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詩詞的哲學意蘊

習近平總書記在紀念毛澤東同志誕辰130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中高度概括道：“毛澤東同志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戰略家、理論家，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偉大開拓者、中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的偉大奠基者，是近代以來中國偉大的愛國者和民族英雄，是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的核心，是領導中國人民徹底改變自己命運和國家面貌的一代偉人，是為世界被壓迫民族的解放和人類進步事業作出重大貢獻的偉大國際主義者。”同樣，毛澤東的詩詞處處閃現著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光輝和中國哲學的智慧，體現了毛澤東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具體實際、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的創造精神；彰顯出毛澤東關心中國命運與世界命運的博大胸懷和對祖國大好江山的贊美情思；反映出對中國革命與建設認識的高瞻遠矚，對中國具體實際同中國歷史文化的深入洞察，以及特立獨行的領導才華。毛澤東詩詞蘊含的哲學原理是對馬克思主義立場、觀點和方法的繼承和創新，是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發揚歷史主動、解決矛盾問題的理論指導，為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復興偉業提供了強大精神動力。本文僅以毛澤東在1949年后所創作的詩詞為例，進行探討研究。

堅持馬克思主義的人民立場，以為人民服務的宗旨領導建設事業

人民性是馬克思主義的本質屬性，人民立場是馬克思主義的根本立場。消滅剝削制度、解放全人類是馬克思畢生奮斗的目標。馬克思唯物史觀認為，只有人民才是歷史的創造者。馬克思主義的立場是建立在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基礎上的，它以人民的根本利益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堅持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反對剝削和壓迫，致力于推動社會進步和發展，向更高級的社會邁進，最終實現共產主義。這一立場體現了馬克思主義的政治立場、價值追求和理想信念，為無產階級的解放事業提供了科學理論指導。馬克思和恩格斯在所著的《共產黨宣言》中指出：“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

毛澤東是最早接受馬克思主義并用畢生精力踐行的革命家，很早就立下解放中國人民的雄心大志，確立了為人民謀幸福、為民族謀復興的初心和使命，并在中國革命取得勝利后，矢志不渝為新生的人民共和國勵精圖治，為人民的幸福生活嘔心瀝血。新中國成立初期，毛澤東強調：“我們是人民民主專政，各級政府都要加上‘人民’二字，各種政權機關都要加上‘人民’二字。”1950年10月3日，毛澤東和詩人柳亞子同看國慶民族歌舞晚會時，柳亞子有感在黨的領導下，新中國人民精神面貌的巨大變化和歡聚一堂的喜悅心情，在毛澤東的建議下即席填詞一首《浣溪沙》。毛澤東與柳亞子相識幾十年，有過多次詩詞唱和交往，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第二天，毛澤東便派人給柳亞子送去名為《浣溪沙·和柳亞子先生》的和詞：“長夜難明赤縣天，百年魔怪舞翩躚，人民五億不團圓。一唱雄雞天下白，萬方樂奏有于闐，詩人興會更無前。”通過新舊社會人民地位、生活的對比，描述了新社會人民安居樂業、喜樂祥和的幸福生活景象，表達了毛澤東的美好心情。人民高興了，毛澤東也就高興了，毛澤東始終與人民喜憂相連、心心相通。1958年7月1日，毛澤東看到《人民日報》報道江西余江縣首先消滅血吸蟲病的喜人消息時，無比激動興奮，夜不能寐，連忙作詩《七律二首·送瘟神》，為人民從舊社會的“千村薜荔人遺矢，萬戶蕭疏鬼唱歌”之慘狀變為新社會“春風楊柳萬千條，六億神州盡舜堯”的美好無恙歡呼，高度贊揚人民“紅雨隨心翻作浪，青山著意化為橋。天連五嶺銀鋤落，地動三河鐵臂搖”的偉大創造力和建設祖國的英雄壯舉。毛澤東講過：“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這是毛澤東的人民觀，他相信人民、尊敬人民、依靠人民，把人民放在第一位。

毛澤東既是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又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繼承者，他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具體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運用馬克思主義人民立場、觀點和方法，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民本思想為根基，創造性地處理矛盾的普遍性與特殊性的辯證關系。經過調查研究，毛澤東認為中國的農民人口、農田土地、農耕文化呈現了典型的農業國家、農村社會特征，因此重點關注農村、農業、農民。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黨組織發動農民運動取得勝利；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黨同樣依靠農民力量取得成績。所以，毛澤東的大多詩詞都是描寫與“農”有關的內容。農業是國民經濟的基礎，“民以食為天”“倉廩實而知禮節”，讓人民當家作主是社會主義物質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建設的基本理念。1927年，他曾通過一個多月的詳細調查，寫出了著名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充分肯定農民參加革命的偉大作用和力量，奠定了對農民革命的基礎認識，最終探索出了中國革命的正確道路。1959年6月，毛澤東回到韶山后，寫下《七律·到韶山》。他回憶當年農民與反動軍閥勢力激烈斗爭的場面：“紅旗卷起農奴戟，黑手高懸霸主鞭。”歌頌農民英勇斗爭，換來今天的新社會：“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詩詞展現了農民建設社會主義的積極性，描繪出“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煙”的動人景象和場面。1961年2月，毛澤東在所作的《七絕·為女民兵題照》中寫道：“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稱贊人民心系祖國、響應祖國號召積極參加軍訓備戰的豪情。

