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按兵不動影子美聯儲主席浮出水面

6月17-18日召開的美聯儲議息會議決定，基準利率繼續維持在4.25%-4.5%不變，自2024年12月最后一次降息后，美聯儲近半年來持續按兵不動。與此同時，美聯儲還下調了2025年和2026年的美國經濟增長預測，并上調了通脹預測。

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在記者會上表示，目前美國經濟形勢穩固，但貿易政策和財政政策的調整仍然不確定，而加征關稅可能會推高美國的價格，關稅對通脹的影響可能會更加頑固。從美聯儲公布的“點陣圖”看，越來越多的美聯儲官員傾向于2025年不降息。

白宮對美聯儲的不作為一直有所不滿。美國總統特朗普6月18日再度猛烈抨擊鮑威爾，稱他“愚蠢”。特朗普表示，美聯儲的關鍵借貸利率應至少降低兩個百分點，還說：“我能任命自己去美聯儲嗎？我干得會比這些人好多了。”

如果白宮對美聯儲的施壓不能奏效的話，特朗普可以通過提前確認下一任美聯儲主席的提名，從而形成“影子美聯儲主席”，并通過預期影響美聯儲的政策。鮑威爾的任期將在2026年5月到期，美國總統將會提名新的主席人選，并需要國會的通過。

美聯儲的憂慮和分歧

關稅可能引發的通脹仍然是美聯儲的主要憂慮。雖然近期美國的通脹數據并不高，但關稅的影響還沒有體現在這些數據上。

在2024年12月的時候，美聯儲對2025年美國核心PCE通脹的預測是2.5%；在今年3月，則上調至2.8%；此次美聯儲議息會議上，又上調至3.1%。鮑威爾表示，“我們仍不確定關稅最終會達到什么水平，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們最終的影響會比2024年年底外界普遍猜測的要大得多。我們要的是對通脹將持續回落的信心。如果沒有關稅問題，這種信心現在應該已經在逐步建立了。”

美聯儲公布的“點陣圖”顯示，有八位美聯儲官員預測在2025年下半年將降息50個基點，但也有七位美聯儲官員認為整個2025年都將維持現有的利率水平不變。可見，面對關稅的高度不確定性，美聯儲內部的分歧在加大，越來越多的官員傾向于2025年不會降息。

圖1 美聯儲官員的基準利率預測“點陣圖”

中金公司認為，目前美國對主要經濟體和中國的關稅豁免分別截至7月9日和8月12日，如果屆時能夠大體確定基本的談判結果，那么通脹的后續影響路徑也就基本清晰。不過考慮到談判過程仍有可能有反復，因此美聯儲繼續選擇觀望也就可以理解了。從這個角度看，美聯儲更有可能采取行動的時間是四季度，最早也要等到9月。

美聯儲的不作為再度引發了特朗普的不滿，他甚至半開玩笑地說，“我能任命自己去美聯儲嗎？我干得會比這些人好多了。”

顯然，特朗普希望美聯儲能夠大力度的降息，這樣就可以更多的對沖關稅對美國經濟的負面影響，在與各國的貿易談判中就相當于增加了無形的籌碼。既然鮑威爾連任的可能性已經渺茫，在任期到期前的這段時間里鮑威爾也就沒有必要過多理會白宮方面的壓力。

既然直接施壓不能奏效，特朗普可能會采取一種新辦法來影響美聯儲的政策，即形成“影子美聯儲主席”。

幾位熱門人選

“影子美聯儲主席”源于美國財長貝森特去年提出的構想：在鮑威爾法定任期結束前，提前任命繼任者，以便在過渡期內就能實質性地干預貨幣政策走向，為政府目標鋪路。

一般情況下，總統只會在美聯儲主席任期結束前幾個月才確認繼任者人選。而“影子美聯儲主席”要發揮作用，則需要提前更多時間就確認繼任者。市場預計，特朗普很可能在今年秋季就確認美聯儲繼任者。這樣在2026年5月之前的大半年過渡時間里，就形成了“影子美聯儲主席”。

“影子美聯儲主席”如何發揮作用呢？美聯儲的政策中，前瞻性指引是影響經濟和市場的非常重要的工具。與其說市場在意當下美聯儲是否會降息，不如說市場更在意未來一兩年內美聯儲會降息多少。一旦新的美聯儲主席人選確定，他的發言就會形成未來一兩年政策的預期，其影響會更大，從而能夠間接的大大削弱過渡期內鮑威爾的影響力。

目前市場熱議的下一任美聯儲主席候選人主要有：現任財長貝森特、美聯儲前理事凱文·沃什、現任美聯儲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以及國家經濟委員會主任凱文·哈西特。

沃什和沃勒都有美聯儲的工作經驗，對美聯儲的運行機制較為了解。由于美聯儲的政策是通過FOMC成員投票決定，主席能否有效地與FOMC成員溝通并說服他們形成一致的決定非常關鍵。

圖2 美聯儲對2025年美國主要經濟指標的預測

沃什此前一直是美聯儲主席的最大熱門，2017年特朗普就曾考慮提名他。不過，沃什的政策理念有“鷹派”的傾向，他曾批評量化寬松政策，并質疑美聯儲過度干預市場。這種“鷹派”的傾向可能與特朗普希望美聯儲維持寬松政策的訴求相背離。

沃勒的優勢在于他的政策理念比較折中，他認為特朗普的關稅政策僅會短暫推高通脹，暗示美聯儲應該降息防止經濟衰退。這種“鴿派”的傾向比較符合特朗普的訴求。近日德意志銀行就認為，高喊降息100基點的特朗普更青睞“鴿派”，看好沃勒成為下一任美聯儲主席。

貝森特則比較受華爾街的歡迎，他具有豐富的華爾街工作經驗。在“對等關稅”實施后，全球金融市場出現劇震，很多次都是貝森特出來緩和市場情緒，這無疑贏得了華爾街的好感。貝森特另外一個大的優勢是：在特朗普經濟政策方面發揮著較重要的作用，關稅的一系列談判也是主導者之一，深得特朗普的信任，與特朗普的理念契合度較高。

哈西特也是特朗普政策的主要設計者，他公開為關稅辯護，并斷言不會引發經濟衰退。他作為保守派經濟學家，深諳白宮政策邏輯，但劣勢是缺乏金融市場的工作經驗，能否很好勝任美聯儲這種技術化較高的部門，是一個問號。

雖然“影子美聯儲主席”的構想很美好，由于美聯儲獨立性向來被各界所看重，哪怕特朗普提前確定好了提名人，但如果其過度地影響了美聯儲的政策運行，也容易在國會那遭受強烈的質疑，反而不利于提名人最終獲得國會的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