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賦能共同富裕的路徑探析

關鍵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共同富裕；中國式現代化

中圖分類號：F123.9；F126文獻標識碼：A doi：10.3969/j.issn.1009-6922.2025.05.007

文章編號：1009-6922（2025）05-57-13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提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保障。”1實現全體人民共同富裕是中國式現代化的本質要求，黨和國家對實現共同富裕進行了戰略性安排：即到2035年，全體人民共同富裕邁出堅實步伐；到2050年，全體人民共同富?；緦崿F。綜上所述，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與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兩者內嵌于中國式現代化的發展目標維度，而且體現在共同發展階段中的動態節點上。因此，關于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以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研究是中國式現代化征程中的一個重要課題

一、文獻綜述

關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與共同富裕的關系問題，學術界進行了一定探討。金碚（2023）認為，市場經濟是共同富裕的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共同富裕不是叢林法則下的原始市場經濟可以自發達到的目標，而是人類發展所創造的現代市場經濟的建構性發展目標[2]。唐教成和周文（2025）探討了市場經濟與共同富裕之間有機結合的可能性和必然性，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中促進共同富裕應堅持的原則，以及在宏觀、中觀、微觀系統性層面的建構路徑[3]。蔣南平和張明明（2022）認為，新時代共同富裕需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提供制度保證，原因在于其能夠保證高質量發展充滿活力從而鞏固共同富裕的生產力基礎[4]。余金成和李浩（2021）認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承擔了實現共同富裕的歷史使命，其創新性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完成了生產力第一致動要素從生產資料向勞動者的轉移；二是實現了現代市場經濟生產要素配置從死勞動向擬勞動的拓展；三是創設了實現共同富裕的市場作用和政府作用相結合的模式[5]。陳健（2023）對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促進共同富裕的顯著優勢、主要難點和實現路徑進行了分析[。馮靖哲和元光（2025）討論了以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推動共同富裕的邏輯基礎、現實瓶頸和實踐路徑[。整體來看，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促進共同富裕的主題研究中，相關文獻為我們理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促進共同富裕的內在邏輯、現存問題和建構路徑等提供了重要參考。但也要看到既有成果尚未形成系統的研究體系，且重點關注學理層面的邏輯論證和物質共富方面的路徑探討，在實踐導向的路徑探索特別是精神共富方面的研究上仍有完善空間。基于此，本文以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賦能共同富裕為前提，遵循二者關系的動態演進原則，以系統觀念為方法，從主體培育、關系厘清、步驟安排、觀念共識四個方面探討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框架下促進全體人民物質與精神共同富裕的多維路徑，以期為進一步全面深化經濟體制改革、發揮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對共同富裕的保障作用提供致思理路。

二、主體培育：發揮不同所有制經濟在推進共同富裕中的獨特優勢

不同所有制經濟以不同類型的企業和經濟組織為載體，構成了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的市場主體，在推進共同富裕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作為生產關系具象化的市場主體具有多元的所有制結構特征，而作為共同富裕實踐主體的人民群眾（其外延涵蓋所有認同并參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建設的社會成員）在此制度設計中具有雙重屬性：既是市場機制運行的微觀載體的構成者，亦是共享發展成果的終極受益主體。因此，根據不同特點發揮不同所有制經濟的獨特優勢是培育高水平市場主體、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必然選擇。

（一）探索公有制經濟在促進共同富裕方面的多樣化形式

公有制經濟是全體人民的寶貴財富，是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堅實保障。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日益完善的背景下，應當以更加聚焦共同富裕的視角，進一步探索公有制經濟在穩定宏觀經濟增長、促進三次分配公平等方面的作用發揮形式。

1.完善國有經濟通過布局優化促進共同富裕的體制機制。在共同富裕視域下，國有企業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物質基礎和政治基礎，是矯正市場失靈、實現社會福利最大化的制度工具。一方面，推動國企投資進行以改善民生為導向的結構調整。精準識別共同富裕目標下人民群眾對于美好生活需要的供需矛盾，將養老、健康、托育等需求缺口轉化為國有資本優先進入的領域，構建動態靈活、有法可依和分類授權的管理方式，引導民生類國有企業更加聚焦主責主業、其他類型國有企業兼顧民生改善，從而強化國有企業在民生領域的有效供給，通過公益屬性定價彌補因市場失靈導致的公眾福利損失。另一方面，優化考核體系。以長線思維制定兼顧商業性和公益性的科學經營目標，增加對社會效益、環境效益及區域協調發展的多維考量，適當提高社會效益指標權重。針對相對難以量化的問題，探索專項工作任務考核機制。

