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H31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8(c)-0022-06
Cognitive Exploration the Meanings English Idioms from the Perspective Conceptual Metaphor
WENG Zhenjie
Abstract:This paper focusesonthe meaning-generation process English idioms.Groundedinthetheoreticalframework conceptual metaphor,itconductsanin-depth explorationandaalysis thesharedcognitivemechanismsandhddencultural-specificfactorsunderlyingEnglishidioms.TroughahorzontalcomparisonasubstantialnumberChineseandEnglishidios,wit intheframeworkconeptualmetaphor,thispaperuncoversthecognitiveuniversalsadvocatedbycognitivelinguisticsinidioms: (1)the metaphorical mapping body-part idiomsisembodied;(2)thesourcedomainsselectedbyanimalidioms underconceptual metaphorsareharacterizedbyniversalityvividnssdistictnsetc.3ereeisthierarchcalrelatioshisocepal metaphorsinidiomsaboutthenaturalenvironment,etc.Furthermore,idiomsindiferentculturalcontextsaylsodemonstratedier gencesinteconceptualizationdiferentiages.Terefore,infuturediomteachng,translationandresearchohtoicallanguage,itissraknttreticalpstif\"ivesalitiality\"sopesilyi date the operating mechanisms behind idioms.
Keywords:Conceptual Metaphor; ChineseandEnglishidioms; Metaphoricalmapping; Hierarchicalrelations; Cognitivemecha nisms;Cultural-specific
習語作為一門語言的活化石,囊括著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智慧思維。它們在日常會話、文學寫作及學術創作等方面應用頗廣,且獨具語言特色和語用價值。然而,習語意義的釋解和習得一直以來是語言學習者所面臨的巨大挑戰,其意義絕非字面性成分簡單組合而成,其背后涵蓋了認知的概念化、隱喻映射及特異性的文化因子。概念隱喻理論的崛起為習語的開放式、多領域學術研究提供了全新的可視化窗口,直達習語那不可肢解的“意義黑匣”。該理論認為,隱喻不僅是一種修辭性語言,更是人類解碼世界客觀實在的重要手段和簡扼基點,通過跨域映射實現不同概念之間的互動和涌現。因此,從概念隱喻視角探究英語習語意義的演化過程,有助于揭示其所嵌套的認知共性和文化特異性,提升語言學習者在日后的口語或書面表達中對習語的運用能力。
1概念隱喻理論框架闡釋
