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別冊（組詩）

誤入房間的蝴蝶

看著它就要傾覆，小的頹唐

和殘酒。其實是我的心境，如此而來

它帶著外面的光線和陰郁

它的折和合，逍遙或者下墜

滄海有淚？束縛了的騎手，把輕盈

移過了午后的重：它將是風暴？

這薄的肉身，幾乎是大地的樣子

斟酌、轉折，遵循于自己的軌跡

一點盲目，卻無法挽留。

我知道它夢見了我，更加廣袤的

空間：這房間是它的黑洞

被光所吸引，光擋在了它的翅羽之下

洶涌而來的一滴大海

渾然一體，直到它精疲力竭

被掃出了房門，和落葉融合在一起

課

吸氣、吐納……一日有一課

時間的秩序，并非某種青睞

我說。于是說出，一種緩慢的

變化，在日雕月琢的時間里

更加深入，更加覆蓋于

衰老帶來的智慧①。冬日的積雪

融化于泥濘不堪的春天

對抗即彼此，但加速了的旅程

縮短我們的注視，把目光放到遠處

那些重可以忽略不計。唯有

餓如針，小小的立錐之地

它提醒一個嚴峻的事實，我們

如此真實，又如此困惑于

這皮囊的感受。它微小的痛和愉悅

針砭于我們的日常：

如果書中的經驗，和你的恰好重合

①引用葉芝詩意。

池中游魚

它們的悠然絕非假象，假如

天空披覆在視野所及之處：

一個倒影，少于它們認知的范疇

美學的一種：曲水流觴。

但與它們何干？呼與吸

在一開一合中自成自己的世界

容易的忘卻，容易就游入

平行空間，七秒鐘的儲存，七秒鐘

之后又是新的體驗，新的池塘和水

逍遙游？咫尺的空間

在天地狹窄間，搖曳著胸鰭和尾巴

當圍觀者投食，不勞而獲的愉悅？

并非，它們覓食，限制在

這緩慢而局促的靜水里

即使天空用更多的深邃訪問它們

在午后暫短的睡眠里

1

春困如細雨，并無滂沱和驚雷

但容易打濕了的石階

在暫短的空隙里，風貼著落葉飄

2

那些時間的衡量

在一匹馬的陰影里：如果有那么快

是什么能夠克服我對速度的畏懼？

3

午后如懸崖，老去即倥傯

一滴大海的重將壓迫我

恍惚如針尖，醒來于下午的開闊

半枝花

明媚春光中的半道門

跪著的光線，貼著地面斑駁

它蔓延到那些遮擋出的陰影里

直到看見花的叫聲

在這個午后有著半完成：

一只鳥，單腳抓住了花枝

縮著另外一條腿，像是花的延伸

——尚未開放的那部分

在這明暗之間，動和靜、空與滿

讓人詫異的循環沉沒于風

在那些干枯和豐茂之處

如果能有足夠的耐心

你會看見，那些黯淡的事物

正熠熠生輝：它們

在塵埃中露出了自己

而剩下的，在我們看不見的視線里

泯 然

并沒有更多的區別，對于我而言

他們和它們，鷹和燕雀

昨日睡下的我和今天醒來時的我

我能夠說出那些改變

如果微小的事物如影隨形

像夏日那些無害的蠓蟲

無害，但讓人覺得煩擾

我抹去它們，甚至是輕柔的

多么簡單的舉動：它們的滅頂之災

隨手而為，或者是興之所至？

并不關心它們是否感覺到了疼痛

它無法傳遞，無法把我置放于

田野的開闊。在春天

日漸狹隘的田野，越來越喧囂

而我偶爾會在夜色中抬頭

責任編輯 王子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