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戀》之周鎬與李華初（下）

假裝吵架，借機離開

周鎬被毛人鳳任命為保密局的少將直屬組組長，為了便于來往南京與上海之間從事中共黨組織的秘密工作，周鎬向軍統提出要在上海靜安寺辦一個佛教訓練團作為特務工作的掩護，毛人鳳居然同意了。這樣，周鎬利用他的軍統特務身份作掩護，風塵仆仆地奔波于京滬道上，秘密從事黨組織的工作。

1947年12月30日周鎬又一次地被捕，被關進了寧海路19號保密局看守所。

1948年3月，周鎬的保密局好友、少將經理處長郭旭和少將設計委員任建冰二人聯名向毛人鳳上書作保，周鎬終于無罪釋放。同年4月，中共三工委的秘書羅納在湖北被捕叛變，供出湘鄂地區地下黨員和策反對象的名單近30人，并要求去南京、上海偵捕三工委地下工作人員，這些人員名單中又有周鎬，周鎬的生命又一次受到了威脅。也許，周鎬命不該絕，保密局二處副處長黃逸公是周鎬的好友，其時正在武漢出差，對羅納進行了審訊。黃逸公回到南京后的第一天晚上，周鎬閑來無事正好去黃家看望他，兩人在一起飲酒聊天，也許是酒后吐真言，也許存心想救周鎬，他將羅納供出周鎬之事，直言相告，并關心地提醒周鎬說：“望治平兄注意應付一下，最好去向毛先生當面說說清楚。”

周鎬聽了此言，猶如驚雷炸耳，心中一陣緊張，但表面上仍裝作若無其事，不動聲色地對黃逸公說：“黃兄的關心，小弟十分感謝，明天小弟一定親自面見局長，把事情說清楚，什么人老是跟我過不去，也怪小弟平時交友不慎?！比缓?，竟與黃逸公天南地北地海吹到深夜。

這天晚上，周鎬回到家中已是午夜。一到家他就急促地喚醒吳雪亞，說：“黃處長說漢口羅納被捕叛變，供出了我。黃的意思要我去跟毛人鳳當面說說清楚，我不能自投羅網，我們必須趕快離開，以免再遭磨難?！敝苕€翻出家里的文件與進步報刊燒毀，他對吳雪亞說，天亮前離開。當時吳雪亞正身懷有孕，她艱難地樓上樓下收拾東西。

那天夜里，周鎬與吳雪亞上演了一場“夫妻吵架”的戲，半夜三更兩人惡吵，周鎬不讓吳雪亞，吳雪亞要回杭州娘家，周鎬妥協躲到鄰居家里去了。后來，挺著大肚子的吳雪亞與抱著孩子的周鎬警衛先帶著簡單的行李離開了南京焦園5號的家。周鎬發現后，趕緊去“尋找”吳雪亞與孩子。就這樣，他們陸續離開了家。

黎明前周鎬一家及三工委（原三工委取消，后歸六工委領導）的同志悄悄地離開了南京。周鎬家中的物件、家具絲毫未動，連保姆也還待在家中。

“瓦車篷產子”

周鎬在前往徐州的火車上回憶自受軍統派遣到南京以來這幾年的經歷，感慨不已。那時他還是一個為國民黨效勞的軍統分子，如今已是一名中共的特別黨員；那時他獨自一人在汪偽魔窟里跌打滾爬出生入死，而今已是廣大人民中的一分子，再也不孤獨。他看著熟睡的一雙兒女，還有身懷六甲的吳雪亞，激動振奮睡意全無。此行的目的地——解放區，是他向往已久的地方，他在車輪與鐵軌撞擊的嘎達嘎達聲中憧憬著未來的生活。

周鎬一行到了徐州又轉乘汽車前往宿遷，他們來到國民黨暫編二十五師師部，孫良誠十分歡迎，熱情地接待了周鎬一家及六工委的同志們，他把周鎬一家安頓在師部居住，其余人員也做了妥善的安排。周鎬曾兩次在蔣介石面前為孫良誠開脫掩飾過關，孫良誠很是感激，現在雖然與老蔣有所緩和，但蔣介石對雜牌軍一貫的做法，使得孫良誠有著嚴重的危機感；再者孫良誠也想給自己留條后路，周鎬在身邊可以隨時為自己引薦投靠中共。因此，孫良誠對周鎬十分器重，遂委任他為暫編二十五師少將參議。