Lakf和Johnson在MetaphorsWeLiveBy一書中開創性地提出了概念隱喻,該理論框架在“肉身哲學”的指引下開墾出獨屬于認知語言學理論的視角一—語言受限于思維,而思維又受限于經驗。據此,Lakf和Johnson認為大量語言事實,特別是隱喻性語句不只是人們天馬行空的想象,而是人們高度簡約的認知手段和認知結構。因為人們總是在“LOVEISAJOURNEY\"的框架下討論關于“愛情”的看法,愛情會有“旅程\"的crossroads(十字路口)、destination(終點站)、travelers(過客),也會在繼續“旅程\"的時候\"spinone'swheels\"(原地打轉),從這個角度來說,語言是在一定的認知框架下生成的,這種認知框架就是概念隱喻,它指引著說話者從源域(旅程)到目標域(愛),用更為具體的概念系統去理解另一抽象的概念系統,而且這種映射是根植于人類的百科全書式的認知、具身經驗、文化背景知識的,因而在日常會話中會有大量的、連貫的、統一的隱喻話語,隱喻便這樣脫下了“文學修辭\"的外衣,邁向思維與認知的新天地。
Lakf和Johnson還根據源域和目標域的特點和認知規律,將空間隱喻(由主體在空間的方位映射情緒、身份等抽象概念,如UPISGOOD)實體隱喻(身體經驗相關的實體映射抽象概念,如THOUGHTSARECONTAINERS)以及結構隱喻(一結構映射另一結構,如ARGUMENTISWAR)。其中,最為貼近人類認知普遍性的就是結構隱喻,因為單靠客觀世界的實體,以及我們所獲得的空間方位感知無法全方面解釋復雜的抽象概念。例如“Lifeis full upsanddowns”表層上可以說用了方位隱喻——UPISHAPPY,DOWNISSAD,但這里的深層次是從身體結構(包含身體空間關系)到情感結構的結構隱喻。
此外,他們還指明源域到目標域的映射過程存在以下特性:(1)源域與目標域的對應關系都是多重匹配的,即一個目標域(love)可以由多個源域(flow-er、journey、movie..)映射,一個源域(journey)可以映射到多個目標域(work、love、life),且有些固定的單源域一單目標域的映射是高度規約化的概念結構;(2)映射過程是單向地將部分特征概念進行投影,遮蔽了目標域的其他方面,這體現了“XisY”只是局部構建事物的特征,遵循了體驗主義的核心觀點和認知事物的角度攝取性;(3)映射過程存在層級結構,高層次的隱喻映射會影響較低層級次的映射,也就是Lakf所指出的“LOVEISAJOURNEY/ACAREERISAJOURNEY繼承了LIFEISAJOURNEY的事件結構\",從而統攝一系列連貫的隱喻表達和推理模式,正如“Lifehasabeginningandending\"(生活有始終),映射下的相關表達有“goodstart/ending in love/career\"
2概念隱喻下的習語意義考究
2.1 習語的語義基礎
習語的語義認識經驗由“不可分解觀\"到近年來的“認知分析觀”,其中概念隱喻映射為字面義到習語義的推理提供了實在的理性邏輯。以“ANGERISAHOTFLUIDINACONTAINER\"(憤怒是器Ⅲ中的熱液)這一概念隱喻為例,在這個隱喻中,“熱液”作為源域,其所包含的盛放器皿、溫度、狀態、動力(壓強變化)等概念元素直接映射到“憤怒\"這一目標域上,從而生成一系列關于憤怒的習語,如\"letfsteam/bubbleup\"(蒸汽狀態 $$ 憤怒),“flipthelid\"(容器的邊緣 $$ 憤怒爆發),“simmerwithanger\"(微沸狀態 $$ 憤怒壓抑)。戰海英和張焱3表明人類的認知結構是由身體經驗、具身經驗、百科知識和文化模型等構成的。因此,關于憤怒的認識也有強大的生活基礎,在概念隱喻下的“anger”成了容器中的液體,憤怒從抑制狀態到積聚狀態再到爆發狀態,正好符合液體加熱由微沸到全沸的過程,習語也在概念隱喻下實現了系統的敘事場景。通過上述的基本映射機制,習語的意義在概念隱喻的統領下自然而然地理據化且公式化。
另外,有些“憤怒\"習語如\"hitthero\"和“madasahornet”分別對應的概念隱喻是“ANGERISUPPER MOVEMENT”“ANGER ISDANGEROUSANIMALS”,憤怒的意象不再是加熱的液體,而成了具體的動作或更實體的昆蟲、動物等,這體現認知的多樣性,即不同的概念化過程會讓同一意思有不同的習語表達,而這些習語表達又是通過隱喻實現的。
