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深諳標題的重要性,如文學家鄭板橋所說,“題高則詩高,題矮則詩矮”,好標題是詩詞的加分項,來看看古人“花式”起標題吧。
標題并非古已有之。先秦時期的作品多為無題之作,如大名鼎鼎的《詩經》,除雅、頌中個別篇目有標題外,其余的題目皆為后人所取。袁枚在《隨園詩話》中說:“后人取其詩中首面之一二字為題,遂獨絕千古?!?/p>
為什么會無題呢?先秦詩作多為民間傳唱,被“采詩官”收集起來,以作考察民情之用,文學意味不濃,獻詩的人也沒有版權意識,因而無名無題。
漢魏之后,文學創作有了主體性,人們寫詩開始重視標題,如明代周敘在《詩學梯航》中說:“特立題以紀辭耳?!碧扑螘r期,人們愈發追求標題的精美、盡意,無論先立題再賦詩,還是先作詩再命題,都如北宋馬永卿在《嬾真子錄》中說:“至于命題,各有深意?!?/p>
如何通過標題表達深意呢?古人取標題有巧思,花樣繁多。
以事揭題型的作品。現實主義詩人杜甫的作品,如《悲陳陶》《哀江頭》《兵車行》等,一看標題便知詩的內容。開題定基調,具有強烈的現實關懷色彩,厚重感撲面而來,一看就是精品,用當下流行話說就是“見題可入(坑)”。
以景揭題型。這和借景抒情的表現手法差不多,不僅開門見山地道出了感情基調,還具有朦朧、清新的美感。如唐代詩人李商隱的《夜雨寄北》,四字標題構思精巧,言淺意深,一見文字便知思念之情。還有王維的《山居秋暝》,一派秋日黃昏幽居山林的怡然感。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標題極具詩情畫意和哲理性。
時間地點型。這種類型的標題活潑有趣,互動性強。如陸游的《游山西村》仿若一篇村莊游記,讓人好奇詩人在山西村的所見所聞。李商隱和杜牧都寫過《登樂游原》,前者的失落傷感,后者的無限感慨,讀者自然會對比,進而深入了解詩歌背后的故事。還有山東的泰山、四川的青城山,以此為題的詩人不計其數,現代人還打出了“跟著太白游泰山”之類的口號。以時間為題的古詩詞也很多,如春分時節,劉長卿的《春分》,蘇軾的《癸丑春分后雪》等,大家各顯身手,盡繪生機盎然、蓬勃生長的春分氣息。
贈友感懷型。將親朋好友或者時下“網紅”的名字寫進標題里,讓人有種讀八卦、挖隱私的趣味性。如李白的《贈孟浩然》和杜甫的《贈李白》,只讀標題就會好奇:這三個人是什么關系?白居易和元稹為對方寫的詩就更多了,如《得樂天書》《別元九后詠所懷》等,讀前好奇兩位的關系,讀后更為他們的深情厚誼所感動。
還有一種標題的取法很奇特,請看白居易的《昔與微之在朝日,同蓄休退之心,迄今十年,淪落老大,追尋前約,且結后期》,僅標題就有二十九字,見題即知全詩。李商隱還有首四十七字標題的詩,李白有首五十六字標題的詩,杜甫的詩最長的標題足有六十八字……這三位詩人的標題還比詩長。這種取題法只有“大佬”敢用,名氣大,怎么起標題都有人看,實在任性。作為普通人,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取一個亮眼的標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