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齡化少子化背景下隔代育兒現象探究

一、研究背景

為積極應對人口發(fā)展危機，2013—2021年間國家相繼實施“單獨兩孩”“全面兩孩”和“全面三孩”生育政策。然而，這些政策在落地實施后的實際效果并未達到預期。多重原因造成了政策難以全面實施：首先，公共性兒童福利體系還不完善。福利兒童機構未能覆蓋育兒的全過程；其次，社會對育兒服務的支持不夠。未能向育兒家庭提供充足、專業(yè)且便捷的服務;最后，托育市場的規(guī)范化不夠。良莠不齊的托管服務難以滿足廣大家庭多樣化、高品質的托育需求。此外，當代父母在子女教育投入、家庭經濟負擔、個人時間分配以及心理等方面承載著壓力。

在我國，隔代育兒現象極為普遍，這一現象與家庭生育決策之間形成了極為顯著的內在關聯。有數據表明，有近八成的3歲以下嬰幼兒在日間照料方面的重任幾乎全部由祖輩承擔[1]，這一突出的結構性特征，不但深刻反映出代際育兒模式的現狀，更從側面有力印證了祖輩照料資源在家庭生育決策中所發(fā)揮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這一現象也生動勾勒出當代中國獨具特色的“銀發(fā)育兒”景象，鮮明凸顯出代際支持在整個人口發(fā)展進程中所占據的關鍵地位。

盡管隔代育兒的必然性以及重要價值已得到證實，但其內在矛盾同樣不容忽視。在隔代育兒的過程中，代際差異問題愈發(fā)顯著，祖輩與父輩在育兒理念、育兒方式、育兒能力等諸多方面均存在較為明顯的分歧。這種差異導致年輕父母即便在客觀上得益于祖輩所提供的日常照料，但在主觀心理層面卻依然存有諸多顧慮，難以完全放心地將子女的養(yǎng)育重任托付給祖輩。因此，如何切實有效地提升隔代育兒的整體質量，充分挖掘并發(fā)揮代際支持所蘊含的積極效能，同時規(guī)避潛在的各類風險，已然成為我國當前社會發(fā)展中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也是學界跨學科研究的重要前沿領域。本文立足開放大學這一獨特視角，試圖為化解人口結構性困境下的隔代育兒問題探索一條創(chuàng)新之路。

二、隔代育兒核心概念的闡釋與界定

構建層次清晰的研究體系，必須以核心概念的精準界定為基礎。在隔代育兒研究領域，學界尚未就其核心內涵達成共識，存在術語使用繁雜、概念邊界模糊的問題。通過查詢相關文獻發(fā)現，“隔代撫育”“隔代教養(yǎng)”“隔代照顧”等術語頻繁出現且常被混用。這不僅容易導致學術交流中的理解偏差，也制約了研究的深入推進，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該領域的理論發(fā)展。

從概念范疇來看，隔代育兒可分為廣義和狹義兩個層面。廣義的隔代育兒指祖輩作為輔助者參與父輩的育兒過程，父輩仍承擔主要責任，祖輩發(fā)揮補充協助作用；狹義的隔代育兒則指祖輩獨立承擔撫養(yǎng)、照看孫輩的主要責任，成為孫輩成長的核心照料者。就實質內容而言，隔代育兒包含兩個基本維度：一是滿足兒童身體發(fā)育和基本生活需求，二是促進兒童社會適應和人際交往能力發(fā)展。

三、隔代育兒的多元類型與參與模式解構

在隔代育兒研究領域，國內外學者從多個維度展開了深入探究，形成了豐富的理論成果。在祖輩角色類型方面，國外學者開創(chuàng)性地構建了首個祖輩角色類型學框架，將祖輩角色劃分為五類：家庭智慧源泉型、正式型、代理父母型、尋樂型和疏遠型[2。家庭智慧源泉型祖輩體現了傳統(tǒng)家庭權力結構中祖父作為權威角色傳遞經驗的作用；正式型祖輩遵循傳統(tǒng)分工，適度參與育兒；代理父母型祖輩是家庭應對工作一育兒沖突的調節(jié)機制；尋樂型祖輩反映了對現代平等代際關系的追求；疏遠型祖輩則表現為較低的日常參與度。