2.2 習語意義的擴展和演變
人們的認知模式會隨著經驗的變化而變化,習語在概念隱喻下的意義擴展會發生規律性的變化。Fauconnier和Turner4指出如心理空間映射等認知操作對于構建話語意義的合理性及思維加工的邏輯性,這種能力是基于人類與外部世界的現實經驗和過往體驗的。例如,英語中有類似的習語:“oilthebrain\"\"overheat one's brain\"\"grind one's brain\"等。人類文明由農業耕種到工業變革的過程將人們手中的鋤頭、沙鏟、小推車變成一臺臺縫紉機、蒸汽機、汽車,生活經驗基礎已經由農作收成到機器生產,因此大量會話會在此時聚焦于機器,且大腦之于人的指揮官的重要性映射至機器的正常運作之于工業生產的本質,因此大腦在“BRAINISAMACHINE”的指引下會在\"機器\"的源域空間發出指令:(1)加潤滑油(避免因零件生銹而影響運作);(2)及時關機(規避零件過熱而運行受阻);(3)研磨產品(精打細磨原材料),此時大腦的認知操作各種功能都能具象化到精密機器/儀器的概念空間,同時衍推出類屬空間的歸納總結,即大腦也會進入高強度的工作狀態、需要調節以便更好地運作以及反復深層次思考同一現象等。
在跨域映射以建構語義的過程中,源域心理空間存在著凸顯某些特征的現象。例如,“have an eyefor\"(對有眼光)在概念隱喻—SEEINGISKNOWING的梳理下,最初用于凸顯眼睛獨特的視角和敏銳的觀察力,因而在大量語用場景中經常用于形容具體事物,如“The actor has an eye for movies\"(這個演員對電影有眼光)。隨著人們認知手段的豐富和科學工具的完備,這一習語也可表示“在認知層上去發掘抽象概念并進行判斷和思辨,如“Theartisthasaneyeforbeauty\"(這位藝術家有審美的能力)。在概念隱喻的啟示下習語可以進行“概念”的元操作,這也體現習語事實上是留存在認知概念層中,且作為固定的結構可對其他抽象概念進行解析。
2.3 習語的隱喻本質
概念隱喻揭示了習語的隱喻本質,使得習語得以從字面組成推理到內在所指,為習語的理解和運用提供了長足且合理的理論框架。例如,“burythehatchet\"表示“停正戰爭/結束爭斗”,從字面上理解,“埋藏短斧\"的動作與“停止戰爭\"狀態聯系較為虛渺。從概念隱喻出發,“埋藏短斧”是將最鋒利的兵器掩埋至地下,戰爭便因無稱手的兵器而逐漸停止,這里是把具體的棄置兵械圖景(源域)同抽象的“停止戰爭\"意義(目標域)相匹配,“burythehatchet\"這一習語就其意義演變而言便是基于這種隱喻映射而形成的。
關于“burythehatchet\"有個流傳較廣的詞源典故。在17世紀印第安部落發生沖突之際,人們會揮舞慣用的短柄的利斧(hatchet)進行激烈的廝殺與鏖戰,許多人妻離子散、四處奔逃,渴望和平的呼聲促使兩方部落首領達成了和解協議,首領們在歡呼聲中將各自最強的利器一起埋藏于地下。這可能是“burythehatchet\"古時原型圖,即因地緣等矛盾滋生的部落戰斗,在多方面的調停下達成埋藏武器的和解場景。這個習語表達隱匿著一個隱喻表達式:PEACEISBURYINGTHEWEAPON,和解便是戰爭雙方一同埋藏武器(burying theweapon)的過程,由埋藏短斧——burythehatchet,映射到戰爭狀態endingthewar。據此,概念隱喻使習語從字面意義到習語意義的過程合理化,同時也匡合了兩種意義的語義距離進而達成最優化的認知推理[5]
