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陰陽學說探討月經周期激素與生殖結構和卵泡細胞的交互作用

[關鍵詞]陰陽學說；月經周期；激素；子宮內膜；卵子；卵泡細胞；不孕 [中圖分類號]R27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doi：10.3969/j.issn.1674-070X.2025.06.020

Interaction of menstrual cycle hormones with reproductive structures and follicular cells based on the yin-yang theory

YUAN Haining'， MU Zhenni2， LI Hengbing'， ZHANG Jianglin'， ZHANG Yunjie'， SUN Zhengao2* 1.TheFirstClinicalMedicalColege，handongUniversity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JinanShandong25oo14China; 2.TheHospital of Shando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inan，Shandong 25ool4，China

[Abstract]Theyin-yangtheory，asacorerstoneofChinesemedicine，isthephilosophicalbasis forunderstandingtherigin andchangesofallthingsintheuniverse.Duringthemenstrualcycle，theuterinestorageanddischargefolowaspecificpaern. Fromthemenstrualtothepre-menstrualphase，yinandyangwaxandwane，mutualltransform，andadheretotherulesof mutual roting，utldrAtoalevelfoliulangoe（ndtegoee characteristicsofyangandyinrespectivelyheirdynamicbalanceisrucialforfoliculardevelopment，ovulationandcopus luteummaintenance.Estrogen（yang）dominatesthegerminativeefectbeforeovulation，whileprogesterone（yin）exertsasringent effcts afterovulation，jointlyensuringtheorderlyoperatioofthereproductivesystem.Teovumwithyangcharacteristicactively participates inreproduction proces，whiletheendometriumwithyincharacteristicprovidesasuitableenvironmentforembryo implantation.Tecaandgranulosacellsothhaveyinndyangatributes，interactsynergsiallforfollcledevelopmentYinnd yangimbalancemaydisruptthereproductiveendocrinesystem，leadingtodisorderssuchasprematureovarianinsuffciencyand polycysticovarysdrome.Thispaperexploresthglatorymchanismsofomonesova，tedometrium，andfolllarcllsin themenstrualcyclefromtheperspectiveofyin-yang teory，aiming tooferinovativeideasbasedonChinesemedicinetheoryfor clinical infertility treatment.

[Keywords] yin-yang theory;menstrual cycle;hormone; endometrium; ovum; follicularcell infertility

陰陽學說是中醫學理論體系重要的組成部分，是認識事物發生發展和變化的宇宙觀。《周易·系辭上》載：“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陰陽對立且統一，作為一種基本規律貫穿于萬事萬物之中。規律的月經周期是女性生殖功能正常的重要標志之一，表明下丘腦-垂體-卵巢軸調控協調，激素水平正常波動，卵巢正常排卵，子宮內膜正常周期性變化。下丘腦-垂體-卵巢軸失衡，則會出現月經紊亂、排卵異常等情況[-2]。西醫學對月經周期的研究多集中在激素、細胞信號傳導等層面[3-4]。從陰陽學說宏觀、整體的角度出發，探究月經周期卵泡刺激素（follicle-stimulating hormone，FSH）和黃體生成素（luteinizing hormone，LH） 雌激素和孕激素、卵子和子宮內膜、膜細胞和顆粒細胞的對立和統一變化規律，從而更全面地認識生殖過程的調控機制。

1月經周期的陰陽消長轉化理論

胞宮屬“奇恒之腑”，具有藏泄之性。非經期與妊娠時藏而不泄，經潮及分娩時泄而不藏，藏泄有別，依時交替，形成月經周期性變化。《中醫婦科學》指出月經周期的陰陽轉化規律：經期呈重陽必陰之象，經后血海空虛，此階段以陰長為要；經間期重陰必陽，卵子得以排出；經前期則轉為陽長為主，致氣血充盈。楊洪艷等認為，上述觀點主要關注子宮內膜的表象變化，未關注“下丘腦-垂體-卵巢軸\"的周期性變化。楊洪艷依據顧植山三陰三陽開闔樞理論，對月經周期的陰陽轉化規律予以深入探討，并將重點落在卵泡發育方面：行經期“經水”自來，屬北方少陰水位；排卵期“氤氳之時”，陽氣旺盛，當屬南方火位；經后期位于排卵之前，屬東方陽長陰消時期；經前期則屬于西方陰長陽消時期。因此，從經期到黃體期經歷少陰樞、太陽開、厥陰闔、少陽樞、太陰開、陽明闔的周期變化，陽氣先由潛藏逐漸生長并達到高峰，同時卵巢歷經卵子募集、優勢卵泡篩選、非優勢卵泡閉鎖以及排卵；之后若無受孕，卵巢經歷黃體的形成和退化，如圖1所示。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生殖與遺傳科孫振高主任治療不孕癥亦將卵泡發育作為重點，認為月經周期可分為以陽為主導的卵泡期和以陰為主導的黃體期，并基于此調整月經周期陰陽消長轉化，在治療不孕癥方面取得較好的效果。