發揚歷史主動精神，探索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實踐

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是無產階級的歷史觀，闡述了社會歷史的發展規律，是指導中國革命的科學理論。歷史與現實是一對緊密相連的辯證關系，歷史是現實的基礎前提，現實是歷史的發展結果。毛澤東提出，不但要懂得中國的今天，還要懂得中國的昨天和前天，這樣才能制定出正確的策略路線，把中國革命引向勝利。毛澤東重視歷史知識，認為“指導一個偉大的革命運動的政黨，如果沒有革命理論，沒有歷史知識，沒有對于實際運動的深刻的了解，要取得勝利是不可能的”。因此，毛澤東把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同中國歷史相結合，他廣泛深入掌握歷史，熟悉中國歷史古籍和事件，深悟中國歷史規律和經驗，但又不拘泥于歷史，從歷史深處走出來，跳出歷史看現實，主動創造新的歷史，用豐厚的歷史認識探索中國式現代化建設實踐。毛澤東創作的詩詞借古喻今、古今結合、評古說今、由古明今，以史為鑒，闡明建設策略和方法，鼓舞斗志和精神。新中國成立前夕，毛澤東于1949年4月乘興寫下《七律·人民解放軍占領南京》，表達新舊政權更迭的今昔巨大變化、革命即將勝利的喜悅豪情：“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拿歷史上楚漢之爭中項羽失敗的教訓，指出對于逃竄頑敵萬不可姑息成患，應該“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顯示毛澤東超越歷史的智慧。1954年夏，毛澤東又填詞《浪淘沙·北戴河》，寫曹操“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緊接著再談歷史的進步，訴說中國發生的翻天覆地變化是“換了人間”。1964年春，毛澤東創作了《賀新郎·讀史》，以輕松愉快的文風、淺顯易懂的語言、幽默詼諧的風格，講述人類社會發展的歷史，把深奧的歷史簡明扼要介紹清楚，詞的上闋這樣說：“人猿相揖別。只幾個石頭磨過，小兒時節。銅鐵爐中翻火焰，為問何時猜得？不過幾千寒熱。人世難逢開口笑，上疆場彼此彎弓月。流遍了，郊原血。”他用階級矛盾的方法闡述階級斗爭在階級社會的殘酷表現。下闋由平淡轉神奇，由消極轉積極，贊譽革命在推動歷史進步中的偉大作用，歌頌勇于引領歷史前進的英雄人物，體現出毛澤東發揚歷史主動、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進取開拓精神。

毛澤東對待歷史尤其是中國歷史文化遺產時，正確處理了破與立、繼承與創新的關系，既不全盤否定，也不全盤西化，而是堅持馬克思主義歷史文化觀，有批判地吸收，運用“執兩用中”的儒家思想，提出“去其糟粕”“取其精華”，古為今用，推陳出新。這樣的觀點反映在毛澤東的詩詞中，就表現出破舊立新、祛邪扶正的傾向。毛澤東以積極的態度應對消極的態勢，以除舊布新的觀點引領歷史前進。1961年12月，毛澤東作《卜算子·詠梅》：“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只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毛澤東讀陸游的《卜算子·詠梅》后，反其意而用之。陸游《卜算子·詠梅》肅殺蕭條、低沉消極。毛澤東則立意高遠、落筆有神、用語新穎，一掃陳舊歷史的文風，將錚錚鐵骨、光明磊落、無懼無畏的革命者形象淋漓盡致地刻畫出來，把一幅冬日里紅梅傲雪的美麗畫卷展現出來，令人眼前一亮，精神振奮，一股新風正氣撲面而來。這首詞也寓意社會主義建設事業蒸蒸日上，這是對歷史的批判創新，是改天換地的創造，是獨立自主的超越。毛澤東詩詞的可貴之處，還在于從歷史走向未來，展示了偉大領導者的先見之明，他能看到未來的發展方向和前景，堅定人民前進的信心，鼓足全體人民對未來目標的向往和奮斗的決心。1965年5月，毛澤東作詞《水調歌頭·重上井岡山》，通過游覽井岡山的景色，感受井岡山的新氣象、新變化，認為井岡山既是中國革命成功的開端，引領中國革命走向勝利，又是井岡山精神的極大體現。如今，在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事業中，只要我們再接再厲、不畏艱難，一定可以實現“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的愿景目標。