“burythehatchet”中由源域——埋藏短斧到目標域——停止戰爭的跨越,充分顯現出習語背景下隱喻映射的三大功能:第一,抽象原型,從“burythehatchet”到“停止戰爭”必定有其原型的意象用以推衍,即“誰\"與“誰\"在burythehatchet,但由于漫長的時間演化會封存具體的客觀實體,因此這里的原型誠然已成了模糊的客觀實在,典型特征仍不會被剝離(如上文提到的兩種可能性:僵持的雙方或是和解的喜況);第二,經驗宏(豐量的經驗),在\"burythehatchet\"這個習語中掩藏著在17世紀印第安部落里千千萬萬渴望和平的部族人民,這里的場景圖十分宏大(素來敵對的部落首領握手言和的激動演講、和解后各部族人民攜手在篝火旁跳起的熱舞…),其中逝去的種種經驗正構筑成習語豐富的意蘊內容,并為第三個功能奠定基礎;第三,敘事建模,“burythehatchet\"里酉長手中短斧相接的意象和祈求和平的個體生命圖景,即無數部族先烈為消解彼此仇怨而無私奉獻的恢宏篇章,在人們口口相傳中延續著敘事邏輯,這也正是隱喻(思維)存于習語而習語又存于日常表達的真正緣由。
綜上所述,習語的隱喻本質不僅表現為其意義推理模式—一從源域映射到目標域,其持續的使用性和普遍性也深層體現了這種隱喻映射背后的三大功能,抽象了人們在早期對客觀實體的認知原型,涵蓋了豐量的日常經驗和個體體驗,同時也具備了連續敘事的語用生力。一方面,習語字面解讀的局限性恰恰掩蓋了其豐富的認知內容、表征世界的經驗體系及日常連貫的敘事邏輯;另一方面,習語與概念隱喻互為支撐,習語意義掩映著隱喻推理過程而隱喻思維外顯于多樣化的習語表達。因此,概念隱喻下的習語學習會愈發順暢,能深入習語相關的隱喻邏輯,運行高級認知機制以提升語言學習效率。
3基于概念隱喻的英語習語分類及意義分析3.1 身體習語
人類理解世界并進行敘事話題投射的基礎在于身體感知經驗,這就是Lakf和Johnson所強調的理性是直接依存于身體的物理特性的,即理性是由大腦神經結構、身體感知一運動系統及與環境交互經驗等共同構筑的。中英文關于身體部位的習語眾多,其中對“head”習語在概念隱喻下的討論展現了人類認知的具身性特點。例如,“loseone'shead\"(失去理智)這里展現的是概念隱喻—HEADISMIND的認知邏輯。從身體經驗出發,頭是人體最上端的部位且是人思考的器官、思維的寓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如\"loseone'shand\"只是失去了支撐性的工具,但失去頭則是對個體存在的抹殺。因此,在中英文中大抵都有頭隱喻視角下的習語表達,揭示頭之于個體存在的重要性且映射出思維寄居于頭的普遍認知。據此,概念隱喻下的習語充滿著大量的具身經驗,且是在人類關于客體存在的普遍知識網絡下的規約性敘事模型。
另外,孫毅由頭隱喻出發深度剖析了的英漢語義系統中對于“head\"的多義建構過程,揭示了概念隱喻會對人身體部分進行多層次的意象抽象,可從容器意象、形貌意象到時間意象等。據此可察,頭隱喻下的習語表達存在著多種源域一目標域的映射,HEADISSOMETHINGIMPORTANT/SOMEBODY
IMPORTANT,即以多方位闡明頭之于人的全局性和中心性。例如,head(頭)也可具象到社會角色的概念隱喻,“頭面人物”“龍頭老大\"“頭角崢嶸”等從頭意象投射到社會角色的概念空間,即當凸顯一個人在社會中處于重要地位時,頭的經驗結構恰好匹配這樣的推理過程。鑒于此,隱喻下的習語意義存在多維度的投射關系,即同一意象的抽象化的終點就是多樣化的意義表達。
3.2 動物習語
動物作為人類家園千萬年來密不可分的重要成員,其各類意象在人類的認知圖示中早已根深蒂固。從隱喻的本體邁向喻體的核心在于喻體在概念意義上對于人來說更加生動、具體且易懂,而將動物作為喻體更具備普遍性、生動性、鮮明性。動物的習語也是人類思維模式和文化知識的體現,其意義的趨同和分野展現了人類既共享著普遍共性的認知能力,也留存著各異的歷史地域文化基因以及固化的具身情感經驗。
例如,馬的意象在中西方都是強壯、穩健、勤勞等積極的意義,英文中有\"Johnisasstrongasa horse\"(約翰人高馬壯的)“Mikeholdsasahorse\"(邁克穩如一匹老馬)或\"Amyworkslikeahorse\"(艾米工作勤勤懇懇的)。西方文化關于馬,共享的概念隱喻表達式如下:HORSES ARESOMETHINGSTRONG/STEADY/DILLIGENT...由此可見,西方文化在感知與之攜手共存的動物群體時,存在動物習語上的近義或對等表達,根源于在于人類相同的感知結構構筑了類似的體驗基礎,進而在概念隱喻層次上會投射相同的固定特征集合。
