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培君：給爾濱的情書

1

寒冷讓十二月變得親切

雪達成另一種因緣，在哈爾濱

它是故人，是一茬又一茬的生離

渡過松花江后，我們該去向何方？

太陽島上是否有刀鋒般的陽光？

暮色盤旋在拜占庭式的建筑上，最終

落腳成一團雪白，光線一點點俯身

重疊在鋪滿雪花的江橋上

雪是無憾的，不爭氣的是我們

在江畔碼頭，我們去了又回

這一生沒有抵達對岸

2

雪花寄給天空，枯葉寄給風琴

奧列霍夫廣場上的長椅上，多少同學

輕念著彼此的姓名，一起坐過又分離

舊筆記寄給大學，十九歲寄給你

看見了雪，回憶就更接近平靜的真相

我們再也無法將青春置于先鋒路的兩端

那鑿開過深冰的男子

讀到路燈下的一頁，失去了所有力氣

而那時，南操場空曠且靜寂

雪款款依偎在長椅背上

我們流淚，震耳欲聾

3

想問問哈爾濱是否依然年輕而莽撞

少年們生性熾熱，女孩子執(zhí)意而又危險

兩顆心透明著，用雪擦亮給彼此看

誰的青春不曾花團錦簇？

只是我們過于偏執(zhí)，故意

選擇皚皚的冬季

吻開朵朵烈焰

看盡公路大橋

車流如火，火星漸熄

尚志大街友誼路

兆麟公園市博物館

那些尚未牽手走完的地方

終歸會一一冷卻在記憶里

在城市的風口不肯醒來

除了分別，還有什么需要忌憚？

我們說好要白首

于是道里下雪了，白色落滿頭顱

4

在南崗游蕩，我們反復流連那些

低矮的街邊小鋪

詢問鮮花和紀念品的價格

然后離去，手中除了彼此的手

我們始終一無所有

在雪中瑟瑟，炙熱也會慢慢僵硬嗎？

在一家小店

我們看盡許愿牌上所有的愿望

在風雪中撲打著鐵絲網(wǎng)

此刻，還是在南崗

雪色斑駁似乎已然原諒

原諒我們的愛只爭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