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深化體制機制改革提振新質生產力：理論支撐及實踐進路

[中圖分類號] F124 [文獻標識碼] A[文章編號] 1008—3642（2025）02—0050—07

2023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黑龍江考察時首提“新質生產力”，隨后，新質生產力的概念不斷充實完善。2024年7月，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1]，對如何發展新質生產力，打通制約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堵點卡點做出頂層設計—全面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健全適配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加快形成新型生產關系，使新質生產力與新型生產關系良性互動。具體而言，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構建支持全面創新體制機制、健全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體制機制、完善高水平對外開放體制機制，構建傳統產業優化升級體制機制，以解決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阻礙，打通堵點卡點。

一、理論支撐：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

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貫穿歷史唯物主義，兩者的相互作用及矛盾運動揭示人類社會發展的基本規律—生產關系適合生產力狀況；上層建筑適合經濟基礎狀況。這兩對基本矛盾運動給全面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形成新型生產關系提振新質生產力提供理論遵循和支撐。

（一）概念回溯：唯物史觀的歷史關照

歷史唯物主義話語體系中，生產力與生產關系是兩個至關重要的基本概念。生產力與生產關系體現了社會化生產的兩個向度：生產力表征的是人與自然之間的現實關系，反映人與自然的雙向互動；生產關系展現的是人與人之間的經濟關系，凸顯人與人的雙向互動。

生產力是人能動地改造自然的力量，是人與自然現實關系的表現。馬克思明確了影響生產力的因素，勞動者、勞動資料、勞動對象構成生產力的基本要素。勞動者在其中居于主導地位，畢竟“最強大的一種生產力是革命階級本身\"[2]655；勞動資料則是衡量生產力水平高低的“指示器”，“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3]210;此外，科學技術、管理等要素也被馬克思作為影響生產力的重要因素，“勞動生產力是隨著科學和技術的不斷進步而不斷發展的\"[3]698。馬克思還突出生產力的決定性，“人們所達到的生產力的總和決定著社會狀況\"[2]533，揭示生產力對社會發展的根本性決定作用。

生產關系即人們物質生產過程中結成的經濟關系。唯物史觀視角下的“生產關系\"這一概念首次出現于1845年的《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是馬克思從交往關系、交換關系視角理解的產物。后續馬克思又從生產關系與生產方式的一致性角度界定生產關系—“特定生產方式的必然關系的經濟關系”[4]。在1847年《哲學的貧困》中馬克思以“分工、信用、貨幣等資產階級生產關系\"[2]598論述生產關系，但仍限于交換關系、交往關系的視角。通過對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本質認識，馬克思對生產關系產生新的理解—“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系\"[5]591。這表明馬克思由交換的社會性質升華到生產的社會性質來理解生產關系，生產關系的概念范疇也不再局限于交往、交換層面。

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是唯物史觀的又一對經典范疇，是馬克思批判、反思德國古典哲學唯心史觀的產物。經濟基礎這一概念的完善經由“市民社會\"\"交往形式\"\"生產關系\"\"經濟基礎\"的過程。馬克思對上層建筑的理解有著從“思想、觀念\"開始，經過“政治結構、國家政權\"再到“社會意識\"的變化發展過程。

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概念萌芽于馬克思對黑格爾“國家決定市民社會”的唯心主義觀點批判，并提出“市民社會決定國家”的觀點，這里的市民社會指的是現實的經濟生活。在市民社會的背景下，經濟基礎具有囊括一切物質生產關系的含義。隨后其明確定義現于《lt;政治經濟學批判gt;序言》：“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5]591，經濟基礎即生產關系的總和。