堅持矛盾的統一性和斗爭性，運用對仗對比手法創作詩詞的美感意境

事物的矛盾法則，即對立統一的法則，是唯物辯證法的最根本的法則。毛澤東作為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在他所著的《矛盾論》中指出：“這個辯證法的宇宙觀，主要地就是教導人們要善于去觀察和分析各種事物的矛盾的運動，并根據這種分析，指出解決矛盾的方法。”矛盾的統一性有兩個內容：第一，事物發展過程中的每一種矛盾的兩個方面，各以和它對立的方面為自己存在的前提，雙方共處于一個統一體中；第二，矛盾的雙方依據一定的條件，向著相反的方面轉化。矛盾的斗爭貫穿于過程的始終，并使一過程向著他過程轉化，矛盾的斗爭無所不在，所以說矛盾的斗爭性是無條件的、絕對的。有條件的相對的統一性和無條件的絕對的斗爭性相結合，構成了一切事物的矛盾運動。

中國詩詞格律也講究矛盾手法，如對偶、對仗、對比、對稱；用在語句、字詞、段落、章節、比興、意境中的矛盾，又有正反、上下、左右、深淺、大小、快慢、紅白、輕重、寬窄、遠近等。詩詞中既有對應又有互補，其實就對應了矛盾中的既斗爭又統一，二者互為條件、互相聯系。這些充分表現出中國哲學的基本內涵和形式。

毛澤東把馬克思主義矛盾規律同中國傳統詩詞基本對仗手法相結合，創作出獨具中國特色、中國風格的詩詞。他的詩詞敘事細致精到、抒情高昂大氣、寓意深刻獨到、文風鮮明生動、語句白化貼切，開一代先河，突出表現了對稱平衡之美、陰陽和諧之道、一分為二之理、張弛有度之力，充滿哲學思維和韻律節奏。由此，他留下許多耳熟能詳的傳世名篇佳句，成為激勵中華兒女奮力以中國式現代化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大事業的強大動力。《七律·和周世釗同志》中的“風起綠洲吹浪去，雨從青野上山來”，一去一來的對比間，將動感的彩色畫面如卷軸般從左右兩邊緩緩展開；《水調歌頭·游泳》中的“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顯示出毛澤東不畏反面勢力的打擊、牢牢把握自信定力的堅強意志；《七律·送瘟神》中的“紅雨隨心翻作浪，青山著意化為橋。天連五嶺銀鋤落，地動三河鐵臂搖”，是兩副大氣磅礴的絕妙對聯，歌頌人民群眾改造山河、建設祖國的壯舉；《七律·到韶山》中的“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展現革命理想高于天，不懼犧牲不畏難的英雄氣概；《卜算子·詠梅》中的“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描寫一年春去春來的變換輪回，在對比中凸顯頑強毅力；《七律·答友人》中的“洞庭波涌連天雪，長島人歌動地詩”，比喻人勢如波力量大、建設家鄉意志堅；《七律·冬云》中的“高天滾滾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氣吹”，利用對比的形式，表達面對世界形勢的風云變幻，黨和人民不怕打壓，仍然積極主動、斗志昂揚的精神面貌；《滿江紅·和郭沫若同志》中的“螞蟻緣槐夸大國，蚍蜉撼樹談何易”，通過小蟲與大樹的巨大差異對比，藐視反華勢力成不了氣候，其中“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一句，通過對比互補的手法，形容世界人民已連成一片共同發出正義的呼聲和行動來反對霸權。以上這些詩詞，既反映了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的巨大成就，涌現著中國人民同心協力的高潮熱情，又歌頌人民勤勞勇敢的高尚品格和艱苦奮斗的建設精神，具有非凡的號召力、戰斗力、創造力，是毛澤東領導中國人民戰天斗地的真實寫照，是他帶領黨和人民獨立自主探索中國式現代化的實踐結晶，是他偉大精神和偉大思想的閃光點。

總之，毛澤東詩詞閃現著毛澤東的崇高精神風范。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毛澤東同志把自己的一生獻給黨和人民，留下了永志后人的崇高精神風范。毛澤東同志展現出一個偉大革命領袖高瞻遠矚的政治遠見、堅定不移的革命信念、勇于開拓的非凡魄力、爐火純青的斗爭藝術、杰出高超的領導才能、心系人民的赤子情懷、坦蕩寬廣的胸懷境界、艱苦奮斗的優良作風，贏得了全黨全國各族人民的愛戴和敬仰，毛澤東同志的崇高精神風范永遠是激勵我們繼續前進的強大動力。”學習毛澤東詩詞，就要學習毛澤東的精神風范，將其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化作投身中國式現代化建設事業的強大精神力量。

（作者單位：甘肅省蘭州市城關區人大常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