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與盛放

“格陵蘭島的冰蓋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不斷融化，現在大陸海平面正以每年上升0.3厘米的速度不斷吞沒周邊大陸，預計在未來的100年內……”

我煩躁地關掉正在“亂叫”的電視，內心卻始終無法平靜。

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下午。走出家門，機器聲轟鳴，煤炭燃燒……生活在這座充滿迷霧的城市里，前方的道路總是模糊不清。街道被焚燒產生的刺鼻氣味所占據，一縷縷黑煙從工廠的排風口中不斷竄出……諷刺的是，這已經是低碳保護計劃實施的第5年。5年來，我只看見愈演愈烈的燃燒，無窮無盡的砍伐，無休無止的索取，利欲熏心的貪婪。而現在，我又要去聽那套關于“低碳保護計劃實施成就”之類的說辭，內心充滿了希望破滅的悲憤。當荒蕪充斥內心的原野時，理想的“海市蜃樓”就如砂礫一般隨風而散，那樣的脆弱，那樣的縹緲，終于坍塌在現實的八角籠中。

我快步走著，只想遠離噪聲和令人失望的城市。迷霧越來越大，我的腳步也隨之越來越快，微微聽到周圍有什么“無冰時代”之類的對話。來不及細想，我穿越人潮不息的街道，迷霧逐漸散去，可出現在我面前的卻是一片荒漠，風塵彌漫，赤地千里，沒有一絲生機。巨大的沙塵卷來，狂沙扼住我的咽喉，意識模糊之中，我感到身體越來越輕。遠處似乎嘈雜一片，我在狂沙中拼命掙扎，妄圖與自然之力抗衡，卻很快被吞沒其中。

我蘇醒于沙漠之中，旁邊有一群瘦弱又矮小的人圍著我。我感到十分驚恐，全然不知發生了什么，我剛想開口，那個站在最前面的小矮個開口道：“你也是科學家吧？快幫我們一起想辦法！”

我說不出話，詫異地看著他。泥沙似乎還堵在喉嚨，血腥味充斥著口腔，難受至極。他見我不說話，有點失望，接著對旁邊的伙伴說：“都是白期待，科學還能救我們嗎？真是可笑！”他話音剛落，人群瞬間散開。趁著沒人，一個小女孩偷偷跑來和我搭話：“你怎么發育得這么好，從哪里找到水的？小心一點，私藏水源可免不了招致災禍。”

我的嗓子剛恢復過來，急忙和她解釋我好像是穿越過來的，因為明明前一秒還在去科學實驗室的路上，現在卻全然不知這里是哪兒，又發生了什么。她見我灰頭土臉，所言不虛，便說起了這里的故事：“無冰時代”降臨了。就在兩周前，地球上的最后一滴可直接獲取的冰水混合液體被用盡，儲藏水資源的冰蓋也早在兩年前就全部融化。起初人們不以為意，認為這只是一場局部災難，一次意外，一場干旱，一場糧食危機，一場會犧牲少數人的斗爭……直到他們發現這群人是自己時，才意識到真正的危機已然降臨。大家瘋狂地收集冰水，一人壟斷許多，造成社會資源匱乏。有人暴動搶劫，搶不到的人，便來到荒漠上尋找綠洲生存。后來基礎設施被破壞，人們全部來到了荒漠中，每一刻都有人因缺水而死亡。

“你很幸運！”說出這句話時，她眼神中充滿著與四周荒蕪格格不入的堅毅，“和你一樣，身處這塊區域的人以前都是科學家，我們正在嘗試開發補充人體水分的有機劑，剛剛讓你醒過來的便是我們從沙漠落木中不斷擠壓細胞液泡所產生的水漿，在我們這兒你還能被救援，要是在別的地方，估計你早就沒命了。我們儲存了很多吃的，但也快不夠了，雖然都是科學家，離了儀器，什么都干不了。”她的雙眸一暗，說，“做點貢獻吧，別光看著，至少想辦法弄出含水有機質來，跟大家聊聊吧，他們自己都快不相信科學能拯救自身了，所以剛才和你說話言語有些過激，你體諒一下吧！”她瀟灑地走開，留我一個人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我意識到：我必須加入這場戰斗。

如何在這里生存下去確實是個難題。環顧四周，荒野一片，令人絕望。理論的光鮮總是浮于表面，可真正干起來卻是如此艱難。我躺在沙漠里，流沙彌漫空中，恐懼、無助、疑惑涌上心頭，我絞盡腦汁地思索，最后還是決定先去和那些科學家溝通一下。走進帳篷，絕望的人們正討論著絕望的事，他們把我拉過來一起看他們的計劃。

一張由沙子壓平構成的“板”，密密麻麻地寫著低碳的做法：“綠色出行，低碳生活，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發掘清潔能源，建設環境優先、綠水青山的社會……”“會了嗎？”他們轉頭問我。“學過。”我聲音很小，有些心虛，他們卻笑了，領頭的一個人突然開口道：“其實我們也知道，這些看起來很容易，但實施的時候，一切都是如此縹緲，我們終究抵不住利益的誘惑。人們因缺水而矮小，因無水而相互殺戮。科學家的初心是希望世界和諧，人與自然共生，又有誰做到了呢？”他頓了頓，繼續說，“但現在不一樣了，我們沒有退路了，面對死亡，但絕不相互殘害，這是我們最后能做的！”他們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種堅定，一種絕望中的希望。

遠處的喊殺聲離我們越來越近。他們眼角泛著淚光，坦然走出了帳篷。我被剛才那些話所觸動，余音在我的耳邊環繞，令我久久不能忘懷。我目睹了這場血與淚的斗爭。為曾經的悔恨，為生存的底線，為夢想堅持的初心。他們只留下了那句“我的內心已充滿了荒蕪”便坦然走向了生命的終點，深明大義地嘲笑著死神的無能。

我的脊背一涼，大片鮮血濺出，霎時間天昏地暗。

再次醒來，是在科學研究室里。我還是像上次一樣，被一群人圍著，但大家都沉默不語。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未來“無冰時代”的樣貌，雖然只是一次對未來的模擬，但結果足以震撼人心。

也許是模擬未來實驗起了作用，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不見煤炭的燃燒，只見新開發的清潔能源正被廣泛應用，電能占據了能源主導，公共交通使用廣泛，水資源豐富，一切祥和安定。

我荒蕪的內心開滿了鮮花。

“低碳保護計劃卓有成效！格陵蘭島的冰蓋保存了90%，讓我們為維護冰水資源繼續堅持……”

不同于往日，這次我沒有關掉電視，而是耐心地將它看完。

（本文選自：《等你，在未來》指導老師：劉雪蕊 李雪芬）

全國中學生科普科幻作文大賽優秀作品選登

全國中學生科普科幻作文大賽是由中國科普作家協會主辦的一項全國性的競賽活動，旨在為新時代中學生搭建培養科學素養、想象力和創造力，提高寫作能力的平臺，激發廣大中學生對科學和科普科幻創作的興趣，引導學生追求和探索科學的奧秘，培養其科技創新精神和創新能力，助力國家創新人才培育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