2.拓寬公有制經濟通過初次分配促進共同富裕的渠道。公有制經濟是落實按勞分配的主陣地，從現實情況來看，2023年全國國有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為127672元，內資單位中非私營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為117783元。城鎮私營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為68340元，是國有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的 53.53% ，是內資單位中非私營單位就業人員平均工資的 58.02%^[8] 。因此，要進一步探索利潤共享機制。一方面，完善公有制企業內部工資決定機制。在國有企業、集體企業中建立工資增長與企業效益、勞動生產率掛鉤的機制，保障勞動者共享發展成果，推動國有企業帶頭落實同工同酬，降低正式工與勞務派遣工之間的收入差距，從企業整體報酬結構出發合理確定和規范不同級別負責人薪酬、津貼補貼等收入，避免收入差距過大。另一方面，探索構建更高水平的勞資利益共享機制。在國企和集體企業中推行“工齡 + 技能 + 績效”的股權動態分配模型，勞動者根據崗位價值、技術貢獻和年度考核獲得股權獎勵，使勞動者從“被動參與者”轉變為“主動所有者”，通過勞動報酬和資本要素報酬相結合的制度設計，在市場化框架下實現“勞動創造價值-價值回報勞動”的閉環。

3.提升公有制經濟通過再分配促進共同富裕的能力。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是我國現行財政體系下政府預算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政府進行再分配以促進共同富裕的重要財力來源。一方面，優化國資收益的全民共享格局。在稅收貢獻（納人公共財政）和利潤上繳（納入國資經營預算）基礎上，探索股權分紅納入社?；鹗杖腩A算的新模式，不斷提升國資收益對政府再分配財力的貢獻度，夯實政府推進共同富裕事業的財力基礎。另一方面，優化、細化不同類型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收入上繳比例。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規定，提高國有資本收益上繳公共財政比例，二〇二〇年提到百分之三十，更多用于保障和改善民生[9]。2024年全國國有資本經營預算收入6782.88億元，調入一般公共預算3707.17億元[10]，調出比例達 59% 。在共同富裕背景下，應根據不同領域企業類型差異化設定國有資本經營預算上繳比例，出臺相關清單制度，分類分檔確定不同類型國有企業上繳比例。

4.強化公有制經濟參與第三次分配促進共同富裕的示范引領。一方面，探索國有企業參與第三次分配的多元方式。強化創新思維，積極構建以現金捐贈、定點幫扶、資源共享、能力共建為核心的參與模式，拓寬以出資、出物、出人等為代表的參與方式，實現從單向輸血到培育社會資本、激發內生動力的可持續發展，推動共同富裕。另一方面，強化道德風險監管。在鼓勵國有企業參與第三次分配促進共同富裕的同時系統完善監管機制，彈性設計國有企業捐贈量占國有企業經濟規模的比例，建立健全第三次分配信息公開平臺，運用大數據平臺等信息化監管手段動態監測捐贈頻率和數額，防止國有企業代理人通過第三次分配轉移國有資產。

（二）推動非公有制經濟在促進共同富裕軌道上健康有序發展

非公有制經濟是改革開放以來在黨的政策下發展起來的推動我國經濟繁榮的一支重要力量。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應推動非公有制經濟立足自身發展優勢，克服弊端，自覺服務國家和社會發展大局，在促進共同富裕軌道上健康有序發展。

1.優化民營經濟發展的整體環境。一方面，加快形成促進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的良好社會氛圍。正確認識和理解民營經濟在我國經濟運行中展現出的“五六七八九”的鮮明特征，及時批駁各類錯誤言論與思潮，將良性包容的社會氛圍轉化為民營經濟的合理市場預期和良好市場信心，推動民營經濟穩定健康發展。另一方面，不斷完善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的經濟政策。在財政、稅收、金融等領域協同施策，破解民營經濟融資難融資貴等問題，為民營經濟發展增添新動能；破除“玻璃門”“旋轉門”等現象，保障民營經濟公平參與市場競爭，促進各類市場主體在共同“做大蛋糕”中良性競爭。

