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無死角、不停歇的競爭,以及結果導向的個體價值評判之下,我們似乎注定是被弱肉強食的游戲拋出局的“分母”。可怕的是,在這一被想象出來的結果真正到來之前,它就在持續地折磨和消耗著我們;在我看來,這一想象性的結果,實際上是自我迷失與叢林法則的共謀,因為這個競爭游戲的標準和目標不是來自內心的熱愛,而是徹底空洞和抽象的。其后果就是,在持續的挫敗感和心底不甘平庸的搖擺中,生活的意義被掏空了。由此,生活陷入自我價值否定的螺旋:間歇性努力,持續性懶散;戰略性勤奮,戰術性拖延;意愿性進取,行動性擺爛。日常生活都像是憋著一口氣的沖刺,在無氧運動的心肺極限里度過漫長的日常,這種狀態不僅讓人身心俱疲,更難以為繼。
為生活重建具體而微的行動價值,是應對上述困境的辦法。投身任何行動之前,先審視一下目標;否定自己之前,先分析一下現狀。一個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說是最為重要的能力,就是區分理想與欲望。欲望是缺乏的癥狀,特別是社會競爭中出現的勝負欲、成就欲,大抵是你落入優績主義彀中的標志。與之相對,理想是一種自我期許,它帶來的是一種內生的動力和內心的平和,能夠幫你去屏蔽那些外在評判帶來的心理負擔。你是誰,你看起來像誰,你希望你自己看起來像誰,這是三個不同層次的問題,不能混淆。
另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是,成功與否是一種外在判斷,而平和的快樂卻是一種難以自欺的直接感受。因此,不要用別人眼中的好取代甚至殺死你的平靜。由此,我們要仔細地檢視自己的幸福列表,哪些是被別人的眼中的好塑造出來的,哪些是因為要逃避生活的真實而被你臆造出來的。當然,也不能認為,別人眼中的好都是幸福的天敵,任何武斷的全稱判斷都應該引起哲學的警惕。
哲學被時代定義成為“無用之學”,是因為哲學作為“為己之學”的精神試煉與職業分科之學需要的“剛性知識”壁壘之間存在著根本沖突。哲學不會直接產生可計價的交換價值,因為它始終專注于以平和的自覺為目標的、對時代與世界的審慎觀察,而不是成為可與他人交換的“產品”。我們所理解的“可交換價值”都是自我塑造的次生“產品”。從這個意義上說,以反思達成理解,是每一個人都必須擁有作為方法的哲學的根本原因。
隨著特朗普揚言“驅逐馬斯克”,而馬斯克則威脅成立新政黨“美國黨”進行反擊,這場政商大戰看似是個人恩怨,實則揭示了技術進步與經濟發展的深層矛盾:技術帶來的財富增長,究竟誰在受益?

消費者獲益,智能手機是一個絕佳的例子—無須鋪路、鋪設電話線、開設銀行網點等基礎設施投資,智能手機提供了方便且便宜的長距離通信,并通過包括手機銀行等在內的應用便利了居住在偏遠地區的人群。在印度喀拉拉邦,手機通信使得漁民能夠比較不同海鮮市場的價格差并套利,普遍收入增長了8 個百分點。在肯尼亞,全面普及的手機銀行服務M-Pesa 幫助貧困婦女從自給性農業生產轉向了非農業務,顯著提升了最底層的收入水平。
技術進步由公共財政主導,那么技術進步是否帶來經濟發展這一問題,則關乎技術進步帶來的經濟效益的分配。以蘋果公司為例,它的成功與公共財政在互聯網、全球定位系統、觸摸屏、通信技術方面的投資和技術推動密不可分,美國還通過政府行為保護蘋果的技術專利、拓展全球市場、提供稅務優惠;但是,蘋果公司的經濟收益卻沒有在美國轉化為大量的就業機會。這是因為,隨著生產的全球化,蘋果公司在全球范圍內尋求更低成本的生產地,使得就業機會往往在其他國家落地,僅給美國留下一些相對收入較低的零售業工作,美國也就無法通過稅收的形式有效地獲取技術投資帶來的經濟價值。而且,大公司往往能夠通過跨境稅務的技術操作,最大限度地合法避稅。此外,技術創新帶來的收益往往到了大公司高管的腰包里。公司高管收入的增加,以及股市和股東投資獲益,都不是因為他們承擔了一開始技術創新的風險。可以說,公共財政承擔了投資技術創新的風險,技術創新卻沒有通過創造就業的形式,以社會福利和納稅的方式回饋公共財政,反而為少數高管和資本所有者服務。
在國內經濟發展的語境下,有必要將技術如何產生與發展,或者說是誰的投資促成技術進步,以及技術進步給經濟生產中包括就業、經濟福利、稅收等多個環節的影響,這樣一個綜合的社會過程,納入技術與發展議題的討論。皮奧雷的結論值得借鑒—當公共財政支持和主導技術發展時,就應當將社會福利和經濟效益納入技術投資的考量。
就中國國情而言,國民普遍重視養老保障、傾向為子孫后代留下一定積蓄,因此消費傾向相對較低,投資率相對較高。這種偏好并無所謂“好”或“壞”。一般而言,隨著人均收入水平的提高,投資率(資本形成/GDP)會出現逐步下降的傾向。但政府很難確定投資率的最優水平,更難于直接決定整個經濟的投資率。政府所能做的是,在堅持市場經濟原則的同時,運用宏觀經濟政策工具,實施逆周期調節,熨平經濟波動,穩定消費者和投資信心。
在西方經濟增長理論中,為簡化分析而做的隱含假設是“有供給就有需求”。在短期宏觀分析中,因為供給不可能立即產生,所以假定供給是給定的,“有需求就有增長”。中國目前的情況是有效需求不足,應先抓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總需求不足。短期宏觀經濟調控的目的,就是使由該理論模型決定的GDP 增速= 潛在GDP 增速。如果由消費需求、投資需求和凈出口決定的經濟增速低于潛在經濟增速,政府就應該采取擴張性財政貨幣政策,提高消費、投資和凈出口的增長速度,使實際經濟增速= 潛在經濟增速。
“消費拉動(或驅動)經濟增長”的說法,僅僅在增加消費需求可以彌補有效需求不足,使實際經濟增速等于或更為接近潛在經濟增速的意義上才是正確的。但如果總需求超過潛在增速,就會引發通貨膨脹。在這種情況下,政府就需要抑制消費需求或其他總量需求,以便把通貨膨脹控制在事前制定的通貨膨脹率目標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