上層建筑的表述首次出現于《德意志意識形態》中，其概念也經由不同的使用語境而不斷豐富完善。論述初期，上層建筑是經濟基礎（市民社會）在思想上的呈現形式，限于觀念范圍內，“市民社會在一切時代都構成國家的基礎以及任何其他的觀念的上層建筑的基礎\"[2]583。隨后，上層建筑被賦予“整個上層\"即國家政權的含義，“無產階級…不炸毀構成官方社會的整個上層，就不能抬起頭來，挺起胸來\"[5]42。上層建筑的完整概念出現在《lt;政治經濟學批判gt;序言》中，“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5]591，政治上層建筑和思想上層建筑由此建構起完整的上層建筑，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構筑的“社會大廈\"得以建立。

（二）邏輯關聯：基本矛盾的相互作用

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相互作用體現在決定性與反作用兩方面。首先，生產力的決定性。生產力對生產關系的決定作用包含兩個維度。其一，它決定生產關系的性質。“手推磨產生的是封建主的社會，蒸汽磨產生的是工業資本家的社會\"[2]602，生產力對生產關系的性質做出根本性規定，有什么樣的生產力就會有什么樣的生產關系，生產關系是對生產力的映照，不能違背其物質基礎生產力的基本性質。其二，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變化發展的方向和形式，換言之，它決定生產關系的呈現狀態。“人們生產力的一切變化必然引起他們的生產關系的變化\"[2]613，生產力的變化決定生產關系的變化。現實的社會生產力從根本上規定了生產資料歸誰所有，實行何種分配制度，采用何種方式分配。

其次，生產關系反作用于生產力。生產力是人與自然的互動，與個人存在分離，它“只有在這些個人的交往和相互聯系中才是真正的力量\"[2]580，生產力的行之有效以生產關系為中介，作為矛盾一方的生產關系存在著對生產力的反作用力。生產關系是否適合生產力的狀況，對生產力有促進或阻礙作用。生產關系適合生產力時，生產要素協同高效，利好生產力發展。生產關系不適合生產力時，生產要素配置效率低下，制約生產力的良性發展。“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它們一直在其中運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5]591，制約生產力發展，因而根據生產力發展水平，因時而變改革體制機制，使生產關系適配生產力發展水平成為應有之義。

決定性與反作用也是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相互作用的體現。經濟基礎的決定性，其一，它決定上層建筑的產生。“每一時代的社會經濟結構形成現實基礎全部上層建筑，歸根到底都應由這個基礎來說明。\"[6]387上層建筑根源于經濟基礎。其二，它決定上層建筑的性質。“在經濟關系領域居于統治地位的，必然要在政治和思想領域中占據統治地位”[7]203。其三，它決定上層建筑的變化發展。“現代資產階級的這種發展的每一個階段，都伴隨著相應的政治上的進展。\"[5]33 這表明上層建筑的變化根源于經濟基礎變化。

上層建筑反作用于經濟基礎。上層建筑為經濟基礎服務。其服務表現在三方面：其一，服務方向，既要鞏固自身，又要打擊對立物，“既同有害于自己的舊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殘余作斗爭，又同威脅自己生存的新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的萌芽作斗爭\"[7]204。其二，服務方式，政治上層建筑以強制性秩序控制人們服務經濟基礎；思想上層建筑則是一種非強制性的，以思想支配人的活動為經濟基礎服務。其三，服務效果，上層建筑促進或阻礙經濟基礎發展。雖然經濟基礎相對于生產力是相對穩定的，但終歸是變化發展的，當經濟基礎發生變化而上層建筑未能及時產生相應變化時，就會制約經濟基礎發展，因此要適時調整改革上層建筑中不適應經濟基礎的部分。當上層建筑適應經濟基礎狀況，兩者同向時，就會促進經濟基礎完善，推動生產力發展。

（三）理論遵循：改革體制塑造新型生產關系提振新質生產力

基本矛盾運動建構起人類社會進步的底層邏輯。這兩對基本矛盾既對立、又統一。如圖1所示，生產力的“決定\"與上層建筑的“反作用\"的動態傳導過程以生產關系（經濟基礎）為中介。