又如,英文中洋溢著對狗無盡的贊美與依戀,從“atopdog\"(領軍人物)、“acleverdog\"(機靈鬼)到“Everydoghasitsday\"(平凡之人必有得意之時),都在表明西方人與狗長久的相處過程中概念化或抽象化的特征表達是:DOGSARESOMETHINGGOOD/SMART/LUCKY...這有別于中文凝結的概念表征,即 DOGS ARE SOMETHING SHALLOW/HASTY/ARROGANT...據此可察,中西方在大多數動物習語中展現出一定的文化分野現象。中西方動物習語就其意義而言表現出文化個性,且在概念隱喻的認知作用整合下愈發根深蒂固。
概念隱喻在特定的地域文化環境中,會塑造人們對某一現象特定的理解和表達方式。例如,在西方文化中,“sheep”一般都是純白無瑕的,所以在一片白茫茫的羊群中“blacksheep\"就會變得很顯眼,成了攪局的“害群之馬”。但在其他文化中,很少會把“黑羊\"當作亂入的攪局者。在素有“羊城\"之名的廣州,仙人所騎的黑羊是自然力量守恒的一方代表,守著北方玄武的大位而保萬物潤澤[]。在此層面,特定地域會孕育出與其周遭相適配的生物體/動植物,而與這樣生物體互動的具身經驗會化作一種“認知定勢\"影響著人們的語言和思維。所以對從小生活在草原上,看到的“羊全是白色\"的人來說,“黑羊\"就會具備“反常、怪異\"的象征意義,自然會在理解和使用“blacksheep”這一習語時表現出更多的情感共鳴。因此,文化地域背景會對英語習語意義的形成和固化起到關鍵性作用。
3.3 自然習語
早期人類由于科學文化水平受限而對自然一直秉持敬畏之心,因此在中英文習語體系中,如天氣和季節等氣候現象也成為習語意義(源域概念)的重要來源。例如,“rain\"在中西方習語中都預示著災難、禍事、不幸等,英文中“saveitforarainyday\"(未雨綢繆)、“When it rains,it pours\"(屋漏偏逢連夜雨)和\"raincatsanddogs\"(傾盆大雨)均能體現\"雨\"在中西文化中是不歡愉的事物。轉換成概念隱喻表達式則為:SOMETHINGBADISRAIN,此處“雨”的抽象化特征(源域特征),即突發性、連續性等都會在中西方習語中有所展現,如“Whenitrains,itpours\"(屋漏偏逢連夜雨)中由“雨水\"久下不停且雨勢驟增映射至“不幸/壞事\"接連不斷且愈演愈壞,因而這個習語表達的隱喻是:SOMETHINGWORSEISMORERAINFALLS。由此可察,在近義的習語簇集合中存在一個統攝頂層的概念隱喻一SOME-THINGBADISRAIN,該結構作為認知推理的核心基點,支持著低級的隱喻映射,即“事情轉危的程度”就是“雨量的增加”,映射層級關系牽引著眾多習語,會圍著具體某類概念隱喻呈現出團簇的現象,進而在認知層面上體現出共性的操作程序。
再如,“dragon\"(龍)在西方文化中起源于航海故事和神話傳說,是“破壞自然秩序\"的化身,更帶著“撒旦意志\"的形體,多半象征著邪惡、危險、麻煩等,如“adragonin thehouse\"(家有惡龍)、“sowdragon'steeth\"(播下壞種)、“feedthedragon\"(助長惡勢力);與此截然相反的是,中華文化中的龍自遠古時期就是祥瑞的象征,在農耕文明的社會里與皇權、神明(水神)掛鉤,可上天人海、施云布雨、庇佑蒼生。例如,“龍鳳呈祥”(Dragonand phoenix greet auspi-ciousness)、“龍騰虎躍”(Dragons soar,tiger leap)、“魚躍龍門\"(Carps leap through the dragon gate)等。這種文化差異究其根源在于地域環境的長期滋養,構建了西方的“龍是麻煩制造者\"與中國的“龍是福惠施恩者\"各異的概念隱喻模式,這也就是Kovecses[所主張的地域因素對概念隱喻及習語意義產生的深刻影響,不同地域文化賦予了“龍\"這一意象特異性的文化內涵和表征形式。