2.平衡民營經濟在初次分配中“分好蛋糕”的勞資報酬。勞動報酬在我國初次分配中的比重較低是實現共同富裕的實然性挑戰。2022年，我國按資金流量表法計算的勞動者報酬為635474.7億元，占國民收人初次分配的比重為53.20% 。這與英美等發達國家 70% 的比例，與以日韓為代表的新興工業化國家在工業化進程中勞動收入份額上升的趨勢相比，仍然存在差距[11]。一方面，完善民營企業人力資本培育機制。引導民營企業樹立長線用人觀，著力培養和使用知識型、技能型、創新型人才，簽訂長期勞動雇傭合同，完善員工工資增長與企業效益掛鉤的分配制度，推動構建更加和諧共贏的勞動關系，促進員工共享發展成果。另一方面，積極探索勞資互利的股權制度。從平衡企業經營生產與利潤分配的角度出發，暢通人力資本股權化的轉化渠道，完善員工持股計劃、虛擬股權制度、動態股權調節等利益分配模式，多渠道增加員工財產性收入，在充分調動員工積極性的同時完善公司治理架構，構建協調生產與分配環節的勞資利益共同體。

3.健全民營經濟促進共同富裕的社會責任嵌入機制。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探索完善共同富裕的社會責任嵌人機制，是實現非公有制經濟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相融通的重要環節。一方面，厘清民營經濟的共同富裕社會責任界限。在共同富裕視角下，民營經濟承擔著依法納稅、反對壟斷、保障員工合法權益、構建和諧勞資關系等法律、經濟方面的硬性社會責任，以及慈善、募捐等方面的軟性社會責任。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應通過經濟政策的不斷優化和法律制度的不斷完善，進一步規定民營經濟的硬性社會責任，進一步拓展軟性社會責任。特別是要使民營企業社會責任層級邏輯與其歷史沿革、發展規模相適應，既不能將社會責任無限擴大為“道德綁架”，導致民營企業負擔過重；也不能放任自流，弱化其對共同富裕的應有貢獻。另一方面，構建民營企業共同富裕責任內驅機制。在經濟理性、制度保障、文化認同等方面融入共同富裕的導向因素，通過人力資本培育、ESG委員會設立、“義利合一”的核心價值觀樹立等方式系統施策，將共同富裕社會責任轉化為企業發展的內生動力，將推動共同富裕作為投資戰略而不是成本折耗。

（三）深化共同富裕目標導向下不同所有制經濟的良性合作

必須明確，在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生產力條件下，兩種不同所有制經濟在推進共同富裕中是相互配合、相互補充的關系，而不是所謂“國退民進”“國進民退”的相互替代關系?！叭魏蜗氚压兄平洕穸ǖ艋蛘呦氚逊枪兄平洕穸ǖ舻挠^點，都是不符合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都是不符合我國改革發展要求的，因此也都是錯誤的。”[12]

1.推動不同所有制經濟找準自身共富協作定位，實現生產功能耦合。在我國經濟發展現階段，不同所有制經濟具有不同的發展特點和優勢，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不同所有制經濟的特點和優勢將進一步放大并更好融入共同富裕的大局中。一方面，明確不同所有制經濟在推進共同富裕中的定位。在共同富裕的大棋盤下，充分發揮各類主體的比較優勢，凝聚推進共同富裕的系統合力。例如，發揮國有經濟在資源調配、民生托底等方面的優勢，發揮民營經濟在創新效率、吸納就業等方面的優勢，發揮外資經濟在全球網絡、技術標準等方面的優勢，發揮集體經濟在土地資源整合、城鄉資源配置等方面的優勢，形成“ 1+1gt;2^，′ 的系統合力。另一方面，推動不同所有制經濟的生產功能耦合。推動不同種類的生產要素向農村地區傾斜，不斷拓展不同所有制經濟合作新空間，探索不同所有制經濟合作新模式，形成全方位多層次的共富生態體系。