新質生產力已經在實踐中形成并展示出對高質量發展的推動力、支撐力[8。新質生產力究其本質是一種先進生產力，受制于這兩對基本矛盾運動。生產力是最活躍的因素，而生產關系則相對穩定，具有一定程度上的滯后性，從而產生束縛新質生產力良性發展的堵點卡點，制約新質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新質生產力的出場為新型生產關系的形成提供物質基礎，新型生產關系的形成有了物質上的可能性。社會主義的根本任務在于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加快形成新型生產關系也是以進一步壯大新質生產力為目的導向的。習近平總書記認識到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的反作用，并明晰上層建筑的改革以生產關系為中介最終傳導至生產力，指出：“生產關系必須與生產力發展要求相適應。發展新質生產力，必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形成與之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8新型生產關系的價值依歸在于發展新質生產力，而加快形成新型生產關系則需要從上層建筑入手，全面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充分發揮上層建筑對經濟基礎（生產關系）的服務作用，以此打通束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堵點卡點。

二、實踐進路：全面深化體制機制改革提振新質生產力

基于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規律，全面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加快形成新型生產關系，壯大新質生產力有了理論支撐。理論指導實踐，在生產環節，要明確生產環節的堵點卡點，針對堵點卡點進行改革疏通，構建新型生產關系；在分配環節，要推動協調配套的分配制度體系改革，形成各要素參與分配、人人享有分配的合理格局，構建新型分配關系；在交換環節，要著重破除阻礙新型生產要素自由流動的體制機制障礙，提高要素資源的配置效率，構建新型交換關系；在消費環節，要以擴大高質量新型消費為導向，充分發揮消費對生產的拉動作用，構建新型消費關系。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要求“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新質生產力是生產力水平總體躍升的先進生產力，具有新的內涵，其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的特征；新型生產要素的嵌入、高質量創新的需要及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的高要求對原有生產關系造成挑戰，需要根據新質生產力的內涵全面深化體制機制改革；牢牢扭住新質生產力的特質，以抓住圍繞新質生產力進行體制機制改革的著力點，如此才能使體制機制改革“因地制宜”，構建適合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機制，進而提振新質生產力。

（一）強體制保障：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要求“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1]。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而催生”8的新質生產力需要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保障。

1.健全新型舉國體制賦能科技攻關，以關鍵技術突破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新質生產力是高科技創新的催生物，內嵌大量高科技要素，“是高新科技驅動的生產力\"[9]。發展科技以實現關鍵核心技術突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推進現代科學技術革命要求建立健全國家創新體系\"[10]，因此，要健全新型舉國體制，發揮集中力量辦大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勢，為顛覆性的技術攻關提供支撐。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的核心載體和主要陣地聚焦于戰略性新興產亞和未來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依賴重大前沿技術的突破，具有前瞻性、引領性的未來產業有賴于前沿技術的指引，這兩者的性質決定了新質生產力的培育壯大是一個研發投入高、見效時間長、回收周期慢、風險不確定性大的事項。對此，首先，要依托新型舉國體制，充分發揮其整體協同優勢，突破市場中的個人主義傾向，使其置于可控范圍內。其“整體\"維度要求立于全國一盤棋的高度，從宏觀層面加強頂層設計，錨定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做好科學統籌，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暢通生產要素的流通渠道，提高各類資源配置效率，激發市場活力與潛力；其“協同\"在于加強各產業、各行業、各部門的跨區域、跨專業合作，打破行業壁壘，從微觀層面激發市場各類主體的主動性、積極性。其次，要依托新型舉國體制，發揮其關鍵集中優勢，在高科技行業、關鍵核心技術領域集中人力物力。再次，如今“圍繞科技制高點的競爭空前激烈\"[11]468，一些具有前瞻性、引領性的產業如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量子信息已初有輪廓，因此還要依托新型舉國體制，建立未來產業投入增長機制，穩定未來產業預期，給予企業在未來產業中馳騁的支持和信心，同時也要針對這些關鍵領域做好項目規劃、資源聚集、風險調控等工作。