總之,不同地域背景下人們關于世界的認識存在著概念性差異,隨之衍生的情感基礎勢必會有所不同。習語作為文化思維高度濃縮的“結晶體”,其體現的概念隱喻模式也會體現出等量的文化差異性,甄別這些認知上的差異有助于更好地把握英語習語背后的人文知識。
4概念隱喻的習語研究對英語教學的啟示
在英語教學中,習語是一個極難逾越的關卡。概念隱喻系統具有強大的歸納性和聚合性,因而可以通過梳理眾多看似雜亂無章的習語,直通習語背后運行的認知實質。教師在講解習語的時候,切不可基于字面意思孤立地展現習語,要指導學生成系統地搭建習語意義內里的源域、目標域及其二者間的認知聯系,這樣便能避免機械地識記習語語塊,經認知識解來習得習語意義。
例如,在講解“spillthebeans\"(泄露秘密)這一習語時,教師要展現習語中的隱喻圖景,可以擇取習語背后的故事:相傳在古希臘民主選舉中,豆子數量代表著選民的投票情況(其中白豆表示贊成票;黑豆表示反對票),如果投票箱里的豆子灑出來,那需要保密的投票結果就會被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在這種文化情境中就形成了“豆子是秘密\"的概念隱喻,其統攝的低層隱喻為\"灑出豆子就是泄露秘密\"2。所以當“secret\"被投射代表選舉結果的\"beans”,“spillthebeans\"也就自然地指向“disclosethesecret”。除了上述的抽象原型外,這個習語也集聚了現代和過去選舉的經驗宏(選票就像豆子一樣多、選舉的結果極為重要、投票箱子容易被盜),同時側面突出“民主”之于西方政治文化生活的重要性,所以這個習語也在大量的日常表達中仍留存著敘事邏輯,并較其他近義習語(如letthecatout thebag)的使用更為頻繁且在選舉文化盛行的地方更易于理解。
此外,教師也可比較中英語習語的異同點,以提升學生的隱喻感知能力,使其洞悉習語背后的不同概念隱喻體系,進而能成系統地積累大量的近義習語簇(在相同隱喻映射下),自發地學習陌生習語,擺脫以往依靠字面性解釋學習的陋習。例如,在橋牌游戲中“show one'scard\"跟“攤牌\"可直接掛鉤,“trumpcard\"跟“王炸\"相對應,“allin\"可鏈接“孤擲一注”,這均體現出中英文共同的概念隱喻模式,即LIFEISAGAME。在這種源域的塑造下,人生如一場(棋牌)游戲且游戲中的競爭關系預示著每個個體的一生都在跟他者搶占有限的資源,處于無休止的競爭關系中,這樣的語言教學既強化了學生的語言功底,也借由概念隱喻向他們傳達了特定文化場域中的哲學思考[13]
5 結束語
本研究基于概念隱喻下中英習語意義成因的過程,多維解析了習語意義的來源、生成及其隱喻的本質等內容,其中發現隱喻映射規律深受習語類型的影響,映射關系構筑了習語從目標域到源域的意義推理,源域的典型特征會在往昔經驗或當下敘事過程中反復出現,有些類別源域(如動物)的特征更普遍、生動及鮮明,且這種隱喻映射存在層級關系,因此日常的表達存在很多近義的習語簇以識解各種復雜的表象。習語的意義也深受不同文化語境的影響,會有一些認知共性的方面,也會出現不同實體經驗在概念化上的分野。
從應用實踐的角度來看,概念隱喻理論之于英語教學和翻譯場景來說意義非凡,甚至開拓出新的探索天地和可視化窗口。例如,在對“astitchintimesavesnine\"的意義進行概念整合時,認知主體依據長期的縫補經驗會開啟經驗格式塔的完善步驟,使得大腦啟動可視化窗口,即東西破了,未及時縫補便會在后期進行大面積的縫補。在教學場景中,它梳理了習語意義的認知邏輯,且由隱喻映射誘發經驗共鳴和日常敘事,使得習語意義的習得超脫了字面性束縛,深挖其背后更深層的文化底蘊和哲學闡述。未來的研究課題可聚焦于中英習語中相同意義表達背后的認知機制模型,同時在之后的語言翻譯教學實踐中,概念隱喻應發揮其精簡特性,歸化不用語言的習語簇背后的普遍認知規律和個體差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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