2基于陰陽學說對月經周期激素調控的認識

月經周期的維持涉及多種激素的協同調控。女性激素水平的平衡和陰陽平衡相呼應。若激素失衡則可能表現為陰陽的失調，從而出現月經紊亂、不孕不育等一系列生殖健康問題，影響女性整體的生理功能與健康狀態8]。

2.1 從陰陽論FSH和LH

月經來潮前2＼～4d，伴隨黃體退化，子宮內膜繼續增厚。此時FSH水平呈上升趨勢，開始募集下一個月經周期的卵泡并促進其生長發育，與“冬至一陽生\"的氣候變化規律相似。月經周期4＼～5d后，FSH開始降低，大部分被募集發育的卵泡將閉鎖，充分體現了“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篇》）。FSH主動激發的特性與陽的屬性相契合。晚卵泡期FSH通過誘導大卵泡內顆粒細胞生成LH受體，使卵泡對LH的敏感性增加。排卵前，出現FSH/LH峰促使卵子排出；排卵后，FSH血清濃度驟降，陰陽消長，LH起主導作用，維持黃體的功能。因此，LH的作用則更偏向于陰的特性，其主要是在FSH作用的基礎上，對卵泡的進一步成熟及排卵后的黃體形成起到滋養、協調和穩定的作用，如同陰氣的內守、凝聚，為生殖過程提供必要的物質基礎和環境支持，體現了陰陽互根。

多囊卵巢綜合征（polycystic ovary syndrome，PCOS）患者臨床血激素LH/FSH比值多升高，此時陰陽失和。“陰成形”，卵巢多囊樣改變是PCOS臨床特征之一，具體表現為B超下 2～9mm 的卵泡在一側或雙側卵巢超過12枚。XIA等[研究表明，PCOS女性LH/FSH比值升高，與LH/FSH正常女性相比，更有可能實現臨床妊娠和活產。“陽化氣\"功能受到抑制，故優勢卵泡形成和排出障礙，患者可表現為無排卵和不孕。西藥來曲唑可增加FSH的分泌，促進卵泡發育成熟，從而影響生殖結局。早發性卵巢功能減退患者FSH水平升高，但卵泡數量減少，生育能力下降，此時FSH水平的升高不是充盛之象而類似于“戴陽證”。雷露12統計圍絕經期綜合征中醫證型與FSH的關系，結果顯示FSH腎陽虛證明顯高于腎陰虛證。侯聰[3自擬的更年湯具有補腎溫陽、祛風散寒功效，能明顯降低圍絕經期大鼠FSH水平。因此，FSH和LH一陽一陰的平衡，對維持生殖功能至關重要。

