萬邦的國際觀、和而不同的社會觀、人心和善的道德觀[32]世界在面對這一新技術的時候，也需要以“和合”理念為指引，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遵循，尊重世界運行基本規律、文化發展規律以及技術自身的發展規律，力求保持技術的中立性，將全人類的命運納入統一整體中去考量。面對生成式AI技術可能引發的倫理危機和被不當利用而對意識形態安全產生的威脅，世界各國應進行深人溝通，共同構建相應制度予以合理管控。生成式人工智能問世以來，在教育、科技、法律、倫理等領域運用的頻次和引發的討論居多，這些領域既是可以快速實現技術賦能的場所，同樣也是容易引發潛在風險的地方。所以，為保護全人類已然取得的文明成果，務必堅持問題導向，組織專家學者召開高層次研討會，共商風險評估機制及應對策略，確保盡管技術更新迭代，但其始終為人類服務的宗旨不變，使技術最終增強人類能力、促進創新并為社會做出積極貢獻。

二是互惠利己、文明共治。世界各國在應用這一新技術的時候還需要堅持以“全人類共同價值”為導向。2015年9月28日，習近平主席出席第七十屆聯合國大會講話時指出：“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也是聯合國的崇高目標。”[33全人類共同價值與西方社會鼓吹的“普世價值”有根本區別，前者是立足全人類基本生存、發展權利的動情倡議，與內嵌著“和平演變”和“顏色革命”等政治目的的西方價值全然不同。因此，技術的運行、發展需要超越政治制度和意識形態的阻礙，時刻警惕因技術領先而衍生的各類霸權行徑。盡管各主權國家有利益之爭、政體之別，但各個主權國家的人民與大眾在技術面前享有平等的權利，而不應該被經濟發展水平高、技術發展程度高的國家所支配和愚弄。此外，就技術本身存在的分歧和差異，各主權國家應保持對話協商、尊重差異，并將分歧管控在合理的范圍之內，務必保持技術的中立性，保持技術造福人類的航向不變。誠如前文所述，中國新一代人工智能治理委員會提出的“負責任的人工智能”這一核心概念已經在全球范圍內引發了廣泛共識，并且在2024世界數字大會上我國教育部倡導的“3I”和“數字向善”已然在現實中得到了生動體現。此外，推動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國際標準和法規建設，在不同國家和行業之間建立一致的道德實踐，從而推動重大國際合作，理應成為世界各國一齊努力的方向。

（二）確立以人為本的技術新航向

技術航向旨在使技術準確表達而非曲解人的意圖。眾所周知，技術的突破勢必是充足的資金、資本、人力要素投入的結果。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發展離不開資本的驅動，中國是社會主義國家，必須要求資本的運行始終堅持“社會主義”底色[34」，即人民至上，以此抗衡內嵌在以ChatGPT為代表的歐美國家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工具之中的“資本至上”。人民至上是以人為本的邏輯起點，二者始終相伴相生、相輔相成。在過去，技術往往被視為一種工具，一種獨立于人的存在。然而，隨著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新興技術的發展，技術與人的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密，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不再僅僅是一種工具，而成了人們日常生活乃至精神生活的一部分，深深地影響著我們的思維和行為。為了發揮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之“優”，需要從“技術不越位人的需求”和開發具有“人文關懷屬性的技術”出發。

一方面，需要做到“技術不越位人的需求”。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發展有助于進一步解放人的腦力勞動，但技術的發展并非總是與人的需求和福祉同步。著名心理學家馬斯洛曾在《人類動機論》一書中提出了廣受大眾認同的“需求層次理論”，即將“人的需求”依次劃分為生理、安全、社交、尊重、自我實現五個層次，并且后者需求的建構一定是基于前者需求的滿足或者極大程度的滿足。是否堅持和踐行了“以人為本”的價值理念，首要判斷標準就是對“人的需求”的滿足程度以及具體滿足形式。現實發展表明，盡管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因其強大的算力、數據以及自動生成能力，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使用者的社交、尊重和部分自我實現的需求，但同時也給使用者帶來了倫理隱憂和道德困擾，即技術的突破和進步僭越了人的“安全需求”，這有悖于社會發展規律和人類文明進程。當然，這不僅是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帶來的獨有問題，網絡背景下的傳統智能工具和技術同樣存在這樣的問題。值得反思的是，從技術層面而言，生成式人工智能相對于傳統智能工具而言是有重大創新的，但是在對人的需求和人類福祉的關切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能因為“病根頑固”而不加以祛除。技術唯有適切滿足人的需求，其本身的道路才會越走越寬，也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為人類造福。