國內研究則緊密結合本土文化背景，形成了獨特的分類體系。有研究將隔代育兒劃分為樂觀引導型、擔憂保護型、高盼管控型、消極放任型[3]。樂觀引導型中，老年人會溫暖引導，尊重孫輩合理需求。擔憂保護型老人主要充當兒童的保護者，與“樂觀引導型”相同的是，老年人的教養(yǎng)行為也較為溫和。高盼管控型的老年人主要充當兒童生活的觀察者、監(jiān)督者及控制者，以傳統(tǒng)的管教方式來教養(yǎng)兒童。消極放任型的老年人秉持“兒童只要身體健康就行”的理念，對兒童的教養(yǎng)寬松，甚至是放任不管。還有研究將老年人隔代撫養(yǎng)的類型劃分為甘于犧牲型、有限助力型、經濟補償型、期待撫養(yǎng)型[4。第一種類型的老年人立足家庭本位，親力親為參與隔代育兒；第二種類型的老年人通過彈性補位參與隔代育兒；第三種類型的老年人主要是為自已而活，拒絕參與隔代育兒；最后一種類型的老年人注重家庭事務，卻未能參與到隔代育兒中。

因此，國內外祖輩育兒理念與行為均存在多樣性。從家庭生態(tài)視角看，祖輩角色呈現明顯分化。部分祖輩憑借經驗、輩分優(yōu)勢掌握家庭決策主導權；另一部分則因知識老化、觀念傳統(tǒng)而在育兒等議題上話語權受限。然而，無論話語權強弱，祖輩始終是家庭發(fā)展的重要力量。

從參與方式來看，直接參與表現為深度介入孫輩的日常生活和教育；間接參與則通過經濟支持、經驗分享等方式產生影響。從參與內容看，涵蓋經濟支持、勞動力支持和智慧支持三個維度。

從參與意愿來看，自愿參與源于情感聯結和責任感；被迫參與則多由外部因素驅動。在祖孫關系層面，存在親密關系、適度親密關系和疏遠關系三種狀態(tài)，受祖輩生活節(jié)奏、代際關系等因素影響。

盡管理論層面呈現出豐富的類型與模式，但在隔代育兒實踐場域中仍存在理想與現實的顯著落差，暴露出諸多困境與矛盾。

四、隔代育兒的現實沖突與困境

在實際隔代育兒過程中，老年人面臨多重困境。有研究揭示，老年人在參與隔代育兒和社會活動時，常陷入期望、能力、時間和行為四大沖突[5]。

一方面，社會已形成一種固有認知，普遍認為祖輩理所應當全身心地投入到家庭照料事務當中。但與之相悖的是，當代老年人同樣渴望參與社會、拓展社交、實現自我價值，這就不免造成矛盾。另一方面，老年人期望借助隔代育兒這一行為，為自己的晚年生活謀得一定的經濟支撐，并在未來換取相應的照料回報?？稍诂F實中，家庭養(yǎng)老育幼的雙重壓力，使得這一期望難以實現。再者，祖輩受教育程度和文化認知的限制，面對孫輩多元化、復雜化的成長需求往往顯得力不從心。加之年齡增長導致身體機能衰退，高強度育兒任務對他們而言是一種巨大挑戰(zhàn)。不僅如此，撫養(yǎng)孫輩需要投人大量時間與精力，這就直接導致老年人原本的社交圈子急劇縮小。長此以往，他們身心健康受到潛在威脅，生活質量也隨之顯著降低。最后，在許多家庭中，老年人被迫全面承擔育兒重任。但由于三代人缺乏有效的溝通協調機制，互動模式存在一定問題，極易引發(fā)家庭內部矛盾，影響家庭的和諧和穩(wěn)定。

事實上，隔代育兒對促進老年人社會參與與價值實現，推動積極老齡化有著深遠的影響，老年人隔代育兒問題的解決關系著家庭和諧與社會的良性發(fā)展而開放大學作為終身教育體系的重要載體，承擔著促進老年教育的職能。面對當今老年人群體在隔代育兒上的教育需求，學校應有所作為，充分發(fā)揮優(yōu)勢，幫助老年人更好地走出困境。

五、開放大學隔代育兒策略探討

一直以來，開放大學的發(fā)展都緊跟時代的發(fā)展需要。面對老齡化與少子化并存的社會新趨勢，開放大學應進一步發(fā)揮自身在終身教育中的作用，肩負起發(fā)揮代際支持效能的歷史使命。

（一）筑牢培訓根基

開放大學可以充分發(fā)揮自身的體系優(yōu)勢，構建一個完備的隔代育兒培訓體系，打造具有影響力的教育品牌。以廣東為例，廣東開放教育體系擁有19所地市級、69所縣（市、區(qū)）級開放大學及24個校外教學點，各基層開放大學均設立廣東老年大學分校，已然形成覆蓋全省的辦學網絡。而在培訓體系的課程設計上，也應充分考慮老年人的實際需求。課程內容要系統(tǒng)全面，涵蓋育兒知識、心理學等多個領域，滿足老年人構建系統(tǒng)的育兒知識體系的需要；同時還要關注不同地區(qū)的文化差異和育兒傳統(tǒng)，因地制宜，實現課程的本土化，使培訓內容更貼合當地老年人的認知和生活實際，提高他們的學習積極性和知識轉化效果。

