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命題特點、邏輯定位與寫作建議

【編者按】主持人：西南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西南大學語文教育研究所所長

思辨作文已經成為高考作文的主導類型，多元思辨能力已成為語文教育的核心命題。作文教學作為思維訓練的重要載體，正從傳統的“線性表達”向“立體思辨”轉型。本期“新寫作教學”欄目再次聚焦“思辨作文”，通過兩篇論文，為一線教師提供理論支撐與實踐路徑，助力學生在復雜語境中構建邏輯嚴密、視野開闊的思辨表達。

汪飛 、榮維東 在《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命題特點、邏輯定位與寫作建議》中，系統解析了此類作文的命題邏輯與寫作范式。文章指出，三元關系型作文以“情境性”“任務性”“建構性”為內核，要求學生在特定語境中界定三個核心概念內涵，并通過三維邏輯框架（如“對立統一”“動態平衡”“因果鏈式”）揭示概念間的互動機制。作者強調，寫作中需警惕要素堆砌與關系失衡，倡導以材料語境為支點，通過概念界定、關系辨析與價值升華完成邏輯閉環。這一研究為高考作文改革背景下“反套路化”寫作提供了方法論支撐。

茍曉東在《多元關系型作文的試題解析、學理建構和寫作策略》中，從學理層面探討了該文體的思維特質與教學策略。文章提出，多元關系型作文的本質是“高階思維的可視化實踐”，其核心在于引導學生完成兩項任務：一是精準解構材料情境中的核心概念，二是建立概念間的有機關聯。作者基于深度學習理論與SOL0分類評價理論，構建了“聯想一結構一遷移”的教學模型，強調通過情境化任務驅動學生構建邏輯網絡，培養創新思維與思辨能力。這一研究為教師突破“概念拼盤式”教學困境提供了理論工具。

建議讀者先通讀兩文，把握“三元關系”與“多元關系”的異同（前者強調三維邏輯，后者注重網絡化關聯），再結合具體作文題設計分層訓練任務。可重點研讀茍曉東文中的SOL0理論應用，嘗試用“單點結構 $$ 多點結構 $$ 關聯結構”的進階評價標準，診斷學生作文的思維深度。然后參考汪飛、榮維東文中的“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的組元關系”，引導學生用思維關系組元的方式梳理概念關系，避免寫作中的邏輯斷層。

期待本期內容能為語文教師提供“思維可見”的教學抓手，讓學生在多元思辨中實現從“表達自我”到“對話世界”的跨越。

摘要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一經出現，就引起了廣大一線教師的熱烈討論。其命題特點主要表現在情境性、任務性和如何構建三個主題概念的合理邏輯。其在試題功能、內涵、優勢、載體上也有清晰的邏輯定位，與新高考綜合改革和落實新課標精神相契合。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的寫作建議主要包括聯系試題材料語境對主題概念進行合理界定、構建邏輯關系等。

關鍵詞 三元關系思辨作文 概念界定 邏輯關系

近年來，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成為各級各類考試作文命題的新寵兒。“元”可以理解為“元素”，也可以理解為“概念”和“維度”。但從目前出現的作文題目來看，三“元”主要表義為題目中具有三個主題性的概念。與一元、二元作文相比，它增加了一“元”，不僅是增加了一個寫作對象，更加大了對邏輯思辨能力的考查。《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指出，要通過語言運用發展學生的“邏輯思維、辯證思維和創造思維。促進深刻性、敏捷性、靈活性、批判性和獨創性等思維品質的提升”[1]。可見，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的出現正是出于落實課標精神和對新課程、新教材改革的回應。廓清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的命題特點、邏輯定位，研究其寫作應對策略，不管是對優化目前高考作文命題設計理念與程序，還是對教師提升作文教學質量，以及廣大師生進行高考作文的有效備考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命題特點

歷年來高考材料作文命題主要采用“材料 + 導引語 + 寫作要求”的試題表達模式，材料作為整個題目的主要部分，提供情境和話題；導引語出示寫作主題、作者身份和交際對象等；寫作要求則表明立意自定、文體自選、題目自擬、不許套作等具體要求。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與其他材料作文試題的區別主要在于前兩個方面，下面我們進行具體分析。