2.2從陰陽論雌激素和孕激素

雌激素水平在卵泡期逐漸上升，生殖系統趨于活躍，卵子發育生長，子宮內膜增厚，子宮肌層血運漸盛，輸卵管分泌和收縮功能增強，宮頸口擴張，宮頸黏液分泌增加。因此，雌激素的作用如同春天陽氣的生發，使\"天地俱生，萬物以榮\"（《素問·四氣調神大論篇》），具有陽的屬性。《素問·四氣調神大論篇》載：“秋三月，此謂容平，天氣以急，地氣以明。”孕激素則可以使生殖系統呈現\"容平\"即收斂、平定的狀態，具體表現為卵子成熟，子宮內膜停正增殖，輸卵管收縮振幅減弱，宮頸管閉合。因此，孕激素具有陰的屬性，似大地承載萬物，為胚胎的著床和發育提供穩定的環境。卵泡期以雌激素“陽”的促進為主，“陰陽互制”，因此孕激素水平較低。“重陽必陰”，之后雌激素水平下降，卵子排出，黃體形成，孕激素水平開始上升。《管子·心術上》載：“陰則能制陽矣，靜則能制動矣。\"因此，黃體期以“陰\"的凝聚為主。早發性卵巢功能不全（premature ovarian insuffi-ciency，POI）和卵巢早衰分別呈現卵巢的低反應和幾乎無反應狀態，均可表現為雌激素水平的下降，與不孕癥相關[4-15]。另外有報道稱，在子宮內膜增殖期，雌激素受體表達增加，在子宮內膜分泌期孕激素升高，雌激素受體表達降低[。分泌期雌激素受體表達異常增加與不孕癥、PCOS和子宮內膜異位癥有關。孕激素水平過早升高影響體外受精患者子宮內膜的容受性，從而降低新鮮胚胎移植后的著床率和妊娠率。因此，順應雌、孕激素的周期性變化規律，即是順應陰陽的消長規律，而“逆之則災害生”（《素問·四氣調神大論篇》）。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篇》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排卵后雌激素的合成依賴孕酮的轉化。孕激素則在排卵前雌激素作用的基礎上促進子宮內膜向分泌期轉化，為受精卵著床和早期妊娠提供適宜的環境。PARISI等[指出，受孕前1個月開始的關鍵時間窗，雌激素通過激活旁分泌/自分泌信號，在子宮內膜容受性中起關鍵作用。若雌激素水平異常則不利于自然妊娠和輔助生殖技術受孕。在妊娠早期，雌激素主要通過調節血管生成因子表達在胎盤中發揮重要作用，并通過重塑子宮自然殺傷細胞和T輔助細胞的功能在免疫耐受子宮微環境的發育中發揮重要作用。因此，雌、孕激素的協調和消長轉化對維持生殖功能具有重要意義。

3從陰陽論卵子和子宮內膜

“陰靜陽躁\"（《素問·陰陽應象大論篇》）。卵子作為新生命的源頭，具有陽動的特點。如在卵泡發育過程中逐漸向卵巢皮質移動，最后在合適的刺激下，成熟卵泡破裂，卵子排出進入輸卵管，借助輸卵管蠕動和纖毛擺動，主動尋找與精子結合的機會，并積極地移向子宮，充滿了生發的活力。子宮內膜則相對屬陰，如大地般接受受精卵植入，為承載和滋養新的生命做準備。

在卵泡期，卵子逐漸發育成熟，是一個陽長的過程。卵子的生長伴隨“無形”雌激素水平的增加。正如《類經·陰陽類》所述：“陽動而散故化氣。\"子宮內膜隨“陽生\"“陰長”，隨“氣散而有形”（《素問·五常政大論篇》），進入增殖期。此時期，內膜在雌激素的作用下上皮、間質、腺體、血管呈增殖性變化。至排卵期，卵子排出，達到陽氣最盛的狀態，子宮內膜增厚到一定程度，等待受精卵的著床。卵子和子宮內膜相互依存，相輔相成，體現了陰陽互根的關系。子宮內膜異常，如子宮內膜異位癥、子宮腺肌病和慢性子宮內膜炎等，會改變子宮內膜容受性，與早期妊娠丟失和復發性流產可能有關[8。控制性超促排卵能增加卵泡數量和卵母細胞獲取數量，但對子宮內膜容受性產生負面影響[19]。

“重陽必陰”，排卵期是由陽轉陰的一個節點。排卵后卵子若未受精，其活力消失，陽氣衰退，黃體形成，孕激素水平隨之升高。“陽消陰長”，子宮內膜腺體增長，血管增加，間質疏松、水腫。此時內膜厚且松軟，富含營養物質，其分泌活動逐步達高峰。“陽殺陰藏”，黃體在排卵后9＼～10d開始退化，在10＼～15d雌孕激素呈線性下降，子宮內膜分泌活動減弱，內膜厚度不再增加。之后月經來潮，子宮內膜從之前的厚積狀態開始脫落，卵巢中又有新的卵子開始發育，完成了“重陰必陽\"的轉化。如卵子受精進入子宮內膜并著床，陰陽結合，此時生命開始化生。