（二）深化學歷賦能

近年來，國家高度重視老年教育，將老年教育納入終身教育體系，為豐富老年教育資源，國家出臺了一系列政策鼓勵高校、職業(yè)院校開設相關專業(yè)課程。開放大學作為終身教育的主要參與者也應積極響應，充分發(fā)揮組織協調優(yōu)勢，利用自身的專業(yè)資源，組建專業(yè)團隊深入調研，切實推進設置貼近老年人真實需求的隔代育兒課程。此外，開放大學應建立完善的學歷獎勵機制。對于完成育兒相關專業(yè)課程學習且考核合格的老年人，授予相應的證書，以此激發(fā)老年學員的學習動力。同時，學?？梢耘c企業(yè)加強合作，通過搭建平臺為持有證書的老年人提供諸如育兒顧問、家庭教師助理等兼職機會，使他們能夠憑借所學的理論知識獲得就業(yè)機會，增加老年人的社會價值。通過這種方式，不僅能實現提升老年學員自身的育兒專業(yè)素養(yǎng)的目的，還能培育出一支具備專業(yè)知識的老年育兒服務隊伍。既響應了國家相關政策，也為社會經濟的發(fā)展注入新動力，從而推動老年教育與社會經濟的協同發(fā)展。

（三）拓展教育空間

從教育效果最大化的角度來看，開放大學還需要進一步拓展教育空間，創(chuàng)設“家一校一社”協同的隔代育兒交流空間，通過多樣化的形式促進育兒交流空間的良性發(fā)展。第一，開展線上線下聯動混合式交流活動。線上可通過建立交流群，打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隨時分享育兒心得、交流經驗。線下可通過聯合街道、社區(qū)定期組織沙龍、舉辦大型育兒經驗分享會的方式，讓擁有不同年齡段孩子的老年人交流隔代育兒經驗；學校也可邀請具有教育學、心理學、醫(yī)學等專業(yè)背景的專家舉辦講座，提升老年人的家庭教育和科學養(yǎng)育知識；邀請育兒專家現場分享，讓老年人能夠直觀地學習他人的成功經驗。第二，綜合利用校園與社會資源運作“隔代育兒交流平臺”。比如學校聯合社區(qū)定期舉辦手工制作競賽、繪本共讀會等祖孫親子活動，加強地區(qū)博物館、文化中心、圖書館等社會公益機構的合作，通過舉辦社區(qū)群眾喜聞樂見的育兒主題活動，提高隔代育兒的陪伴質量。

（四）凝聚社會合力

為確保隔代育兒質量提升工作的可持續(xù)性，開放大學還需積極引入社會力量。首先，通過招募大學生、退休教師、退休領導干部、社區(qū)居民等志愿者，組建“隔代育兒志愿服務隊”。學校負責對志愿者進行培訓后再安排其上崗，由志愿者協助開展培訓課程組織、維護交流平臺秩序，以保障活動順利進行。為了激勵更多社會力量參加，提高志愿者的參與性和持續(xù)性，學?？山⒕哂幸欢ㄎΦ莫剟钪驹刚叻e分制度，根據志愿者的服務時長、服務質量等給予相應積分與獎勵。其次，積極爭取政府、企業(yè)和社會組織的資金支持、技術支持，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如在社區(qū)服務綜合服務體系中，為參與隔代育兒幫扶的志愿者提供便民服務、生活獎勵等，吸引更多居民積極參與到隔代育兒幫扶行動中，為隔代育兒質量提升工作營造良好的社會氛圍。

六、結語

本文從理論和實踐兩個維度深化了對隔代育兒的系統(tǒng)性認識，也探索了開放教育在促進老年人隔代育兒教育的可行性。但老年人隔代育兒教育是一個長期且復雜的時代課題，需要匯聚多方合力去應對。在政府層面，持續(xù)優(yōu)化育兒支持政策，構建并完善配套政策法規(guī)，切實為家庭分擔育兒重擔，緩解育兒焦慮；在社會層面，積極引入社會資本與前沿技術，賦能隔代育兒實踐，全方位提升育兒品質；在家庭層面，著重提高祖輩與父輩之間的代際溝通成效，凝聚家庭內部力量，從而共同促進家庭功能的優(yōu)化與兒童的身心健康發(fā)展；同時，充分發(fā)揮開放大學具有優(yōu)質教育資源的作用，從而促使每個家庭都能更好地應對育兒挑戰(zhàn)，共同推動社會的和諧穩(wěn)定與持續(xù)發(fā)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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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汕尾開放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