2.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完善要素市場規則制度，提供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要素支撐。其一，加快物聯網發展，打造現代化要素流通體系。以完善共建共享的基礎設施，為要素的高效流動提供硬件支撐；建立生產要素一體銜接的流通規則和標準，降低社會物流成本，建立速度快、價格低的生產要素流通體制；建立政府間的橫向合作交流機制，以交流明確制約要素流動的原因并合力解決阻礙要素流動的關鍵難題，破除制約要素自由流動的體制機制障礙。其二，構建統一的要素資源市場，完善生產要素評價機制，實現生產要素由市場評價貢獻、按貢獻決定報酬的體制機制，使市場決定要素價格、決定要素配置，防正政府的不當干預。其三，立破并舉，建立統一互通的市場基礎規則制度。一方面，與全國大市場高效現代的要素流通體系相適配的市場規則制度要“立\"起來；另一方面，阻礙要素市場化配置改革的規則制度要“破\"徹底，統一互通的市場基礎規則制度為生產要素的自由流動提供法律支持。

（二）增動力源泉：構建支持全面創新體制機制

創新是第一驅動力，新質生產力以創新為主導，對生產要素的創新性配置及其優化組合提出更高要求。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構建支持全面創新體制機制，統籌推進教育科技人才體制機制一體改革\"[]，暢通教育、科技、人才循環渠道，打造三位一體、系統集成的全面創新發展格局，增賦新質生產力的動力源泉。

1.深化教育綜合改革，以新質生產力發展需求為導向優化高校學科建設，培養新型高質量人才。其一，做好高校學科建設的頂層設計，統籌國家戰略性需求與地方經濟發展需要進行相應調整。在宏觀層面，立足發展新質生產力的主要陣地—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建立相關學科專業體系，建構基礎學科、新興學科與前沿交叉學科的聯動體系，夯實新質生產力發展專業基礎；在微觀層面，基于地方高校的區位條件、產業基礎、優勢資源因材施教，強化地方高校原有的特色專業與強勢學科，根據地方發展轉型的方向做好相關學科專業的建設規劃，為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提供特色本土化專業支持。其二，打造適應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新型高質量人才隊伍。健全基層教育、職業教育、高等教育及繼續教育的銜接機制，加強人才的專業深度與專業廣度；建設數字化教育平臺，緩解教育資源的不平衡狀況，暢通教育資源共享渠道，提高知識獲取的便利性，使人人可學、應學盡學，為創新性人才的培養提供便捷的教育資源。

2.深化科技體制改革，優化科研管理體系，強化國家戰略性科技力量建設，促進高質量科技成果向現實生產力轉化。其一，優化科研管理體系，落實科研經費管理負面清單，防止套用、浪費經費，確保科研經費用到科研上；加強科研項目組織管理，建立審查機制，確保研究項目切實可行，完善資金審批流程，確保資金及時到位，建立風險評估與監督機制，規避項目風險，推進項目走深向實；健全知識產權保護體系，保護知識產權獨立性，杜絕剽竊科研成果，保障科技工作者的產權收益，激發科技從業人員的積極性。其二，以國家戰略需求為導向，建立系統完備的國家實驗室體系，構建國家科研機構、高水平研究型大學、科技領軍企業協同聯動的高水平科創平臺，加強對基礎性、前沿性領域的探索及關鍵核心技術的協同攻關。在科技成果應用層面，強化企業的創新主體作用，產學結合，完善企業 + 高校合作平臺；暢通科技成果產業化通道，建立新技術新產品推廣應用的創新支持政策體系；打造場景驅動的新技術、新產品應用的示范新模式，搭建新技術、新產品的應用場景，通過新產品的場景化應用加快科技成果轉化，營造科技成果供應高質量、轉化高效率的新生態。