經華中工委第六工作委員會的安排，周鎬一家于1948年9月23日進入蘇北解放區。24日下午，他們抵達蘇北軍區第六軍分區和六地委所在地，受到軍分區政委兼六地委書記吳覺的熱情接待。周鎬很激動，與吳覺政委暢談甚歡。當天下午4時半，他們抵達沭陽周集鄉謝河村，當地領導與居民舉行了簡單而熱烈的歡迎儀式。

此時的吳雪亞還在“月子”當中，三女兒亞隆出生才剛剛10天，這一路周鎬吃盡了苦頭。對于吳雪亞來說，這段經歷刻骨銘心。那是在趕往謝河的途中，吳雪亞懷孕已經足月，她嬌小的身軀挺著個大肚子帶著幼小的一雙兒女每天隨著周鎬與六工委的同志們在風雨泥濘的鄉野道路上奔波。

那天傍晚他們還在趕路（9月14日），吳雪亞突然感覺肚子一陣又一陣地疼痛，接著感到一股熱流順腿而下……她慌了，急促地對周鎬耳語：“不好了，孩子快出來了！”

周鎬一聽，吃了一驚，說：“糟糕，為嬰兒準備的小衣服包裹隨人員已經到前面去了?！彼昂笞笥也炜戳艘幌?，心中叫苦不迭，這里連一間可遮擋的房子也沒有??！

無奈，周鎬讓人用擔架抬著吳雪亞，一路走一路尋找民房。遠處終于出現一座草棚，他們急行跑去一看，正是一家農舍。一間破敗不堪的草棚，棚內除了一張土壘的炕以及一個土灶臺外，一無所有。

周鎬請跟隨的一位當地鎮長向老鄉借了這間草棚。周鎬親自接生，孩子出世了。

周鎬將嬰兒捧在手上，居然沒有一塊布來包裹孩子。無奈之下又請鎮長向老鄉借了一塊破布把女兒包了起來?！?/p>

那一夜，周鎬一家就住在這間草棚里。

第二天天還沒亮，鎮長又來了，讓周鎬他們趕緊上路，夜里發現敵情。周鎬立即收拾，吳雪亞被人用擔架抬著走。周鎬愧疚地對吳雪亞說：“你受苦了！太辛苦你了！”吳雪亞理解周鎬，知道周鎬選擇的路是對的，這種苦也是暫時的。

后來周鎬樂觀地把這段經歷說成為“瓦車篷產子”。

那時，蔣介石對周鎬下了通緝令，一路上都有人密訪緝拿他。

到達解放區

自從加入共產黨后，周鎬就一直生活與戰斗在敵人的陣營中，每天周旋于虎狼之間，提心吊膽，每個夜晚都擔心特務們來敲門，常常噩夢連連：家門被特務撞開、路上被特務追捕、牢中被人折磨得痛不欲生，或驚醒或大呼而醒。幾次被捕入獄，使得周鎬在精神上的刺激到了不堪承受的程度，他無數次對吳雪亞憧憬著解放區的生活，也多次向組織要求去解放區工作?，F在終于來到了解放區。

一路上解放區的土地，周鎬的精神徹底地得到了放松，那種歡快愉悅的心情真如出籠的鳥兒，自由而歡暢。周鎬在國統區身居少將之職，接觸的大多數人是高官，了解了太多高官生活的黑暗面，特別是抗戰勝利后，老百姓在艱苦地重建家園，重新創業，而這些高官卻在爭權奪利，搶奪地盤，貪污腐化，與解放區相比，真是天壤之別。