卵子與子宮內膜的活躍與沉寂，體現了陰陽的對立和統一。孫振高主任順應卵泡和子宮內膜陰陽消長轉化的特點，臨證處方用藥多有變化。孫振高主任在不孕癥患者卵泡期常用桂枝茯苓丸、通任育嗣湯、桃紅四物湯加減等，方中多加用肉桂、桂枝、炮姜等陽熱之性藥物，旨在促進卵泡發育。胡小丹[2研究表明，桂枝茯苓丸可通過上調磷脂酰肌醇3-激酶/蛋白激酶B/哺乳動物雷帕霉素靶蛋白信號通路相關蛋白的表達，抑制顆粒細胞的自噬水平，從而促進PCOS患者卵泡的正常發育并改善其排出障礙。孫振高主任在不孕癥患者排卵期常用排卵育嗣湯，由赤芍、牡丹皮、炙甘草、川芎、夏枯草、桂枝等組成，以調和氣血，促卵泡排出。在黃體期則以促進子宮內膜的生長為主，常用方劑如參芪壽胎丸、培胞育嗣湯等，以補腎健脾、養血調經為主，旨在滋養子宮內膜，利于受精卵著床。有研究表明，培胞育嗣湯可改善子宮血流、子宮內膜厚度和子宮內膜容積，從而改善薄型子宮內膜患者妊娠結局[2]。

4從陰陽論膜細胞和顆粒細胞

膜細胞位于卵泡的外層，構成卵泡外膜和內膜，能夠保持卵泡內部結構的穩定，因此，具有“陰”內守的特點。顆粒細胞圍繞卵子周圍，增殖迅速，是卵泡中最大的細胞群22]。顆粒細胞通過合成和分泌黏多糖形成透明帶，并能接受雌激素和FSH的信號，致使卵泡液分泌增加，呈現出“陽\"彌散、興奮的特性。卵泡膜細胞在LH的作用下促使膽固醇轉化為睪酮和雄烯二酮，二者經基底膜層進入顆粒細胞，為顆粒細胞合成雌激素提供底物。顆粒細胞能夠維持膜細胞雄激素的產生并且可以提高膜細胞的抗凋亡能力[23]。陰陽互資，陰為陽之體，陽為陰之用。若陰陽失衡，則會導致疾病的發生。研究發現，顆粒細胞內雄激素不足時，卵母細胞和卵泡發育延緩，而雄激素過多則會引發卵泡多囊樣改變，致使排卵障礙，因此，雄激素不足或過量均可能會引起不孕[24]。曹茂盛[25]研究發現，卵泡膜METTL3特異性敲除小鼠卵泡膜細胞白細胞介素-1β分泌增加，致使卵泡顆粒細胞cAMP-PKA信號通路抑制和核因子- ??κB 通路激活，誘導顆粒細胞凋亡，雌二醇合成減少，出現POI樣表型。“陰平陽秘，精神乃治\"（《素問·生氣通天論篇》，女性的生殖功能依賴于陰陽的平衡。

5結語

陰陽學說在女性生殖調控機制方面展現出獨特且重要的價值。在月經周期層面，胞宮藏泄及卵泡發育形成的周期性變化均呈現動態陰陽轉化規律。激素調控層面，FSH（陽）與LH（陰），雌激素（陽）與孕激素（陰）的協調影響卵泡發育及子宮內膜的周期性變化。卵子（陽）與子宮內膜（陰）相互依存、對立統一，臨床治療不孕癥可依據其陰陽特點加減用藥。膜細胞（陰）和顆粒細胞（陽）分別具有內守與彌散的特性，二者陰陽互資，失衡則可能導致不孕癥、卵巢早衰等疾病。總之，基于陰陽學說認識月經周期激素與生殖結構和卵泡細胞的對立統一變化規律，既補充了西醫學多聚焦微觀層面研究的不足，也有助于更全面地把握生殖過程的調控機制，為臨床診治生殖相關疾病提供新的思路與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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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 周 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