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各省教育廳密集出臺一系列與A相關的政策和指導文件,江蘇、四川、河南、浙江、山東等省相繼推出本省人工智能教育行動計劃或實施方案,彰顯出對人工智能教育的高度重視。有些地方已在秋季開學前編寫好了各教育階段的人工智能通識教材。
這些政策文件為人工智能教育的發展繪制了一幅宏偉藍圖,預示著人工智能將深度融入教育的各個環節,為培養適應未來智能化社會需求的人才奠定基礎。然而從一線教師的實際感受來看,他們卻越來越迷茫,不知道A教育究竟會走向何方。
一方面,教師不是專業的A人員,很難把握A的技術全貌;另一方面,A教育在學校中還缺乏實踐過程,學習內容仍有很大爭議。A的學習,是學工具應用,還是算法原理?是做A認知啟蒙,還是計算思維培養?是體驗模型訓練,還是上手場景適配?是了解神經網絡,還是接觸機器學習?在工具理性與創造本源之間,這個平衡點很難把握,它考驗的是教師的技術積累和專業認知。
高校的人工智能專業屬于專業領域的學習,不能作為通識性的A教育來討論。但是中小學的A教育,或者說教育領域中的A,應該由什么樣的教師來完成?需要教師具備什么樣的素養?如果嚴肅地來討論,可能很多教師都會覺得自己無法勝任,畢竟絕大多數教師自已都不曾接受過A教育,最多是一些碎片化的培訓和自我學習。能夠自告奮勇的,可能就是信息技術教師了。不管怎么說,這A還是跟計算機相關的。
現實中,在某重點中學的A選修課上,學生們能熟練調用API完成圖像分類項目,卻無法解釋卷積神經網絡的工作原理,這個結果可能培養的是“A操作工”。但是如果把愿景拔高到“智能架構師”的程度,好像又太過為難通識教育了,畢竟那也不是它的培養目標和能力范圍。
再看中職學校的A實訓室,學生日均完成5個預置模型調用項目,卻從未接觸過損失函數修改。這種碎片化訓練塑造出的AP依賴癥,削弱了學生解決非結構化問題的能力。
高校的情況也不樂觀,A課程內容相對于技術發展普遍滯后3~5年,多數高校仍以傳統機器學習算法為核心課程,而產業界早已進入大模型微調時代。這種時滯導致教育場域出現學非所用的認知裂縫,有人比喻這是用蒸汽機原理來培養航天工程師。
德國雙元制教育數據顯示,接受應用導向培養的AI人才,入職適應期縮短 60‰ 產業需求會形成強大的教育勢能,這種實用主義路徑在短期內確實能緩解人才的短缺,但是基礎創新能力卻決定著技術的天花板。在OpenAI團隊中,具有算法創新背景的成員貢獻了 72% 的核心突破。應用層的現實引力和設計層的源頭價值,有時就是魚和熊掌。
若A教育打破應用與設計的二元對立,每個學習者既懂得調用AP實現價值,又保持著對技術本源的探索熱情,那就邁向了A教育的終極目標:培養出既能駕馭現有工具,又能發明新范式的“雙棲人才”。而深度學習的先驅辛頓則指出:“最好的A教育,是讓人類學會與自己的創造物共同進化。”
在這場波瀾壯闊的認知革命中,教育不僅是技術傳播的渠道,更是文明躍升的階梯。但是別忘了,當我們在大談特談A教育時,還有些地區的學生尚不知道A為何物。這種數字鴻溝正在制造新的教育不平等,科技在迅猛發展的同時,也在擴大文明的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