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四軍革命精神的內涵界定與生成邏輯研究

2023年12月3日，習近平總書記考察新四軍紀念館時強調，“新四軍的歷史充分說明，民心向背決定著歷史的選擇，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這是開展革命傳統教育、愛國主義教育的生動教材，要用好這一教材，教育引導黨員、干部傳承發揚不怕困難、不畏艱險，勇于斗爭、敢于勝利的精神，緊緊依靠人民，把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不斷推向前進。”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新四軍革命精神特質的重要論述為新四軍革命精神的研究指明了方向。新四軍革命精神鑄就了不朽的歷史豐碑，是中國共產黨人紅色血脈的集中體現。應當以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新四軍革命精神的重要論述為指導，總結、提煉新四軍革命精神的科學內涵，把握其實質，用革命精神引領人、感染人、鼓舞人。

一、新四軍革命精神的科學界定

新四軍全稱是“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是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一支人民軍隊。新四軍又被稱為“鐵軍”，1937年10月12日，把紅軍主力長征時留在南方八省堅持三年游擊戰爭的工農紅軍和游擊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新編第四軍，葉挺為軍長。在北伐戰爭中，葉挺率領國民革命軍第四軍獨立團擔當先鋒部隊，在攻克汀泗橋、賀勝橋、武昌城等戰役中，英勇善戰、戰功卓著，為第四軍贏得了“鐵軍”的光榮稱號，后來組建的新四軍被稱為“鐵軍”，與他們一往無前的鐵血征程密切相關。在“新四軍革命精神”作為獨立概念范疇被廣泛使用前，學界通常以“新四軍鐵軍精神”的話語表述冠名這一精神，并將其具體內涵界定為五大方面：聽黨指揮，堅定信念；堅忍不拔，英勇果敢；顧全大局，相忍為國；內外團結，眾志成城；步調一致，紀律嚴明。（參見共產黨員網，百年黨史·每日一課《重溫新四軍的鐵軍精神》2019年6月26日。）有學者認為，新四軍鐵軍精神的內涵是：堅持黨的領導、堅定的革命信仰、團結協作的整體觀念、艱苦奮斗的工作作風、嚴明的組織紀律。（參見成曉軍：《“鐵軍”和“鐵軍精神”內涵二題》，《惠州學院學報》2024年第1期。）但“新四軍鐵軍精神”的表述科學性有待規范，而且還有很多的問題需要繼續深入探討。筆者認為，新四軍“鐵軍”的稱號當之無愧，“鐵軍”稱號可以獨屬于新四軍，但“鐵軍精神”并非獨屬于新四軍的革命精神。抗戰時期，在艱苦卓絕的環境中浴血奮斗的八路軍和其他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武裝力量同樣具有上述新四軍鐵軍精神五個方面的核心要素。原來學界概括的幾種關于“新四軍鐵軍精神”主要內涵的界定，有一定的時代局限性，其精神風貌和核心價值的界定沒有充分體現出抗戰時期新四軍獨特氣質和精神風范。新四軍革命精神的概括應當守正創新，新四軍革命精神核心內涵的界定應當是南方八省十四個地區堅持斗爭的紅軍游擊隊的實踐活動、思想活動和精神風貌等綜合因素的抽象反映，反映在十四年抗戰中這個區域中國共產黨人的獨特氣質和稟賦，特別是要以習近平總書記的相關重要論述為指導，注重挖掘對當代中國共產黨人具有重要的啟示和引導作用的精神元素。

新四軍革命精神涉及范圍廣、歷史考察時間跨度長、國內外文獻資源少且分散，研究其科學內涵及其核心要義有一定的難度。習近平總書記視察新四軍紀念館時的重要講話中關于新四軍緊緊依靠人民，不怕困難、不畏艱險，勇于斗爭、敢于勝利這一特質的重要論述是對新四軍革命精神的進一步豐富和完善。習近平總書記的這一重要講話雖然沒有直接提煉概括“新四軍革命精神”的構成要素，但其重要講話的核心要義對新四軍革命精神的內涵、歷史地位以及如何續發展進行了新的宏觀而又深刻的闡述，是指導我們深入研究新四軍革命精神的指導思想和方法論基礎。習近平總書記這一講話凝結著中國共產黨人對新四軍奮斗歷程和歷史經驗的深刻總結。