另一方面，需要開發“具有人文關懷的技術”，甚至“在情感激活與理性重鑄的呼喚中探索人類在科學異化面前的自我救贖之路”[35]。“以人為本”的價值理念要求在技術的研發、應用中更加注重人的需求和利益，使技術真正成為人們生活的助力工具，而不是負擔和“炸彈”。具體而言，一要堅持以人為本的設計理念。在技術的設計和開發階段，開發者便應充分考慮到人的需求和習慣，這樣才能創造出真正符合人們需要的技術產品。例如，在文化產品的開發與供給中，既要兼容文化接收者的個體性需求，又要使滿足這一需求的內容限定在社會主流意識形態的框架之內，不給技術作惡于“個人意志僭越國家利益”的空間。二是堅持公平的技術應用。技術的目的是為人服務，而不是加劇社會的階層固化。馬克思曾鮮明地指出，“任何解放都是使人的世界即各種關系回歸于人自身”[36]46，應將生成式人工智能的服務宗旨限定在“每個人的自由發展”的范圍之內，而不僅僅是權勢階層和資本團體。因此，需要在技術的研發和應用中注重公平性，確保每個人都有平等的機會享受技術帶來的便利，避免因技術應用而加劇的社會不平等。三是關注技術的可持續發展。技術的發展不能以“短平快見效益”為遵循，確保技術滿足當代人的需求，又不對子孫后代造成負面影響。

（三）推動以愛國主義為核心的主流價值觀落地生根

技術賦能旨在使人通過技術實現正向意圖的增值。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對國家文化安全建設的主要威脅集中體現在意識形態的侵擾和主流價值觀的消解上，要解決這一問題，根本還是尊重圍繞在技術身邊的“人的意圖”，包括開發者和使用者。技術作為人參與社會生活、解決具體問題、表達情緒價值的“義肢”，其效果如何，造成的社會影響如何，根本還是在于人的意志。

對于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的開發者而言，首先，務必樹立國家安全大于一切的正確觀念，深刻領會國家安全和文化主權對民族國家的重要性。在進行技術開發賦能國家文化安全的過程中，必須確證數據、算法、算力、數字等基礎要素的工具屬性，即服務技術的要素必須是中立客觀的，技術的服務對象必須是無損國家利益的。馬克思曾就“機器”給出明確界定，說“它們是人的產業勞動的產物，是轉化為人的意志駕馭自然界的器官或者說在自然界實現人的意志的器官的自然物質”[37]198，開發者要確保生成式人工智能不偏離馬克思的科學技術觀。其次，務必加強技術服務于人類而不是加害人類的職業素養。進行算法設計、代碼編寫的開發者，在進行技術開發的時候需要秉持公正客觀的立場，避免將不道德的價值偏見、偏離的意識形態嵌人到代碼程序之中，從根本上守護技術的中立性和客觀性，從源頭上減輕對使用者的信息誤導和管理者的文化主權隱憂。再者，務必增強促進行業進步、技術規范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大眾在享受生成式人工智能帶來的便利的同時，關于安全、隱私、道德的考慮也日益增多，這是由不同市場經營主體發售參差不齊的技術工具導致的，這表明目前國內的生成式人工智能生態環境不盡人意，迫切需要相關從業者關注技術進步的同時，盡早為行業準則和技術規范貢獻力量。