1.材料特點：呈現三方面的作用

作文試題中的材料往往具有三個方面的作用。一是構建真實情境。《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指出，在考試測評中試題應該以具體情境為載體。這里的情境主要包括“個人體驗情境、社會生活情境和學科認知情境”。寫作者在情境中更容易進行思考，情境是表達和寫作的觸發機制。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的材料能讓學生在具體情境中，從主體經驗出發與自我進行對話，這是一種“切己”的寫作。具體來說，學生在作文中要表現出“我”的特色，流露出“我”的心聲，避免空泛、偽善、虛情假意的作文。二是揭示寫作立意。我們唯有通過對材料進行顯性義和隱含義的全面把握，對材料信息進行深入梳理、提取、求同、集中與整合后，才能清楚題目給予的寫作主題和寫作限定，從而進行作文的精準立意。三是提供“三元”維度。從現有試題來看，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題目中的材料展現的是三個關鍵主題概念之間的邏輯關系。可以看出，命題者需要學生能在文章寫作中逐步脫離以往的一元、二元辯證的邏輯關系，走向三元邏輯關系的自我創建，從而表現出學生超群的思想認識水平。

比如2022年新高考I卷：

“本手、妙手、俗手”是圍棋的三個術語。本手是指合乎棋理的正規下法；妙手是指出人意料的精妙下法；俗手是指貌似合理，而從全局看通常會受損的下法。對于初學者而言，應該從本手開始，本手的功夫扎實了，棋力才會提高。一些初學者熱衷于追求妙手，而忽視更為常用的本手。本手是基礎，妙手是創造。一般來說，對本手理解深刻，才可能出現妙手；否則，難免下出俗手，水平也不易提升。

材料以“學習下圍棋”構建了一個真實社會生活情境。學下圍棋先要從本手功夫學起，然后才是創造性使用妙手，不能下出俗手。立意時需要把材料的語意與我們對問題的認識結合起來，比如學習、生活、做人做事該怎么做，這樣才能挖掘其背后的寫作主題。再者，這則材料還呈現了“本手”“妙手”“俗手”的關系，“本手”是基礎，“妙手”是創造，對“本手”理解不深刻就容易下出“俗手”，三者之間存在相互影響的關系，如果我們讀材料沒有讀出這三者間隱藏著的關系，自然也很難準確立意。

2.導引語特點：三個關鍵主題概念和具體寫 作任務

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最大的特點就在于作文的“導引語”部分明確出現三個關鍵主題概念，并且三個概念同處于一個統一的話題中（或系統中）。寫作絕不能回避這三個主題關鍵詞，另起爐灶。比如2022年全國甲卷出現的“或直接移用，或借鑒化用，或根據情境獨創”，新高考I卷的“本手、妙手、俗手”，新高考Ⅱ卷的“選擇、創造、未來”。在寫作時，我們需要根據材料，思考諸元之間的邏輯關系，進行整體觀照，統合諸元，才能寫出立意準確且有新意的作文。另外，導引語還會明示具體的寫作任務。它主要包括五個方面的寫作指令：一是內容指令，即命題者引導考生圍繞什么問題展開議論；二是寫作情境，命題者提出的引人深思的情境或問題；三是寫作主體，命題者所明確的交際主體是誰，其背后是相應的時代背景、身份、年齡、職業、經歷等等；四是讀者對象，即寫給誰；五是使用怎樣的對話文體，比如演講稿、書信、觀后感、慰問信等，或者文體不限。在三元關系思辨型作文的導引語中往往出現“你的認識”“你的感悟”“你的思考”“你的啟示”等話語，正是寫作任務的體現。

二、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邏輯定位

高考議論文寫作如何進行考試題目命制？其考查指向是什么？這些都是命題者需要深入思考的問題，這關系到命題設計的理念和程序。從近年高考中出現的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題目來看，無論是材料選擇還是題目形式，都體現了新課程標準和新高考評價的具體要求。

1.功能定位：立德樹人、服務選才

《中國高考評價體系》指出高考的核心功能是“立德樹人、服務選才、引導教學”[2]，首先立德樹人就意味著高考要發揮文化育人的功能，即通過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達到培根鑄魂的目的。高考作文題一般會緊扣時代主題，將黨史學習教育、優秀傳統文化、全面發展目標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有機融入。從目前的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來看，材料的選擇往往偏向于三種文化的傳承。2022年新高考1卷是中國“弈”文化，表達的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承；新高考Ⅱ卷是對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傳承，作為新時代青年在民族復興的道路上如何選擇事業、如何創造夢想，從而贏取未來;全國甲卷也是對傳統文化的傳承，材料出自《紅樓夢》原著，讓學生借助材料談創新創造的話題。其次是服務于國家選才，完成國家科學選拔人才的功能。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注重對辯證性、批判性思維的考查，發展學生實證、推理、批判的能力。“三元關系”既擴大了思維的空間，同時也增加了辨析概念、建立邏輯關系的難度，對于區分思維層次、考查思維品質、甄選優秀人才有重要作用。