2.厘清不同所有制經濟合作中的共富分配向度，促進分配公平正義。“分配本身是生產的產物，不僅就對象說是如此，而且就形式說也是如此?！盵13]在明確不同所有制經濟根據自身優勢和特點以協同生產做大“蛋糕”的前提下，應當進一步分析如何在分配環節兼顧效率和公平。一方面，建立健全要素貢獻量化評估體系。在多元所有制經濟合作框架下，各生產要素在生產過程中所展現出的特點不同，要素稀缺性也呈現出一定的不平衡狀態。因此，亟須構建要素貢獻量化評估計量體系，以承擔市場風險系數為主要標準展開貢獻計量，避免收益風險錯配，破解國企政策資源溢價難以貨幣化計量、民企創新投人風險未被充分補償、外資全球利潤轉移導致本土貢獻低估的量化難題，為促進公平分配提供可靠量化依據。另一方面，促進合作收益再分配適當傾斜。在不同所有制合作模式中，由于要素市場的不平衡性，不可避免地存在“相對弱勢”的一方。因此，要促進合作總收益分配序列的適當傾斜以更好地體現共富要求，例如抽調初次收益的一部分資金轉為公益基金用于農村地區集體經濟人員培訓、基礎設施建設等以增強其內生發展動力，實現“效率提升支撐公平，公平保障促進效率”的良性循環。

三、關系厘清：優化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協同推進共同富裕的發展格局

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更好配合下的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是市場經濟的3.0版本。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共同富裕以其經濟屬性和政治屬性的同一性促使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實現關系厘清和作用協同，既能避免“政府萬能論”導致市場扭曲，又能防止“市場原教旨”加劇分化，從而不斷優化實現共同富裕的發展環境。

（一）在更好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中“做大蛋糕”

全國統一大市場是暢通經濟循環、促進共同富裕的堅實依托。在全國統一大市場中，生產要素在不同地區之間的充分流動和優化組合是實現整體繁榮、縮小地區以及群體差距的關鍵環節。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要以系統思維破除各類阻礙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制度性壁壘，以更高效的市場循環體系助力做大共同富裕“蛋糕”。

1.打通阻礙要素優化配置的關鍵堵點。新經濟增長理論表明，空間要素流動是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首先，完善公平統一的市場基礎制度規則。2022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的意見》部署了構建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工作要點[14]。要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加強統籌謀劃，圍繞營造更加公平高效的市場環境進一步健全產權制度、準入規則、競爭規則、交易規則等市場基礎制度規則，完善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運行的基本制度框架，以統一的規則和標準促進勞動力、資本、數據、技術等要素在區域、城鄉之間高效流動。其次，打通阻礙城鄉要素高效流動的制度壁壘。錨定新時代城鄉互補發展的新需求，特別是利用農村地區在康養休閑、鄉村文旅等方面的發展契機，推動農村產權流轉交易市場規范化建設，為城鄉要素的自由流動搭建平臺，深化城鄉生產要素的交流互聯，發展鄉村特色產業，以產業振興帶動城鄉要素市場化配置，帶動農業農村農民實現共同富裕。最后，逐漸打破阻礙不同區域之間要素高效流動的制度壁壘。健全全國統一市場準入負面清單制度，逐步清理地方出臺的保護性清單制度及其他各類附加限制條款，打破各類行政分割壁壘。以數字化技術對接企業要素需求，賦能跨省級生產要素信息化平臺建設，破除信息不對稱帶來的“數據孤島”，以不同產業的梯度漸進轉移為載體，實現東中西部地區之間生產要素的有序合理流動，促進區域協調發展。

2.加強高標準流通體系建設。高標準流通體系是國民經濟循環的血脈系統，其以強大的要素跨區域流動支撐力、經濟增量創造力和就業崗位吸納力與共同富裕緊密銜接。一方面，加快現代化流通體系的硬件和軟件建設步伐。以科技創新為抓手，以統一的規范和標準打造全國范圍內的信息化物流網絡，完善透明化和標準化的市場信息交互系統，多管齊下推動國家物流樞紐網絡建設，確保各地區物流設施的便捷高效聯通，著力降低流通成本，充分保障各類生產要素和商品在全國范圍內的高效流動，以軟硬件支撐國民經濟的高質量循環，夯實共同富裕的生產力基礎。另一方面，優化高標準物流體系的就業承載業態。適應物流網絡向縣域、農村地區鋪開的大趨勢，完善農村寄遞體系，開設更多普惠性崗位，提高對農民工、返鄉青年等重點群體的就業承載力，以疏通農村經濟循環大動脈、促進農民就業創業的方式補齊農村共同富裕短板。