周鎬家過去在南京過的是高級軍官的生活，吃穿都很講究，出有車，食有魚，稍微走一點路，都感到很吃力，但到了解放區，一天走七八十里路，還是泥濘土路，周鎬居然不覺得累，更不以為苦，這不能不說是精神之作用。過去周鎬用的是“周治平”專用信箋與信封，到了解放區，周鎬用報紙剪裁后貼貼補補做信封。而解放區的物質匱乏，每月每人津貼只有6000元（當時一塊銀洋可以換華中幣12000元，6000元也就是一二尺布的錢），每天七錢油，四錢鹽，米面按公家規定也僅能果腹。但解放區軍民團結一致，同甘共苦，周鎬對此感觸很深。

周鎬一進入解放區就立即投入了艱苦的工作，幾乎天天行軍在路上，食無定時，寢無定所，有時一天只能吃上一頓飯，寒冬臘月，晚上睡覺沒有像樣的被子蓋，手腳全都凍得腫爛了。夏天，周鎬吃的米飯，看不見白米，看到的全是黑蒼蠅。周鎬在南京時，是那么愛干凈、講清潔的一個人，他曾說過，他寧愿請朋友吃一頓飯而不請朋友抽一根煙，因為煙有灰塵。后來到了解放區，連蒼蠅叮過的飯也照吃不誤，他與勞苦大眾沒有區別了。他在日記中這樣寫道：“務必做到解放戰士一樣，長期革命，絕對不容許有兩種生活也?！薄吧鼉H一線之安，此后余生，當誓為黨國人民盡忠，拼命消滅蔣賊政權。余生有幸，必達此目的也?！?/p>

分別亦是永別

根據上級指示，周鎬的工作重點還是策反孫良誠部。1948年11月13日，周鎬在淮海戰役的前線成功地策動了國民黨一〇七軍孫良誠部5800人投誠。在孫良誠投誠的一個星期后，周鎬又接到新的指示，策動劉汝明起義。劉汝明為國民黨徐州剿總副司令，兼第一綏靖區和第八兵團司令官，駐扎在安徽蚌埠。

1948年11月20日清晨3時，周鎬匆匆起床，準備了一個簡單的行李，與吳雪亞告別。

吳雪亞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將他們送了一程又一程，周鎬幾次催促吳雪亞回家，吳雪亞才停住了腳步。黑暗中周鎬對吳雪亞說：“雪亞，對不起。你嫁給我，不是受苦，就是受驚。”吳雪亞知道周鎬此行的意義，如果成功策動劉汝明起義，影響與作用將遠遠超過孫良誠。她緊握周鎬的手，努力地笑著：“治平，我從來沒有后悔嫁給你。放心去吧，我和孩子們等你回來?！?/p>

吳雪亞不知道，這次與周鎬分別是永別。

周鎬在大路上集中了六工委的人馬踏上了東南的路，馬兒越跑越快，馬蹄在黑暗的土路上發出“噠噠噠”的沉悶聲，初冬的寒風襲面而來，使周鎬感覺一個激靈涼透了全身。一隊人馬向著第八兵團司令官劉汝明部駐防的安徽蚌埠方向急馳。行至淮河邊，周鎬下馬，對警衛員說：“你就不要過河了，如果我3天不回來，你就把這本日記和錢物交給夫人，照顧好我的家?！闭f著，周鎬從隨身的包里取出日記本及一些錢物，交給警衛員。不等警衛員答話，轉身踏上小船，隨船而去。

被捕入獄，英勇就義

1949年1月5日晚，周鎬一行到達安徽蚌埠劉汝明防區。劉汝明安頓好了他們后，當機立斷，將孫良誠、周鎬前來策反一事迅速上報給蔣介石和徐州剿總總司令劉峙。與此同時，他通知第二處處長陶紀元，一方面向保密局報告，一方面立即派人將周鎬及其隨從人員逮捕。

周鎬被押往南京后，直接關人寧海路19號保密局看守所。

在解放區的吳雪亞為周鎬的安全擔心，她在心里不停地念道：“治平會回來的，每一次他都有驚無險，他總是會奇跡般地回到家里。”吳雪亞了解周鎬，他是個向死而生的人，要做的事，做不好不會罷休。一天一天數著過，可謂度日如年。終于，隨同周鎬一起出發的警衛員回來了。警衛員從包里取出周鎬的日記與錢物交給吳雪亞。吳雪亞默默地接過日記本與錢物。