2.內涵定位：側重語文學科核心素養的考查

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使學生在處理復雜關系型命題時，能夠自覺構建新的多元開放邏輯辯證關系，有效訓練學生思維能力，實現從應試寫作向素養表達的本質性跨越。《中國高考評價體系》指出高考應將考查內容確定為“核心價值、學科素養、關鍵能力、必備知識”[，《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中關于評價的建議也提出語文課程的評價根本目的在于全面提高學生的語文學科核心素養。高考作文命題作為語文課程評價的重要組成部分，理應反映學生語文學科核心素養的發展過程與現有水平[]。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在語文核心素養的考查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語言構建與運用的多維滲透。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對于語言的精準性構建能力比一、二元要求更高，需要避免泛化表達，走向具有語境適應性和結構辨析性表達。二是加重對思維考查力度。三元關系思辨型作文主要考查學生拓撲思維、建模思維和批判性思維，是思維發展的高階階段，能夠增強學生思維的邏輯性和深刻性。誠如孫紹振所言，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檢測的重點已經轉向“考查考生更加復雜的概括、分析能力，特別是將無序的、雜陳的關鍵詞語進行有序化的能力”[3]

3.優勢定位：拓寬寫作思路，激活辯證思維

語文教育家夏丐尊、葉圣陶在談及議論文寫作時曾說：“議論文是把作者所主張的某種判斷加以論證，使敵論者信服的文章。”[4詹姆斯·雷金和安德魯·哈特也認為：“議論文是以邏輯為基石，以證據為結構，以說服讀者接受觀點或采取行動（或者兩者兼而有之）為寫作意圖的文章。”[5]可見議論文的寫作離不開判斷和論證，但論證自己的判斷又必須要有邏輯的參與。正如鄧彤所說：“沒有邏輯支撐，議論文寫作便如同罹患軟骨病，無論外表如何‘姣好’，在生活中也注定寸步難行。”回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較之于一元、二元思辨作文，能夠更好訓練學生邏輯思維能力，激活他們的辯證思維和創造性思維。增加了“元”，就標志著作文走向了多元組合式的思維發展，這必然會產生更多的組合樣式。當然多種組元方式，看似能幫助打開思路、拓寬寫作資源，但其邏輯的自洽又成了一個難點。因此在多元組合的背后，還需考慮如何構置一個具有邏輯性的寫作結構，做到思維清晰、邏輯正確。這對學生的思維訓練來說確實不失為一種更好的命題方式。另外，從高考命題角度來看，作文題既要能保證人人有話說，又要呈現區分度，讓寫作好的學生在考試中大顯身手、脫穎而出，這也是高考命題高質量的基本追求。

4.載體定位：在情境中解決問題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要求考試和測評題目應以具體的情境為載體，以典型的任務為主要內容[1。意思是說高考作文命題應具有真實的情境并有典型的寫作任務，學生的寫作需要體現于在情境中解決問題。從目前高考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來看，已經呈現出多種情境整合的特點。2022年新高考I卷，以圍棋的對弈作為情境，屬于社會生活情境，學生需從具體的生活場域中開展寫作。新高考Ⅱ卷以復興中學的主題征文活動為情境也屬于生活情境，不過屬于校內生活情境。2022年全國甲卷以《紅樓夢》“大觀園試才”這一個情節為情境，屬于個人體驗情境，主要偏向于學生在文學作品閱讀過程中的體驗。這些情境引導學生在閱讀中思考，在思考后寫作，更有利于學生表達真實的情感、進行個性化的思考。再者，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還強調寫作任務的明確：一是明示主題，三個關鍵詞在材料或導引語中清晰地出現，這就規定了作文的內容要從這三個主題詞出發；二是明確主題詞的外延，比如2022年全國甲卷規定了寫作的三個主題詞一“移用、化用、獨創”的同時，還明確了其概念的外延為結合自己的學習或生活經驗。這就要求我們要結合學習或生活的經驗去談對這三個關鍵詞的認識和思考。這種給予明確寫作任務的命題指向，能夠更為清晰指導學生思考并寫出合題的作文。

