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的足音

在我很小的時候，對江南的印象是通過電視節目和一些影視劇獲得的。“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加之上海、南京等江南城市的繁華，江南對我形成了非常強烈的吸引力。也許真的是緣分，盼什么就來什么，我心想事成了一當我填報大學志愿的時候，陰差陽錯地填了蘇州科技大學作為第一志愿，而且真的考上了。

我的老家在吉林省一個叫樺甸的縣級小城。我去蘇州求學，得先去吉林市或者磐石市坐火車。也就是從2003年讀大學開始，直至我大學畢業，每年的寒暑假，我都要在蘇州和吉林之間往返。因此，我對于我國火車的變化，著實有著極為強烈的切身體會。

回家的路，從購票開始。那時候，春運購票沒有網上購票，完全是現場售票，所以許多人都是半夜就去排隊。而我比較幸運，因為蘇州火車站會指派專人到大學校園售賣學生票，學生憑借學生證可以享受到半價優惠，比起在火車站的漫長排隊，校園排隊真的不算什么。我經常乘坐的火車是從寧波開往吉林的那趟，這趟車來到蘇州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所以上車不久乘客就開始睡覺了。

雖然這趟車是晚上才到蘇州，可蘇州是大站，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每個車門都會排著長隊，乘客常常在列車長多次哨音催促下才擠上車。上了車之后，找到自己的座位也不是分分鐘辦得到的事情。因為放眼望去，包括廁所在內全都是人。我拖著抱著行李物品，好不容易才找到座位，此時座位往往被前幾站上車的站票乘客占了，得出示坐票才能讓他們起身。但無論如何，我終于坐上了回家的車。從蘇州到吉林，整整三十四個小時，那時候學生票只有坐票打折，臥鋪不享受這個優惠一一我向來節省，且年輕，禁得住折騰，便一直坐著回到吉林。

我仍清晰地記得，曾在一本雜志的封面上看見過某一年的春運掠影。那畫面里，除了人們肩扛行李、腳步匆匆這類較為常見的春運場景，還有一對母子吃泡面的模樣，令我印象格外深刻。那位母親端著一碗泡面，手持叉子叉起面條，而兒子則歪著腦袋，在下方仰起脖子，張嘴接著母親遞來的面條。他們一身打扮盡顯鄉土氣息，質樸而又尋常。然而，置于春運這一宏大背景之中，如此簡單的一幕承載了別樣的深意，既讓人倍感心酸，又著實使人為之動容。

而這對母子，無疑是春運大潮里眾多身影中極為普通的一個縮影。在那個時候，出行的人們，尤其是大學生和民工，真正能毫無負擔地消費得起火車上飲食的，終究還是少數。所以，很多時候，像我和周圍的不少人一樣，都是眼巴巴地等著火車上售賣盒飯的工作人員一趟又一趟地推著餐車過來，直到盒飯打折了，才會買一份。畢竟，一路上光靠吃泡面來填飽肚子，時間一長，著實太膩了，讓人忍不住想要換個口味。

在火車上，乘客的活動可謂豐富多彩。白天時，能盡情觀賞祖國的大好山河，前前后后的乘客很快就能熟絡起來。喜歡玩牌的會湊在一起打撲克，不愛玩的則聽聽歌、看看電影或者打打游戲，哪怕只是聊聊家常，也能打發漫長的旅途時光。不過，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這么多人擠在一個小小的車廂里，不管是上廁所，還是打水、泡面，都像經歷一場艱難的跋涉一般。所以，不少人就選擇呼呼大睡，又或者盡量少吃喝，就盼著坐過幾個大站，特別是過了山海關之后，下車的人變多了，上車的人少了，車廂里逐漸變得寬敞起來，睡覺的姿勢也不用再那么拘謹了。

2017年夏天，我受到邀請，前往蘇州參加寒山寺文化論壇。我選擇從長春搭乘高鐵去蘇州，說實話，當時的心情格外興奮。我好幾次用手機在網上查詢長春到蘇州的距離，還有坐高鐵需要花費的時間。查出來的結果是距離大概在2230公里，用時約十一個小時。想想過去那些年，同樣的路程，我得花上三倍的時間才能到達，而現在居然能夠做到朝發夕至了，這般變化，著實令人驚嘆。

作者簡介：袁恒雷，吉林省作家協會會員，吉林省樺甸市第一中學教師。作品散見于《湘江文藝》《青年作家》《延河》《中國校園文學》《作家》《邊疆文學》《人民日報》《光明日報》《文藝報》《文學報》等報刊。出版《住在鄉下的海德格爾》等文集四部。

當我在長春踏上高鐵的那一刻，真正深切感受到我國高鐵的現代化魅力一車身潔凈明亮，車廂寬敞舒適，還有“動姐”那細致入微、悉心周到的服務。座位后方擺放著雜志和折疊桌，還配備了專用的垃圾袋。門上方的電子屏會實時顯示車內的溫度以及火車的運行速度。而且，我還注意到，不管高鐵是速度快的時候，還是稍微慢一點的時候，都特別平穩舒適，再也沒了以前那種嗩當嗩當的搖晃感了。

相較于十幾年前，車廂里的乘客安靜了許多。大家要么低頭玩手機，要么戴著耳機沉浸在音樂世界里，要么閉目養神，要么靜靜看向窗外，再也看不到有人呼喊著湊在一起打撲克之類的場景了。衛生間十分整潔，還貼心地配備了衛生紙。車廂之間采用的是感應門，進出來回便捷了許多。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高鐵上禁止抽煙，這不僅讓車廂環境愈發潔凈，更顯著提升了乘車的安全性。

高鐵的便捷、舒適、寬敞、整潔，所有乘坐過的人都深有體會，而這也正是高鐵能夠走出國門的原因所在。

我望著窗外那些熟悉的風景快速向后退去，僅僅過去十幾年，我所乘坐的火車竟有了這般巨大的變化。我愜意地享受著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成果，從和諧號到復興號，相信我們的火車定會愈發快捷與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