3.深化人才發展體制機制改革，實施人才強國戰略，筑牢新質生產力的人才之基。其一，健全人才自主培養體系，提高基礎研究人才的“國產率”。依據國家戰略和前沿科技需要進行學科動態調整，同步優化人才培養策略；完善以產學研高效協同深度參與的創新人才自主培養體系，引導高等院校、科研機構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和前沿技術領域做超前布局，建立科教融匯、產教融合的新平臺，加強高校與企業的聯動，建立長效持續的合作模式，實現人才“內部消化”。其二，完善人才評價激勵機制，釋放人才潛力。建立人才綜合分類評價體系，對于基礎研究人才以考察其原創性、現實價值、學術影響力為主，而應用研究人才則側重于知識產權、技術創新及成果應用轉化的考察；建立多元化人才激勵機制，激發科技工作者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加大基礎性研究資金投人，建立既穩定又競爭的科研資助體系，適時優化薪酬收入機制，優化人才激勵體制，對不同層次、不同種類的人才采用不同激勵策略。其三，完善人才有序流動機制，暢通人才流通。通過產學研協同，打通高校、科研院所和企業人才交流通道；采取更開放的人才策略，探索高技術人才移民制度，完善海外引進人才支持保障機制，打造國際人才高地；設立跨區域人才流動基金，支持科研人才向中西部流動。

（三）立重要支點：健全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體制機制

在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大背景下，新型生產要素不斷顯現，如數據、信息、知識等，這些新型生產要素在數字經濟場域加持下，所帶來的影響力不亞于甚至超過王地、勞動力和資本三大生產要素。以數據為關鍵要素的數字經濟是先進生產力及新興技術的代表，是經濟發展的數字引擎，要“構建以數據為關鍵要素的數字經濟，推動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融合發展\"[11]535。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要求“健全促進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制度”1]，構建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體制機制，使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共同發力，用好數字經濟賦能實體經濟的疊加效應，釋放數字化紅利，打造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支點。

1.錨定數字產業化前沿，培育數字經濟核心產業，形成先進數字經濟產業群，夯實數字經濟之基。其一，立足戰略性產業和新興產業，打造一批數字經濟標桿企業，發揮“頭雁效應”。為此，要營造數字經濟發展良好生態格局，如健全數字資產評估體系、數字化網絡生態系統、確權交易制度規則等，解決數字企業發展的后顧之憂，加快形成數字經濟發展的良好生態；此外，大力發展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數字企業，推動智能制造、數字金融等核心產業發展，形成高效協同的完整產業鏈，帶動上下游產業發展，增強集聚效應。其二，提升數字產業關鍵核心技術攻關能力，加強數字產業自主創新能力的培養，增強高質量原創性技術的供應能力，夯實數字產業的核心競爭力。

2.推動產業數字化走深向實，以數字技術為紐帶加快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實現對傳統產業的智能化改造、數字化轉型，塑造產業數字化競爭新優勢，其一，完善新型數據基礎設施，建立數據可信流通體系。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需使數據要素流動暢通，可信數據要素流動的暢通無阻能串聯其他生產要素，提升全要素生產率。數據的可用、可信、可流通、可追溯關乎數據要素放大、疊加功能的發揮，激活數據要素潛能才能更有效賦能實體經濟。其二，加強人工智能、大數據等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的互動。通過使用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數字技術，實現企業的產品生產、運營管理、市場分析數字化，協助企業決策；此外，加強數字技術在實體經濟中的多樣化應用，例如，引進先進設備，利用算力、人工智能等技術，提升生產效率，提高產品質量。其三，提升對數字技術、數字經濟的本質把握，形成規律性認識，以智能化、數字化思維，轉變實體經濟的管理模式、組織形式和結構形態，強化實體經濟韌性與活力，塑造實體經濟發展新動能。

（四）建良好環境：完善高水平對外開放體制機制

新質生產力“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8]，具有開放融合特性。生產力的發展要依托一定的場域環境，其發展速度與全球開放水平呈正相關。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要求“完善高水平對外開放體制機制”1]，“為發展新質生產力營造良好國際環境”[8]