新時代新征程，應當從深化對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的認識的廣度，從深化對中國共產黨歷史主題主線的認識的高度，從深化對馬克思主義執政黨執政規律的認識的深度，從學理上深入闡述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新四軍革命精神重要論述提出的內在邏輯和重大理論創新，闡明新四軍革命精神的基本內容、生成邏輯及其新時代的續發展。在習近平總書記這一重要論述之前，這個精神本身就存在，只是用“鐵軍精神”“新四軍精神”“新四軍抗戰精神”等不同表述。分析新四軍革命精神的基本內涵及其精髓所在，必須緊緊圍繞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論述進行展開。

二、新四軍革命精神的基本內涵

堅守民心、一心為民的深厚情懷。民心向背決定著歷史的選擇，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習近平總書記這一重要論斷是對新四軍光輝奮斗歷程的生動總結，是對馬克思主義人民史觀的時代詮釋。在八年抗戰、十年征程的烽火歲月里，新四軍由弱變強，在鮮紅的黨旗上，“人民”的底色歷經風雨始終光彩如初。在黨的領導下，新四軍和華中地區人民同仇敵愾，并肩作戰，緊緊依靠人民群眾創建抗日民主根據地，成為華中抗日戰場的中流砥柱。民心是最大的政治。新時代只有傳承新四軍紅色基因、續新四軍英雄血脈，始終把人民群眾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堅持走好新時代黨的群眾路線，才能把推進中國式現代化、實現民族復興偉業不斷推向前進。

不怕困難、不畏艱險的頑強意志。不怕困難、百折不撓，是新四軍紅色基因的閃亮底色。抗戰時期，新四軍挺進華中敵后，這里是日偽軍盤踞的軍事重地，也是國民黨的心腹地帶，處在日、偽、頑夾擊之中，在環境極其惡劣、斗爭極其復雜的敵人后方，新四軍不屈不撓，以頑強的生命力、深厚的凝聚力、堅韌的忍耐力、巨大的創造力聞名于世。新四軍在艱苦的環境中，取得一系列輝煌戰績，鑄就了永恒的歷史豐碑。新時代新征程，我們面臨的風險考驗只會越來越復雜，甚至會遇到難以想象的驚濤駭浪，必須發揚新四軍堅忍不拔的意志和英勇果敢的戰斗精神，堅定信心、迎難而上，以強大生命力戰勝前進道路上的一切艱難險阻。

勇于斗爭、敢于勝利的歷史擔當。不畏強敵、敢于斗爭，是新四軍紅色基因的重要特質，也是中國共產黨不可戰勝的強大精神力量的歷史淵源。華中是新四軍活動的主要地區之一，惡劣的環境、不得不斗爭的實踐，往往能夠催生巨大創造力。新四軍和華中地區人民同仇敵愾，涌現出眾多勇于斗爭、敢于勝利、感人至深的故事。淮陰劉老莊八十二烈士的英雄事跡用血與火詮釋了新四軍的拼搏精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黨依靠斗爭走到今天，也必然要依靠斗爭贏得未來。”（《習近平在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中青年干部培訓班開班式上發表重要講話強調：立志做黨光榮傳統和優良作風的忠實傳人在新時代新征程中奮勇爭先建功立業》，《人民日報》2023年3月2日，第1版。）新時代新征程，必須發揚勇于斗爭、敢于勝利的精神，強化走在前列的使命擔當，增強斗爭意志，提高斗爭本領，不斷振奮精神，勇于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

步調一致、紀律嚴明的鮮明品格。令行禁止、紀律嚴明，是新四軍革命精神的鮮亮底色，也是新四軍紅色基因的重要標識。新四軍制定的“三大紀律”“六項要求”“十項注意”，以及頒布實施的《十條軍規》等，確保其成為一支完全徹底為人民利益而奮斗的軍隊。（參見于陽：《從新四軍紅色基因中汲取強大精神力量》，《群眾》2024年第1期。）嚴格遵守紀律，在行動上、組織上保持高度一致，這是新四軍能夠不斷戰勝敵人的重要保證。新時代新征程，我們必須一以貫之推進自我革命、持之以恒正風肅紀，知行知止、令行禁止，以嚴明的紀律統一思想、統一意志、統一行動，步調一致向前進，形成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大動力和合力。