三、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寫作建議

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本質上是屬于關系型作文，故寫作重心應該放在三“元”間的邏輯關系梳理和構建上。但前提是對各元概念的界定，只有進行了準確的概念界定，才能進行概念組元和形成清晰的邏輯結構。因此我們將從概念的界定與闡釋、邏輯關系的構建等方面給出具體的寫作建議。以2022年新高考Ⅱ卷為例：

閱讀下面的材料，根據要求寫作。（60分）

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成立100周年之際，中央廣播電視總臺推出微紀錄片，介紹一組在不同行業奮發有為的人物。他們選擇了自己熱愛的行業，也是選擇了事業創新發展的方向，展示出開啟未來的力量。

有位科學家強調，實現北斗導航系統服務于各行各業，“需要新方法、新思維、新知識”。她致力于科技攻關，還從事科普教育，培育青少年的科學素養。有位攝影家認為，“真正屬于我們的東西，是民族的，血脈的，永不過時”。他選擇了從民族傳統中汲取養分，通過照片增強年輕人對中國文化的認同。有位建筑家主張，改變“千城一面”的模式，必須賦予建筑以理想和精神。他一直努力建造“再過幾代人仍然感覺美好”的建筑作品。

復興中學團委將組織以“選擇·創造·未來”為主題的征文活動，請結合以上材料寫一篇文章，體現你的認識與思考。

要求：選準角度，確定立意，明確文體，自擬標題；不要套作，不得抄襲；不得泄露個人信息；不少于800字。

1.關鍵概念的界定

劉勰在《文心雕龍·論說第十八》中說：“論如析薪，貴在破理。”意思是寫論說文，要找到論題關鍵所在，依理路而論。那么議論文寫作的理路是什么呢？孫紹振認為：“智性邏輯的基礎就是概念的嚴密性、穩定性，在行文中的一貫性。為了保證概念的嚴密和一貫，最起碼的辦法就是下定義。如果作者在文章的開頭，有起碼的定義的自覺，就不至于造成相鄰概念反復錯位，交叉概念疊床架屋了。”凹誠然，要寫好議論文，關鍵在于概念的界定，這是立論的基礎。但現實是高中生寫議論文，大多出現“核心概念”界定模糊的情況，這就致使后面的論述出現堆砌文字、邏輯不清、說理淺顯虛空等問題。因此對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的三個關鍵主題概念進行準確界定是寫好此類作文的第一步，也是寫作思維的基本起點。

要界定一個概念，從邏輯角度來看，就是要界定概念的內涵和外延。內涵即概念所指稱事物的特有屬性，或者我們可以理解為其具有怎樣的特點、特性功能。外延即有此類特有屬性的所有事物的總稱。比如上述作文題中，“選擇、創造、未來”三個關鍵詞我們就可以先進行概念的內涵和外延的分析（見表1）。

表1 2022年新高考Ⅱ卷作文題關鍵概念的內涵與外延分析

在進行概念界定時，首先要對概念內涵進行分析，列出表達關鍵概念的屬性，即特點、功能等詞匯。如果我們還不能太明白什么是內涵，那就可以想象此詞在詞典上表達的義項有哪些，字典義即概念的基本內涵。如上表我們可以得出“選擇”有“擇取、理選、辨析、比較、分析、篩選、明確”等意思，接著我們再結合材料信息，找出與“選擇”相關的語句，并分析其在材料中的內涵與外延。于是我們得到“選擇”的材料語境內涵為“擇取、比較、篩選”等。在當年的高考閱卷中有學生把“選擇”理解為“獲得”“贏得”自然就不是本題目概念所含有的內涵，最后被判為偏題作文。同理，我們得到“創造”的內涵主要涉及“開拓、創新、維新”等，其本質是要具有“開拓性、獨創性、探索性”。當年高考如果把“創造”界定為“制造、打造”，因為沒有體現“創造”的基本屬性即“開拓性、獨創性”也被視為偏題。“未來”在文中的信息有“未來力量；青少年科普、科學；再過幾代人仍然感覺美好”，因此這里的未來外延指未來社會發展的力量、未來的人才素養、未來的審美等等，其內涵則主要有“將來、前途、新生力量”。我們在立意和寫作過程中要盡量守護好這些概念在材料語境義下的內涵和外延，且始終保持貫一，這樣才能保證論證過程中不違背邏輯的“同一律”。