1.以陸海內外聯動、東西雙向互濟的全面開放格局為依托，統籌各區域差異化開放資源，打造新質生產力開放發展新高地。為此，要從大處入手，著眼于整體戰略全局，明晰不同區域在對外開放進程中的功能定位，使各個區域各司其職，同時深化區域間的高效聯動與協作，加強各區域間的資源互補、人才互通，打造區域開放新局面，形成各區域在開放發展中協同并進、共同驅動新質生產力蓬勃發展的利好局面。其一，發揮東部地區對外開放的先發優勢，打造對外開放的示范性前沿陣地。東部沿海地區是我國對外開放先行區，具有中西部地區無可比擬的資金、技術、產業及人才等優勢。因此，東部地區可基于這些優勢資源，進一步探索制度型開放，為中西部地區積累開放經驗。其二，發揮中部地區樞紐作用，塑造內陸創新開放新高地。中部地區具有承東啟西、連南接北的區位優勢和科教資源集聚優勢，用好這兩個優勢是解鎖打造內陸創新開放新高地的密匙。一方面，要充分發揮其區位優勢，暢通各類生產要素的高效流動渠道，匯聚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各種先進生產要素；另一方面，依托科教資源集聚優勢，盤活科教資源，把科教優勢轉化為創新發展的澎湃動能，加強原創性科技攻關，增長新質生產力發展動能。其三，把握“一帶一路\"發展契機，順應新時代西部大開發戰略，堅持以大開放促進大開發。西部地區應當以西部陸海新通道為牽引，深度融入共建“一帶一路”，強化與周邊地區的經濟合作。具體而言，西部地區要加快沿邊產業園區、邊境經濟合作區建設，完善跨境經濟合作布局，逐步向前沿制度型開放靠齊，打造市場化、法治化的國際化營商環境；主動對接區域戰略，融入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加強與各地區域聯動，創新東中西部開放平臺對接機制，以重大項自帶動配套政策設施協同，營造資源高效銜接、產業互動緊密的區域開放新局面。借助新通道帶來的新優勢，以實現西部地區從開放“末梢\"向開放“前沿”的華麗轉身。

2.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建立開放穩定的制度環境。制度型開放是推進高水平對外開放的關鍵。其一，對標國際經貿規則，打破制度性障礙。實施自由貿易區戰略，對標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實現規則標準相通相容，破除制約我國企業“走出去”和外資企業“引進來”的制度性障礙。其二，維護以世貿組織為核心的多邊貿易體制，參與全球經濟治理體系改革，經由共建“一帶一路”的發展戰略，在基礎設施、產業園區、經濟技術合作等領域積極提議利好我方的新規則，謀求由跟隨國際經貿規則、接受國際經貿規則到引領制定國家經貿規則的身份轉變，掌握新質生產力發展的規則主動權。其三，建立健全制度型開放與“一帶一路\"的耦合機制。制度型開放與“一帶一路\"相互配合，制度型開放要符合“一帶一路\"的精神理念、合作原則，同時又要充分發揮“一帶一路\"的國際影響力，使其利好制度型開放。增強“一帶一路\"的影響力，推動其相關原則、理念成為國際認可的法律制度，實現國內自貿區、自貿港與“一帶一路\"受眾國家和地區的自由經濟區域在法律制度方面高效對接。

