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人生，與“四情態(tài)動詞”同行

在學習英語語法的時候，我們一定接觸過情態(tài)動詞，例如，“必須”（must）、“ 應該”（should/ought）、“愿意”（will）和“可以”（can）等。而德語的核心情態(tài)動詞有六個，如果加上人稱、時態(tài)和語態(tài)的變形，那就多達幾十個了。從嚴格的語法意義上來說，現(xiàn)代漢語雖然沒有所謂的情態(tài)動詞，但也存在一些“能愿動詞”，意思和用法與情態(tài)動詞差不多。每個人每天都會無數(shù)次用到這些詞，離開它們幾乎就不能說話了。然而可能恰恰因為如此熟稔，所以大多數(shù)人不會去細究它們的深意。

某天，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請你將上面四個動詞按照重要程度做一個排序，那會是怎樣的？大概不少人會把“必須”排在第一位，就算不看具體的場景和用法，它本身就包含了一種緊迫感，或者說“不得不”的意思，放在第一個也順理成章。其他的幾個怎么來排序可能就見仁見智了。這本身就是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問題。不過，當代技術(shù)文明的核心動詞一定是“可以”。

為什么這樣說呢？“可以”首先蘊含著一層意思，就是能力。技術(shù)上是否可以做到是至關(guān)重要的，也是存在絕對差異的，有時候甚至關(guān)乎生死存亡。例如，是否可以把人送到火星著陸并安全返回地球。近代以來，幾乎所有的技術(shù)進展背后都存在某種“我可以”或者我比前人“更可以”的沖動。然而現(xiàn)代漢語的“可以”還包含了另一重意思，那就是允許和許可，例如，“你可以在這里拍照”。日常語言的含混性使得我們特別樂意混淆“可以”的這兩個不同義項。但是需要分辨的是，有能力其實并不能直接推出被許可的意思。例如，我們可以對人類基因進行修改，并不能推導出我們被允許進行基因修改，更不能說我們應當進行基因修改。當代的一些技術(shù)研究中，經(jīng)常可以看到將能力“偽裝”成被允許的情況……

德國哲學家康德就提出過“應當蘊含能夠”（Oughtimplies can）的說法。例如，我應當助人的前提是我能夠助人。這也是孟子所說“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意思。“應當”之所以成為哲學研究的對象，乃在于它要假設一種與事實不同的假想狀況。所以如果讓我排序的話，我會將應當排在第二位。而更加有趣的是“愿意”——它是對未來的憧憬和期許，還包含著選擇和承諾。“可以”力大無窮，“必須”愁眉苦臉，“應該”深思熟慮，而“愿意”躊躇滿志。與四個情態(tài)動詞相伴而行，人大概才既不會止步不前，也不至“脫軌”。

（摘自《書城》2025年第8期，蘿卜葉子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