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農村集體經濟作為穩定農業農村的基本盤,在現代化進程中承擔著農村經濟發展與秩序治理的雙重功能。農業新質生產力既繼承了新質生產力技術驅動、創新引領等一般共性,又契合農業農村生態產業特色,重構了新型農村生產關系,支撐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高質量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通過推動前沿技術應用、塑造智慧型農民和政策精準供給,有效激活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活力,為鄉村振興持續發力,對于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中圖分類號:F325 文獻標志碼:A
2024 年中央一號文件與 2025 年全國兩會相繼明確“三農”工作的戰略優先級,將“新質生產力下鄉工程”列為農業農村現代化和實現農民收入倍增的政策支點。當前,農業新質生產力持續釋放出對高質量發展的強勁賦能效應,能夠有效破解農業發展面臨的資源約束、效益瓶頸和市場風險,為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開辟發展路徑。本研究立足習近平總書記對新質生產力的重要論述與我國農業農村現代化建設目標,重點剖析農業新質生產力為何以及如何賦能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力圖構建農村經濟發展的新質態。
一、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是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的必由之路
(一)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是帶領廣大農民共同奔小康的根本出路
社會主義本質要求以人民為中心推進現代化,通過解放生產力、發展生產力,消滅剝削,消除兩極分化,最終達到共同富裕。基于社會發展的階段性特征,共同富裕目標呈現出明顯的城鄉遞進性。其中,農村地區的共同富裕作為系統工程的基礎層級,決定著社會整體共同富裕的水平與質量。為此,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堅持農村土地集體所有制性質,發展新型集體經濟,走共同富裕的道路”[1]。當前,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面臨分散經營的小農戶與現代市場體系之間的結構性矛盾,制約了農戶分享現代產業體系帶來的規模效益。農戶個體參與市場經營時,需承擔由勞動力、資金、技術、生產資料等構成的多重成本,現代農業對農戶初始資本投入形成較大壓力。不同于計劃經濟時期政經合一的集體經濟組織和家庭承包制改革后虛化的集體經濟組織,新型農村集體經濟可依托集體產權制度改革形成資產積累,通過建立成本共擔、利益共享機制,為單個農戶分攤技術創新、設施設備投入、市場開拓的初始成本,形成集體與個體協同發展的共同富裕路徑。這種“集體搭臺、個人唱戲”模式為個體農戶盈利提供了平臺。另外,新型集體經濟組織以第三方身份參與土地經營權流轉,以集體資產和信用為流轉契約背書,搭建起家庭承包經營與私營資本的協同發展橋梁。具體而言,針對農戶承包但利用效率低下的集體土地,集體經濟組織可依據“三權分置”制度進行流轉盤活。這既能喚醒“沉睡”的土地資源,又能激活閑置土地的“錢袋子”,為鄉村發展帶來現實利益。
(二)農村集體經濟是區分中西方農業現代化本質的經濟邏輯
“農業強國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根基”[2]。世界各個農業強國在建設模式與發展道路的多樣性源于要素稟賦、制度結構、發展階段的異質性。我國致力于建設“既有國外一般現代化農業強國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國情的中國特色”[2]的農業強國,因而在借鑒國際經驗時需立足特殊的國情農情,走出一條科技驅動、生態優先、制度創新的農業現代化新路子。“歷史的進步整個說來只是成了極少數特權者的事,廣大群眾則注定要終生從事勞動,為自己生產微薄的必要生活資料”[3]724。西方農業現代化盡管在技術和經濟方面領先于世界,但進步成果卻被極少數特權階層壟斷享受,廣大普通農民難以從中獲得實質性的利益,處于被壓迫、被剝削的境地。資本運動過程的本質是勞動剝削,其核心矛盾在于資本對勞動異化,導致價值創造與價值分配的割裂;而社會主義農村通過新型集體經濟實現勞動聯合資本的創新機制,完成剩余價值從資本獨占向集體共享的范式轉變,在微觀層面重構了生產關系的本質特征。這一制度高度契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內在需求,緊密貼合我國人多地少這一獨特的要素稟賦特點。