3.強化與共同富裕相協同的內需體系培育?！爱斀袷澜?，最稀缺的資源是市場。”[15]將我國14億人口規模大市場的優勢發揮出來的關鍵在于內需培育，而內需培育與共同富裕是相互強化、動態循環的發展閉環。2023年，我國最終消費支出對國內生產總值增長的貢獻率為 82.5% ，共同富裕必然伴隨內需水平的提升，而內需提升將在牽引供給中進一步擴大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優勢，鞏固共同富裕的物質基礎。一方面，推動消費刺激政策精準化。根據不同收入群體的基礎型需求、改善型需求和發展型需求精準施策，著力打造創新型消費場景，深人開展提振消費專項行動，充分挖掘國內市場的內需潛力，促進供給與需求的高水平動態平衡。另一方面，提高促消費政策工具賦能梯度發展的水平。采取消費導向型區域幫扶策略，聚焦欠發達地區的特定品牌與產業，通過消費券、消費補貼等政策工具，精準構建東部發達地區消費市場與中西部欠發達地區生產體系的供需鏈接，以規避傳統普惠性政策可能導致的“大水漫灌”，提升政策資源的配置效率與幫扶精準度。

（二）在科學優化政府經濟職能中“分好蛋糕”

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合理優化政府經濟職能并非單線思維中的市場和政府作用的此消彼長，而是根據經濟社會發展的實際需要以整體性思維進行系統的制度設計。其能夠克服單一市場經濟所引致的貧富分化問題并規避由于政府失靈導致的公共利益受損。

1.提升資本治理效能。資本作為生產要素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效能，但其內生的增殖邏輯與共同富裕之間存在結構性張力，此類張力根植于市場機制的內在局限而無法自我消解?！氨仨毶罨瘜π碌臅r代條件下我國各類資本及其作用的認識，規范和引導資本健康發展，發揮其作為重要生產要素的積極作用。\"[16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資本要素的治理邏輯應實現從“存在性爭議”到“功能性重構”的認知范式轉換，不斷提升有為政府的資本治理效能。首先，強化防止資本過度集中和無序擴張的制度效能。完善資本稅征收體系，適當提高資本稅的應稅人群和稅基，在加快房產稅試點進程基礎上，推動贈與稅、遺產稅等資本稅的研究和實施，以稅收手段防止資本收入的過度集中，規制勞資收入分配比例。其次，加強反壟斷審查制度設計。健全防正資本無序擴張的負面清單制度，加強對重點領域和重點企業的反壟斷審查，特別是在數字經濟蓬勃發展的態勢下，應重點防范數據壟斷問題，防正互聯網巨頭憑借用戶數據進行壟斷。最后，應適當提高壟斷處罰力度?！吨腥A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規定的罰款額為壟斷企業上一年度銷售額的 1% 到 10% ，“從低或從中而不從高”的懲罰力度可能導致平臺壟斷企業仍會鉍而走險[17]?，F行的罰款基數雖具有理論合理性，但在實踐中普遍存在的“裁量幅度下限化傾向”，客觀上是對平臺經濟等壟斷主體的逆向激勵。應推動基準罰款比例適度上移，并構建多元化懲戒工具體系如市場準入限制、優惠政策剝離等，最終實現反壟斷處罰從“象征性懲戒”向“實質性阻遏”的功能升級。