對于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的使用者而言，一方面，要堅持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為引領，將愛國主義精神貫徹落實到具體的行動之中。愛國，是每一位公民的責任，國強才能民安。大眾應該對國際國內形勢有正確的認知，當下整體和平的中國也面臨著內外部威脅，無論是經濟領域、政治領域還是文化領域，都存在著諸多風險點，其中最為嚴重的就是西方社會從未放棄的“和平演變”。因為時代的革新和技術的更迭，其演變形式日漸轉化為裹著蜜糖的“炮彈”，諸如消費主義、享樂主義、文化虛無主義等思潮，無時無刻不在對我國民眾，尤其是青年群體進行滲透，無時無刻不在消解著大眾對中國共產黨的信任、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自信和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因此，我們務必保持頭腦清醒、意志堅定，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另一方面，要將自身的成長發展置身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建設之中，構建終身學習的意識和能力。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對整個社會來說都是新事物，在瑞士達沃斯舉辦的世界經濟論壇2024年年會上，世界經濟論壇創始人兼執行主席施瓦布感慨地說，2023 年年初，生成式人工智能技術還只是個“嬰孩”，不過一年時間，竟已長成“少年”38]。這樣的生長規律和發展速度突破了過往的任何技術，因此需要社會集合力量增強對大眾的人工智能知識、素養和形勢教育，使大家日漸掌握新生技術的背景、機理、運行和前景，構建讓人主動掌握技術，而不是被技術支配的格局。此外，還需要積極推動網絡空間的安全治理教育，增強大眾的網絡空間責任感，使參與網絡生活的每位成員都清楚互聯網并非法外之地，需文明參與網絡交往、互動，共建風清氣正的網絡場域。無論是虛擬空間還是現實場域，維護國家文化安全既是為了人民，也需要依靠人民。

五、結語

每一次技術進步都會帶來社會變革、思維革新和產業迭代，生成式人工智能已然對國家文化安全的建設產生了重要影響，我們理應客觀分析、辯證對待。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目前我國與歐美諸國在該技術領域存在巨大的差距，造成了大眾和社會的隱憂。我們應該在數據分析、技術改造、算法過濾等方面進行創新，做到技術本土化的同時，使其從倫理上符合國人的價值評判和國家文化安全的建設目標，為大眾供給安全便捷的技術工具，為繁榮社會主義文化事業增添動力，為高質量推進中國式現代化進程賦能添彩。

[責任編輯：蔣玉斌]

注釋：

① 人類反饋強化學習（Reinforcement Learning from Human Feedback，RLHF）是一種特殊的機器學習技術，通過將人類的偏好或評價整合到學習過程中來優化模型。這種技術在訓練智能體（如AI系統）執行特定任務時非常有用，尤其是在標準的獎勵信號難以定義或獲取的情況下。這一概念并不是由某個具體的個人或團隊首次完整提出的，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發展起來的。2017年，OpenAI發表了一篇題為Deep Reinforcement Learning fromHumanPreferences 的論文對其進行了詳細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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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National culture security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the overall national security，and it is the guarantee for the continu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 national spirit，values and beliefs.Attaching importance to cultural security is the valuable experience and fine tradition of the CPC in governance.Especially since the new era，with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generative artificial intellgence technology，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culture security has been once again put in a crucial position.Every technological progress will bring about social change，thinking innovation and industrial iteration.Generativ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has already exerted an important influence on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cultural security，so it needs objective analysis and dialectical treatment.To be specific，under the empowerment of generative artificial intelligence，cultural knowledge reaches a wider range，cultural transmission is convenient and efficient，and cultural security governance is more accurate，which provide a new opportunity for the security construction of the overall national culture. At the same time，potential risks also appear.The data hegemony resulting from algorithms erodes the cultural sovereignty of the nation，the symbol nodes embedded in the algorithm annihilate the cultural value of the society，and the homogenized cultural supply eliminates the cultural innovation ability of the public.Therefore，we must start from the co-construction and co-governance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ty，the humanistic return of technology development and the citizens’practice of patriotic feelings，treat the intelligent reform prudently，promote self-reliance and self-improvement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so as to provide guarante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national culture security.

Key Words： generative artificial inteligence;national culture security;cultural identity;cultural p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