二、農業新質生產力是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
(一)農業新質生產力重協作的特征催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農村現代化生產關系
生產關系是人類在物質生產活動中形成的客觀經濟社會關系,這種關系的存在和發展獨立于人的主觀意志之外。“隨著生產方式即謀生方式的改變,人們也就會改變自己的一切社會關系”[4]222。可見,農業新質生產力的出現必然伴隨著與之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馬克思指出,生產力是社會成員通過分工協作產生的物質創造能力,本質上是社會成員聯合勞動所展現的生產效率。因而,勞動力的這種社會屬性決定了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必須強調和突出社會主義生產關系的這種特殊規定性,強調集體協作產生的集體力量,發揮協作的優越性。“勞動資料不僅是人類勞動力發展的測量器,而且是勞動借以進行的社會關系的指示器”[5]210,勞動資料自身性質決定其可以通過群體合作形式來提升勞動生產率和產生新生產力,使勞動者在有計劃的集體協作勞動中提高個人生產力,“擺脫了他的個人局限,并發揮出他的種屬能力”[5]382。這種社會屬性決定了農業新質生產力能夠在集體協作的模式下通過數智化生產資料提高生產效率,促進農戶和集體雙增收。此外,新型農村集體經濟是在新質生產力的科技和效率支撐下,通過明晰產權形成股份合作制的全新產權結構模式。該模式將改革開放后形成的家庭聯產承包經營重構為家庭個體生產與集體統一經營相結合的生產關系,即所有權由集體成員共同占有,承包權歸農戶,經營權收歸集體經濟組織統一運營,農戶在集體經濟組織的安排下進行標準化生產,收益權量化到單個農戶。這種清晰明確的產權結構使集體資產運營更加透明高效,既防范資產流失,又確保農民成為集體資產的“股東”,凸顯農民在農業現代化發展中的主體地位,同時調動了農民生產和創新的積極性。
(二)農業新質生產力高效能特征為農村集體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重要支撐
農業新質生產力是新時代農業領域中有效勞動與物質生產能力的生動彰顯,是科學知識成功轉化為現實生產力的關鍵標識。農村集體經濟作為依托集體資源與成員協作機制形成的內生發展形態,亟需以新質生產力高效能特征為戰略牽引,立足城鄉一體化發展新趨勢,因地制宜探索多元化、創新型的集體經濟發展路徑。一方面,實現農業現代化關鍵要推進農業科技現代化。“大工業把巨大的自然力和自然科學并入生產過程,必然大大提高勞動生產率”[5]444。科學技術作為驅動生產力升級的核心動力,通過滲透于勞動工具革新、生產要素優化與人力資本提升,在物質生產領域實現知識成果向現實生產力的高效轉化,生產效率的飛躍帶來的巨大收益足以覆蓋集體經濟的組織成本,為集體經濟發展提質增效。“在一切生產工具中,最強大的一種生產力是革命階級本身”[6]655。打造一支掌握前沿知識與技術的新型勞動者隊伍,推動勞動力整體素質的提升也是實現農業現代化的關鍵。將掌握新質生產力的智慧型人才引入集體經濟組織,匯聚打通科技、文化、資本等現代要素向農村流動的通道,為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提供智力支持。隨之,知識和技術的示范、推廣、普及與擴散可以帶動鄉村其他農戶的發展,實現共同富裕的目標。另一方面,新質生產力內含生態優先發展理念將綠色技術創新作為突破口,追求生態良好與經濟發展的雙贏。在農村培育新質生產力,需聚焦節水節肥技術集成應用、精準化土壤養分管理、生物防蟲防病等綠色技術作為推動農業轉型的重要引擎,在降低農業面源污染的同時實現產能與品質雙提升,為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提供更廣闊的生態優勢,堅持質量興農、綠色新農,實現農業可持續發展。
三、以農業新質生產力為抓手驅動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路徑
(一)聚焦前沿技術突破,打造先進技術引領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新范式
