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畫的筆墨具有豐富的精神性,這種可見可悟的狀態卻不可言狀。書畫表現出來的“味道”是視覺之“味”,只能品無法言,敦高敦低就是從“味道”中品鑒出來的。
用中國畫手段去表現外國風情,有點像紅茶里加奶做出來的“奶茶”,雖然是兩個品種,只要調和適當,也可以成為好“飲品”。摻入奶的茶還是要保持茶的口味,否則偏奶(西畫)偏茶(中國畫)都不是個味兒。畫中景、心中味,自己要把握好。
黃賓虹的山水畫是一座高峰,但奇怪的是凡學黃賓虹山水畫的卻無一成才。究其原因,眾人都在學黃的“技”,卻忽視了黃的“道”。計較于筆墨技巧—干、濕、濃、淡、枯、疾、澀等變化的人,大多不成氣候,反而以道入技、依靠中鋒之變化而成大家者居多,八大、吳昌碩、齊白石、潘天壽皆如此。
繪畫技法越繁縟越沒有難度,越簡單越有難度。凡是借復雜的制作技巧來豐富畫面效果的,只能算是“工匠”精神;用技的豐富來掩飾精神的單薄,藝術生命力就難以旺盛。當然,用復雜的技巧能呈現出單純的畫面,那就是高手了。
隨著AI技術的應用,許多以寫實為主的名家作畫風格被科技手段所復制。現在只要輸入相關數據就可以作二次性、三次性再創作,這引起了美術界的關注。科技與人競爭,誰會贏?如何創作出無規律可循的圖式語言、模糊建立數據邊界,成為捍衛藝術成果至關重要的手段。人機合作是技術,“人文情懷”還是要以人為本的。
如今,傳統繪畫和當代藝術之間形成了一條鴻溝,各玩各的圈子,好像兩種藝術是兩條岔道上的火車,各自沿著自己的軌道前進,永遠無法并軌。其作者群和觀眾群也涇渭分明,展廳、畫廊、收藏圈就是分水嶺。但也有例外,故宮舉辦院藏古畫展覽時,蜂擁而至的參觀者中有老者,但更多的是年輕人,他們很當代。藝術分傳統與當代?這是個偽命題。觀念決定存在價值。
從藝術本體角度看,藝術創作是私人行為,拿起筆來求個性,這是常識。既然藝術講個性,就涉及藝術批評方面的問題。我們通常有一個習慣:專家們喜歡讓別人依照自己的經驗去改畫,結果集眾多專家意見,畫家初現的一點藝術個性被共性磨平了。這樣的尷尬現在已成為一種常態。特別是給有藝術天賦的后生們提意見,我認為采取“無為而治”比“好為人師”更具積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