那天夜深人靜，吳雪亞翻開了周鎬的日記，看著看著就流淚了，她在最后一篇日記的后面寫道：

治平于五日去劉汝明部工作，但至今未得消息，令人掛懷異常，我在此馨香頂泥治平平安歸來，一切成功！

前方同志于今日歸謝河。

元月廿八日 雪

周鎬被關進監獄后，蔣介石得到報告后指示：立即槍決。周鎬生命的最后幾天里，我們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但是我們知道，他一定會思念遠在湖北的父母、李華初及三個女兒；思念還在解放區的吳雪亞和三個兒女。

在保密局逃離南京的前夕，周鎬被槍殺于獄內刑場。

周鎬在南京就義，武漢的李華初與蘇北的吳雪亞都不知道，兩人都在等待著丈夫的消息。

上海解放了。吳雪亞被組織安排到上海工作，安定下來后，她去了南京與南京周邊一帶尋找周鎬的下落，無果。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連個準確的消息都沒有，吳雪亞沒有放棄尋找周鎬的行動。她一邊艱難地帶著三個孩子一邊打聽周鎬的消息。一直尋找到“文革”開始，她被誤打成了“反革命”。審查、批斗，家門天天被打砸得天搖地動，直到被關進監獄，耳邊還不時地響著砸門的轟鳴聲。靜下來，吳雪亞嘴里常常念叨：“治平，你究竟在哪兒呢？”

“文革”結束后，吳雪亞被落實了政策，也收到了周鎬的烈士證書。捧著烈士證書，吳雪亞欲哭無淚。

含辛茹苦養育孩子

在武漢的李華初也是苦苦地等待著周鎬的消息。武漢解放初期，整天拉警報，李華初一聽到警報聲就害怕，天天生活在恐懼中，于是帶著三個女兒回到周鎬的農村老家。多年來李華初省吃儉用，節省下來半塊金條、一些金銀首飾、一盒銀元、港幣，以及手表、鋼筆、象牙筷子，銀筷子等，她把這些物品裝在一個小箱子里，隨身攜帶，睡覺時就放在枕頭邊。丈夫無蹤無影，三個幼小的女兒要養育，積攢下這些物品留給孩子們讀書用。

回到羅田一個月后的一個夜晚，這些物品全部被人偷去，被偷走的東西還包括李華初母女四人的換洗衣服。李華初抱著女兒大哭。其實，李華初知道是誰偷走了她們的東西。幾天前，一個同族的年輕人生病，李華初好心，就帶著這個年輕人回家取藥，這藥就放在小箱子里，這人看到了箱子里面的東西。周慧勵說：“這些物品被偷，等于要了我們母女四人的命啊?！崩钊A初前去農會的工作組報案，工作組的一位同志非常同情她們，勸李華初說：“最好不要報案，這些東西就是找回來，貧下中農也不會讓你拿回去的，還會追問這些錢物是從哪里來的，你就當這些物品換回你們母女的四條命。”李華初聽從了這位好心人的話，最終沒報案。接下來土改，李華初一家被劃為貧民，分了田地分了房子。從此，她們母女四人在鄉間貧窮而痛苦地活著。

幾個月后，那個同族的年輕小偷下塘洗澡，水嗆了肺，死了。

李華初母女四人雖然生活艱難，但三個女兒很替媽媽爭氣，學習成績都很好，就是沒錢交學費，李華初拿著周鎬以前寫給她的信給學校領導看，信中寫道：“等將來革命勝利了，將你們接到一塊過好日子……”憑著這些信，周家姐妹被評上乙等助學金。周慧勵說：“媽媽身體不好，不能勞動，我們生活沒有來源，如果沒有這些助學金，我們初中都讀不起?！崩钊A初失去周鎬時才30多歲，有人追求她，也有很多人勸她改嫁，李華初斷然拒絕，她說：“我可以去死，但絕不會改嫁?！?/p>

