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薔薇共舞的時光

小姨家樓下那堵薔薇花墻，是我心底最柔軟的童話。

初遇它時，只有一堆灰褐色的枝條蜷縮在墻角，枝條上細密的尖刺像小獸豎起的鬃毛。媽媽輕撫著我的頭說：“薔薇啊，可是越挫越勇的。”我蹲下身，指尖觸到冰涼的刺尖：它真的能開花嗎？

四月的一場雨后，枝條上突然冒出點點青苞，像被春風吻過的綠紐扣。我日日去探望，直到某個清晨，“紐扣”裂開了縫——粉白的花瓣蜷成了小拳頭。晨露綴在瓣尖，陽光一照，恍若星星墜入人間。

過了一周，花墻已是一場盛大的狂歡。深紅的花簇如焰火般綻放，淺粉的像少女暈紅的臉頰，雪白的則似月光下的蝶翼。一陣風吹來，花瓣簌簌落下，在地上織出香氛地毯。蜜蜂醉醺醺地跌進花蕊，蝴蝶的翅膀沾滿金粉，連空氣中都彌漫著甜甜的味道。

我總愛把心事說給花聽。考試失利那日，花墻下飄著細雨。我蹲在濕漉漉的石階上，看雨珠從花瓣上滾落。“啪嗒”，一滴水砸在鼻尖，我抬頭卻見滿墻薔薇在雨中昂首怒放，緋紅的花浪翻涌如歌。我忽然懂了媽媽的話：“刺，是它的鎧甲；而雨，是它的戰鼓。”

如今每當我路過花墻，總會駐足輕笑。那些曾讓我畏懼的尖刺，正托著最嬌嫩的花——原來荊棘與芬芳，本就是生命的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