3.完善發展新質生產力方面的開放合作機制，制定相關政策，為投資及貿易自由化保駕護航。其一，深化外貿體制改革。順應貿易數字化、綠色化潮流，強化貿易強國的制度支撐和政策支持體系，加強貿易政策和財稅、金融、產業政策的高效協同，推動內外貿一體化改革。其二，深化外商投資和對外投資管理體制機制改革，樹立起外商來華投資的堅實信心。一方面，完善外商來華投資的體制保障，推動營商環境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縮減外資準入負面清單，合理擴大外資可進入的領域。另一方面，深化外商投資促進體制機制改革，常態化清理不合理對待外商外資的政策措施，落實好外資企業的國民待遇，使其在要素獲取、資質許可、市場準入等方面享有平等地位。其三，做好風險評估和防范。適時優化調整外商投資條款，健全境外投資風險防控體系和來華外商投資風險評估預防體系，把控風險。通過打造良好營商環境，完善外商來華投資的體制機制保障，吸引國際企業交流合作，凝聚全球資源發展新質生產力。

（五）新傳統動能：構建傳統產業優化升級體制機制

我國“傳統產業所占比重依然較高\"[11]462，發展新質生產力也不能忽視傳統產業的推力作用，“傳統產業優化升級是形成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支撐和途徑\"[12]。要\"廣泛應用數智技術、綠色技術，加快傳統產業轉型升級”[13]，構建傳統產業優化升級體制機制，使傳統產業煥發新機以更好適應新質生產力“擺脫傳統經濟增長方式”的要求，符合其“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

1.建立支持企業開展數智技術改造的長效機制，提升企業數智化治理能力。數智技術本身科技含量高，以數智技術改造傳統產業，提升傳統產業高科技含量、高專業化程度，推動傳統產業在數字化、智能化方向走深向實，契合新質生產力“高科技”的特征。其一，出臺促進傳統產業數智化的相關政策，建立健全產業數智化的激勵機制，打造一批具有示范引領作用的旗艦數智企業，實現由政府鼓勵幫助相關企業樹立數智化運營理念，進行數智化改造，到企業自發主動將數智技術融入企業戰略制定、企業日常生產。其二，建立核心數智技術研發激勵機制，鼓勵企業結合自身實際需求進行核心數智技術，如區塊鏈技術、AI技術的研發攻關，建立技術研發中心，搭建面向傳統產業重點領域的共性技術研發合作平臺，增強企業數智技術“硬實力”。其三，建立數智風險預估防控體系，以數據為關鍵要素的數字經濟對互聯網有著高度依賴性，互聯網技術為數據信息的高速流通提供途徑，同時網絡信息安全的隱患也日益擴大。數據是否安全、數智技術是否合理合規與傳統產業的轉型升級息息相關。因此，要建立數智技術風險評估機制，打造安全數智技術應用環境，使傳統產業數字化轉型風險可控。

2.推動綠色科技創新、推廣先進綠色技術，以綠色技術改造傳統產業，助推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綠色發展是高質量發展的底色，新質生產力本身就是綠色生產力\"[8]，通過先進綠色技術對傳統產業進行綠色化改造，使傳統產業由過去高資源投入、高能源消耗的傳統粗放式發展轉至高質量、高效能、綠色化、集約化的內涵式增長。這既錨定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的方向，也與以“高質量”“高效能”為表征的新質生產力相呼應。為充分發揮綠色技術對傳統產業轉型升級的作用，其一，完善國家針對傳統產業生產經營的相關標準，引導傳統產業按標準生產經營，在諸如環保、能耗、碳排放等方面做出硬性要求，嚴格按標準執行。其二，健全相關監管體制機制，通過嚴格監督提升產業能效水平，針對傳統產業生產經營中的超標行為及時懲處并督促其改正，加大重大節能產業技改項自的實施力度；同時，也要完善綠色技術應用激勵機制，鼓勵傳統產業主動應用綠色技術進行改造，擺脫對傳統發展路徑的依賴，對取得成效的企業進行表彰鼓勵，以此激勵其他企業奮起直追。其三，持續優化支持綠色低碳發展的經濟政策工具箱，完善推動傳統產業綠色化、低碳化工作機制與保障體系，主動將碳達峰、碳中和納入國家整體經濟布局，也督促傳統產業主動將其納入企業發展戰略規劃中，在整個社會形成全面推進高耗能傳統產業的綠色技術改造的新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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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馬秀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