帶著思念離世

周鎬在李華初的心里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李華初終于把三個女兒帶大，隨她們去了英山、新州等地生活。但接下來的政治運動，又使李華初陷入了痛苦的境地。周慧勵說：“那時每年都有政治運動，我們吃盡了苦頭。我們姐妹三個全受到連累。我與愛人結婚后，愛人的黨籍被開除，沒有開會，就發了一紙通知，通知上說：成余地不聽組織勸告，與逃臺大特務女兒周慧勵結婚，特此開除黨籍。當時，愛人怕我痛苦，沒把實情告訴我，20年后才恢復黨籍。1962年，政府說媽媽是偽軍官的太太，要下放農村。我隨媽媽一起被下放到羅田農村?！?/p>

1965年，李華初久病床上，嘴里常常念叨：“治平，你究竟在哪兒呢？”不久，帶著對丈夫的思念走到了人生盡頭。女兒幫她換衣服時，發現她把周鎬在軍統時佩戴的證章別在內衣口袋里。證章表面的顏色和光澤都磨損得沒有了，顯出證章的鐵質，還有一封信也藏在口袋里。這種思念與等待是多么的痛苦啊。李華初是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的，想來令人心痛。周慧勵說：“媽媽終生愛著爸爸，她常說，你們的爸爸是個非常好的人，好人應該有個善終，為什么他就沒有呢？”

李華初去世前，把珍藏多年的周鎬遺物交給了女兒周慧勵。李華初除了把周鎬的黃埔同學通訊錄及軍統證件埋在地下以外，其余的都保藏了下來。周慧勵在整理父親的遺物時流淚了，她感嘆父親的命運與不易，更感嘆母親一生的悲苦和對父親的愛。遺物有13封信件、照片，以及《辭源》、日記本、通訊錄、領帶、衣服、皮包、印章、印章盒、印泥盒、老虎鉗、硯臺、報紙、周鎬專用的“治平用箋”信紙及“周鎬”信封等。周慧勵對筆者說：“當時我不知道父親以后會是烈士，但我堅信他是個好人，會有個好說法，我一定要保藏好父親的這些遺物?！彼堰@些遺物用牛皮紙一件一件地包好，再在牛皮紙外面包一層玻璃紙，黎明時爬上山頂把這些物品藏在山上的柴堆里，晚上天黑后又把物品取回來藏在家里，以免白天被搜查，晚上被鼠咬。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如果被抄家翻出，肯定是要倒霉的?！拔母铩焙?，周家姐妹把這些文物分批捐贈給了南京雨花臺烈士紀念館。周慧勵說，硯臺是蔣介石贈送給周鎬的，“文革”期間，因為害怕，她用起子與錘頭把“蔣中正”三個字鑿掉了。印章也不是一般的石頭，是珍貴的紅玉石。那張《復興日報》是周鎬在南京接收期間將汪偽的《中報》變更的，報紙刊登了周鎬親自起草的《京滬行動總隊南京指揮部布告》。這份報紙只刊出三天就夭折了，是報紙類的絕品，李華初從南京帶回武漢，收藏在身邊。那13封信是周鎬對李華初帶淚的傾訴。

大女兒周慧冰，身有殘疾，為了弄清楚父親的真實身份，她從老家來到上海，從吳雪亞媽媽那里知道南京雨花臺烈士紀念館陳列著父親的事跡，她來到南京，在紀念館里找到父親的照片時，撲向照片，失聲痛哭，多少年的委曲與痛苦都在這淚水中。雨花臺烈士紀念館根據周鎬家的實際情況，出具證明，有關部門為周鎬烈士發了第二份烈士證書。1971年，周家三姐妹收到了烈士證和光榮烈屬牌。但李華初沒能等到這一天。

1992年，周慧勵與姐姐周慧冰去北京拜訪了當年周鎬的同事沈醉。在重慶時，沈醉對李華初母女四人很是照顧，周家姐妹念舊情特去看望沈醉。沈醉幾次叨念，周治平是個非常好的人。

作者單位：鐵軍雜志社

責任編輯：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