與傳統農業分散化、粗放型增長范式不同,新質生產力聚焦于先進技術的廣泛深度應用,強調將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嵌入農業生產場景,旨在以數據鏈貫通產業鏈、價值鏈為內核,形成技術革新與鄉村業態重塑的深度耦合。“隨著大工業的發展,現實財富的創造……取決于科學的一般水平和技術進步”[7]195。在新一輪新知識新技術迭代裂變背景下,科學技術成果的轉化應用是推動農業生產方式變革與農村經濟發展的關鍵動力。在此過程中,積極推動科學技術成果迅速且深度融入現實農業生產和農村經濟體系成為突破傳統生產力束縛的核心路徑。從農業技術應用來看,可以將信息化技術成果深度嵌入農業生產全流程。借助智能化手段,通過土壤墑情動態監測與智能水肥調控系統實現資源精準匹配;借助智能裝備集群完成全流程機械化采收作業,推動農業生產向集約化、智能化的高階形態演進。但是,新質生產力所蘊含的高科技現代化裝備產生的巨大投入是單個分散小農家庭無法承擔的高昂成本,需要規模經濟來分攤。渴望新技術的農戶內生性地產生合作需求,自覺加入農村集體經濟組織,降低了組織動員成本和道德風險,提高了集體經濟的規模和穩定性。借助集體經濟載體,農業科技創新平臺的建設迫在眉睫。探索有效整合各方資源的方案,形成協同創新合力的新模式,是順應科技發展趨勢、提升農業生產效率與質量的必然選擇,有助于實現農業生產方式的根本性變革。
(二)厚植農村智慧型勞動者,激發農業集體經濟勞動主體的內生動力
生產力發展與科技進步和勞動者的開拓性發展緊密相關。為了更好地促進數字農業新質生產力生成,發展新型農村集體經濟,需要智慧型勞動者。這類人才能夠發揮創造力,服務并推動科技研發、創新成果轉化及新產業模式培育。雖然智慧形成在一定程度上受天賦秉性的影響,但后天的自覺學習和實踐探索更為關鍵。首先,社會發展需要科學文化知識推動,在全社會營造崇尚科學、鉆研知識的熱烈氛圍是培育智慧型勞動者的必要前提和社會基礎。因此,要全方位推進國民教育體系各序列建設,以信息化為依托創新與農村發展相適配的基礎教育和培訓體系,培育一批適應新質生產力發展且具卓越智慧與專業素質的勞動者群體。其次,要培育現代科學理論和思想道德相適應的農村勞動者。科學理論與精神世界作為人類社會區別于其他物種存在的獨特標識,是人類賴以全面認識外部客體、深度剖析復雜情境并有效解決各類問題的理性根基[8]。正確的思想和精神覺悟是保障生產力中主體性要素勞動者積極創造奉獻的內驅力量,需強化農耕情結和鄉情鄉愁的價值引領能力,培育真正擁有“三農”情懷的高素質勞動者。最后,唯有完善涵蓋人才培養、引進、流動等環節的工作機制,才能夠凝聚起推動農業新質生產力持續發展的社會合力。暢通城鄉人才流動機制,需深度開發農村生產生活生態等多元價值,以事業發展前景和切實利益保障吸引人才,開辟人才上升通道,建立人才分階段接力服務的長效機制,讓不同階段的人才有序參與農村建設。
(三)對標政策供給和扶持效能,提升對農村集體經濟發展的制度保障
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對制度適配性提出系統性要求,亟須深化體制機制改革,形成與生產力躍遷相匹配的政策氛圍和環境。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急需大量資金,但農村資金短缺和融資困難制約了其創新與應用。構建差異化政策支持體系,將農業新質生產力視為農村財政支出優先領域,設立針對新質生產力技術與推廣專項扶持基金、實施對新型農村集體經濟組織定向稅收優惠等政策,化解農業生產面臨的自然和市場風險疊加效應。農業具有顯著的弱質性、公益性及不可替代性特點,價值創造過程同時承受自然風險波動與市場機制失靈的復合性約束,農民作為理性經濟人出于對收益的考量僅具較小的投資欲望與冒險意愿[9]。同時,在農業經濟技術范式革新進程中存在著諸多不確定性,導致經營主體面臨創新投入邊際收益遞減的困境,嚴重抑制技術創新動力。這在客觀上要求政府構建風險緩沖與收益保障并重體系,完善科技保險、科技創新擔保等金融服務,為新質生產力在鄉村場域的滲透擴散創造制度彈性空間。最后,在推進政策體系化集成與協同創新中,要充分考量并重視我國農村集體經濟發展所呈現的區域差異性和發展階段性特征,因地制宜地實施分類指導策略。以新質生產力內涵的生態文明為導向,充分挖掘當地鄉村旅游資源與鄉土文化價值,走出一條獨具特色、差異競爭的鄉村第三產業發展路徑,以新質化技術推動農村集體經濟產業在業態和模式上的創新發展,以鄉村旅游為引擎驅動特色農產品種植業和加工業的三產融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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