中國式現代化的強大動力和合力。新四軍革命精神四個方面組成一個邏輯嚴密的整體，每個方面都有自身的獨特內涵和價值，每個部分之間有著深刻的內在邏輯關系。堅守民心、一心為民的深厚情懷，屬于情懷層面的內容，是新四軍革命精神的道德底蘊；不怕困難、不畏艱險的頑強意志，屬于精神風貌層面的內容，是新四軍革命精神的核心要義；勇于斗爭、敢于勝利的歷史擔當，屬于行為遵循層面的內容，是新四軍革命精神的根本；步調一致、紀律嚴明的鮮明品格，屬于品質層面的內容，是新四軍革命精神的靈魂。新四軍革命精神四個方面構成新四軍這支鐵軍創立發展的四大動力：信念動力、實踐動力、意志動力和價值動力。堅守民心、一心為民是新四軍革命精神之魂；不怕困難、不畏艱險是新四軍革命精神之本；勇于斗爭、敢于勝利是新四軍革命精神之根；步調一致、紀律嚴明是新四軍革命精神之基。

三、新四軍革命精神的生成邏輯

新四軍革命精神的產生具有其歷史必然性和內在邏輯。有學者強調馬克思主義理論邏輯，有學者強調傳統文化邏輯，有學者強調時代背景，有學者強調實踐邏輯，有學者同時闡釋多個邏輯，每個邏輯具體的論證也呈現出角度和方法等方面的差異。筆者認為，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是新四軍革命精神產生的理論來源，偉大的中華民族精神與建黨精神是新四軍革命精神形成的文化歷史土壤，新四軍的奮斗歷程是新四軍革命精神形成的實踐基礎。

第一，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是新四軍革命精神生成的理論基礎。馬克思主義是中國先進的知識分子在長期探索過程中做出的正確選擇。恩格斯曾經指出：“歷史從哪里開始，思想進程也應當從哪里開始。”（《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03頁。）馬克思主義是革命的理論。中華民族要想獨立、中國人民要想翻身求解放，只有靠革命方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作為黨領導下的軍事武裝力量，新四軍為中華民族的解放浴血奮戰，彰顯了黨領導下的人民軍隊是人民根本利益的堅決維護者和捍衛者。馬克思主義認為人民是歷史的創造者。毛澤東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毛澤東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031頁。）人民立場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政治立場，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宗旨。在革命征程中，新四軍堅守人民立場，與人民群眾血肉相連，用武裝斗爭反抗日本侵略者，堅決維護了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

第二，偉大的中華民族精神與建黨精神是新四軍革命精神生成的文化歷史上壤。新四軍革命精神既蘊含著中華民族精神的時代精華，又是中國共產黨為挽救民族危亡的歷史重任而弘揚的偉大建黨精神的具體體現。中華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史孕育了豐富而偉大的中華民族精神，其包含著“奮斗”“立身”“奉獻”“愛國”等諸多精神特質。新四軍革命精神的核心內涵都能在偉大的中華民族精神中尋脈溯根。新四軍革命精神核心內涵源于偉大建黨精神，偉大建黨精神是對黨的全部創建活動所形成的建黨精神的綜合表述，它是中國共產黨理想信念的根本標志、性質宗旨的根本體現、精神血脈的根本源泉。偉大建黨精神產生后，就形成了獨特的紅色基因，就深深融入共產黨的血液之中。新四軍革命精神生動演繹了偉大建黨精神，是對偉大建黨精神的展開和豐富、繼承與發揚，要依據偉大建黨精神的本質特征來認識新四軍革命精神。

第三，新四軍的奮斗歷程是新四軍革命精神形成的實踐基礎。偉大實踐催生偉大精神，新四軍革命精神孕育于北伐戰爭革命先驅的艱難探索之中，生成于三年游擊戰爭艱難困苦的斗爭之中，豐富于抗日戰爭的烽火之中。正是在三年游擊戰爭和抗日戰爭中，孕育和鑄造了偉大的新四軍革命精神。新四軍繼承了北伐戰爭中葉挺獨立團和井岡山時期紅四軍的革命優良傳統，縱觀新四軍從醞釀組建至皖南事變后的全過程，歸納起來就是：新四軍革命精神萌芽于北伐時葉挺獨立團，傳承于南方八省紅軍游擊隊，終成于鹽城重建軍部以后的抗日斗爭中。因此，可以說爭取民族獨立、實現民族復興是新四軍革命精神形成的時代背景，長期的軍事斗爭是這一精神生成的實踐基礎。新四軍戰士們懷著對黨的忠誠和對國家、民族的堅定信念，義無反顧地投身到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戰斗中，為挽救民族危亡和贏得民族解放做出了巨大的貢獻。

[本文為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項目“中國共產黨政治建設的歷史文獻整理與研究”（18ZDA008）、新四軍革命精神研究院立項課題項目“新四軍革命精神的分層分眾傳播機制研究”（23yjy06）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王世誼系揚州大學特聘教授、特約研究員；高尚系滁州學院講師、博士。

責任編輯：張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