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行記（組詩）

伊河畔

立在伊河畔，

看河面泡沫浮動

時間流走，而歷史沉積其上。

身后便是龍門石窟。十萬多尊

菩薩，眼睜睜看著

發生在身邊的

戰爭、苦難，束手無策。

在這里站了一千多年，面容

業已斑駁

書冊崖

浩繁的卷帙被擱在嵩山之上

一股濃郁的書卷氣

翻動著，彌漫著

不可抑制，像酵母。

清風簌簌翻著書。

明月讀的時候

世界安靜。雨也讀，雪也讀

每一冊都給讀出了毛邊。

書被讀成石頭。讀成了不朽

道理像石頭一樣不腐。

我也來讀了。

都是甲骨文，都是石鼓文

晦澀難懂。我要裝懂。

在書中開鑿一條棧道。

能讀懂的

讀不懂的，都走走。

嘗嘗：中庸的風險。

少林寺

紅塵涌進少林寺時，花楸樹

不想開花都不行。

七葉樹，急著綻出

嫩芽。槐樹花太熱鬧，摘些來

烹制生活。

我們也涌進來。更多是來

臨時抱佛腳。我也抱了。

達摩祖師的腳，起了包漿。

素齋昂貴。豆腐青菜

被做成魚肉的樣子，能解

俗世的饞。

僧人用二指禪念經的時候

鴿子都不飛了。

是幾個放鳶的人

把我的目光引向天空。

殷 墟

銅鼎煮爛一名少女的頭顱

墳墓里，那么多人殉。

祭壇上，那么多人牲。

玄鳥飛翔在穹頂

誰會聽？那銜來的預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