2.邏輯關系的構建

西村克己認為：“所謂有邏輯，就是要建立邏輯結構，從而得出結論，使結論的正當性有理可循。”[8對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題目中的三個關鍵概念進行邏輯結構建立，也是作文能否寫成功的關鍵所在。三元組合，我們如何建立“元”與“元”的關系呢？首先我們要明確三個“元”要在一個邏輯體系里，它們互相關聯、互相影響。哲學家休謨認為，各種對象產生哲學上的關系，可以分為七種關系：類似關系、同一關系、空間和時間關系、數量與數目關系、程度關系、相反關系、因果關系。我們可以借此進行任何對象的關系組元。為了更容易理解，我們還可以對休謨的哲學關系，作進一步闡釋（見表2）。

表2 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的組元關系

在寫作時，我們就可以依據上表思考各元之間的關系，可以先考慮兩元主題概念之間的邏輯關系，再考慮與第三元的關系，也可以同時考慮“三元”之間的關系。比如我們將“選擇·創造·未來”放到一個“青年如何實現自我人生理想”的話題中來，那么“選擇”的內涵是選擇我們的理想；“創造”是敢于開拓我們的理想，創造性地實現；“未來”則是我們實現理想的樣子。因此我們就可以看出“選擇”是“未來”的前提，可以寫成選擇成就未來；“創造性地實現”是“未來”的基礎，可以寫成創造鍛造未來；而“選擇”又是“創造”的前提，因為擇取“理想”是“創造性地實現”的方向，可以寫成“選擇”奠定“創造”，這樣就建立起了三元之間的邏輯架構，然后再進行寫作。又如2022年全國甲卷作文題以“移用”“化用”“獨創”三個主題概念進行三元思辨，我們可以再通過以上的方法進行組元邏輯構建。首先可以思考三者本身有類似關系，我們可以借助上面表格“類似關系”就可以形成三者“相輔相成、互動互為和相互聯動”的關系，因此我們可以說“移用”與“化用”、“化用”與“獨創”是相輔相成、互相聯動、彼此互助、相得益彰的關系。我們還可以理解為具有同一關系，三者之間其實也有一定的相似性：“獨創”往往也需要以“化用”“移用”為基礎，或者學會“獨創”要以學會“化用”為前提等等。我們甚至還可以將三者理解為一種“相反關系”，那就可以得出完全不同的觀點，比如我們要學會“獨創”必須逃離“移用”和“化用”的窠白。但值得我們注意的是，我們對題目中三元主題概念關系的認識必須要依據材料語境進行關系辨識和分析，要具有“就題寫文”的寫作意識。在確定好三元組合邏輯關系后，還要對所創建的邏輯關系進行審視，確保其概念內涵、外延以及三元邏輯架構本身的“合理性”，以防走向“強加關系”和“偽思辨”的寫作境地。

3.避免與一元、二元關系的混淆

一元、二元、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本質差異在于思維深度的逐步進階。一元作文圍繞一個核心主題概念展開論述，需要從不同角度分析概念，深度界定概念內涵，努力體現對主題概念的多層次認知，避免概念泛化。比如2024年全國Ⅱ卷作文主題詞“不斷抵達未知之境”，這里就需要對“未知之境”進行多角度分析，可以指那些哲學、科學、心理學等等我們尚未探索或理解的地方。二元則涉及兩個主題概念，學生就要聚焦兩個概念的動態關系，揭示矛盾統一性，構建動態平衡關系，同時避免概念的簡單對立和關系割裂。比如2024年全國甲卷作文“不愿表達與避免沖突”“坦誠交流與真正相遇”的二元關系，寫作時就要抓住兩者關系進行辯證思考。“不愿表達與避免沖突”是指為了避免爭執或傷害他人選擇沉默，而“坦誠交流與真正相遇”則強調通過開放和真實的對話來建立更深層次的聯系。但我們也要看到完全的回避可能導致積怨，而過度坦誠可能傷害他人，因此需要找到中間地帶，比如“建設性溝通技巧”，從而跳出二元對立走向辯證統一的關系。三元關系型思辨作文則更為復雜，涉及三個主題概念，要在三者之間建立合理的邏輯關系避免因為處理不當導致寫作結構混亂，在寫作時要構建三維邏輯框架，揭示其中的互動機制，避免要素堆砌和關系失衡而走向偏題。

[本文系重慶市教育科學“十四五”規劃2023年度重點課題“大概念視下高中語文單元整體教學實踐研究”（編號：K23ZX1080002）階段性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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