2.避免損害共同富裕整體性的政府失靈。實現共同富裕是全國一盤棋的整體概念，在更好發揮政府作用的同時，必須著力規避因政府失靈導致的公共福利折損。因此，既需從整體治理層面防范資本與政治權力的非正當結合，亦需從政府內部縱向治理結構入手，優化各級政府在推進共同富裕進程中的政策目標設定與執行效能。一方面，著力化解資本向政治領域滲透的風險挑戰?！百Y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會的、屬于一定歷史社會形態的生產關系。\"[18]對于資本治理的分析，除了從生產要素的角度進行，還應當從資本特性的角度去把握，防止“見物不見人”。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顯示，2015年到2025年5月7日，關于中管干部黨紀政務處分的案例共343條，其中涉及“權錢交易”“利用職務之便為他人謀利”等的經濟與政治相交織的問題有329條，占比為 95%① 。因此，應進一步構建親清政商關系，持續整治權力集中、資金密集的重點領域的腐敗，建立利益關聯方動態披露庫，自動識別政策受益企業與官員關聯圖譜，以信息可視化斬斷權錢交易的暗網，維護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促進社會整體利益最大化。另一方面，優化不同政府層級間合力推進共同富裕的結構化安排。適當調整地方政府“晉升錦標賽”，提高經濟增長績效的制度性因素以“做大蛋糕”的同時，擴展與民生福祉、共同富裕相聯系的考核指標，并以該指標作為專項轉移支付規模增長率的重要參考依據，以此優化地方政府績效評價體系；推動中央政府與地方各級政府的財力再平衡，保障地方政府因地制宜推進共同富裕的財政能力，防范由非理性博弈造成的無序競爭、土地功能異化及變相增加稅費收入等帶來的公眾利益受損。

（三）提高政府和市場在共同富裕關涉領域的配合水平以增強“蛋糕獲得感”

在思想觀念日益多元的背景下，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不僅需要“做大”和“分好”蛋糕，而且要增強人民群眾對蛋糕的獲得感。這從本質上說是要提高政府和市場在共同富裕關涉領域的配合水平，以提高人的發展水平、促進人的現代化，這不僅與我國改革發展紅利共享問題密切聯系，而且與共同富裕的可持續性緊密掛鉤。

1.沐化政府和巾場仕以孜貧丁八結構性轉型中促進共同富裕中的協同配合。在內需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率不斷提高和共同富裕議題日益凸顯的新發展階段，實現“投資于人”的結構性轉型，以“看不見的手”和“看得見的手”的協同配合滿足人的發展需求、提升共同富裕獲得感是順應經濟規律的必然選擇。一方面，優化與共同富裕相貫通的“投資于人”財政支出結構。財政作為國家治理的基礎和重要支柱，其支出結構的合理優化與動態調整對于實現共同富裕具有重要意義。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財政支出主要偏向于生產領域[19]。共同富裕不僅需要從供給側滿足人民群眾的美好生活需要，而且要通過人力資本的培育使群眾實現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應逐步引導更多財政資金流向教育、醫療等重點發展性民生領域，在滿足人民群眾升級式美好生活需要的同時，進一步提升其推動共同富裕的內生動能，形成“財政資金-人力資本-經濟增長”的三元協同良性閉環。以對阻斷貧困代際傳遞、提升共同富裕水平具有顯著意義的教育為例，我國財政性教育經費支出占GDP的比重多年穩定在 4% 以上，但從國際比較看，OECD國家、美國和日本的公共教育支出比例在人均生產總值為20000～30000美元階段都呈現了趨近 5% 的相同特點[20]，可見我國在教育方面的財政投入仍有較大提升空間。另一方面，應積極創造吸引各類資本“投資于人”的市場環境。著力提升公共投資在民生保障與人力資本發展領域的投入效能，高效運用超長期特別國債及地方政府專項債券等財政杠桿，積極營造有利于國有資本、民間資本及外資參與人力資本投資的制度環境，吸引并引導具備長期投資理念的“耐心資本”進入該領域，以顯著提升人力資本投資的綜合回報水平，形成政府和市場“兩只手”共同“投資于人”的效

能合力。

2.促進與共同富裕相關的部分民生領域市場化與政府干預之間的張力平衡。共同富裕從本質上說是關乎人民群眾獲得感幸福感滿足感的經濟、政治問題，與民生領域特別是剛性民生領域如住房、醫療等的供給狀況直接聯系。因此，解決好部分民生領域重要問題對于人民群眾的共同富裕獲得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一方面，明確部分民生領域的分層次市場與政府協同供給力度。在教育、醫療、房地產等民生領域，以激發供給活力、優化資源配置、滿足人民群眾多層次多樣化需求為目的引入一定市場機制的同時，政府必須精準界定自身角色邊界，通過強有力的規劃引導、財政投入等手段，在保障公平、確保基本供給的環節，強化責任擔當與有效干預，確保基本公共服務尤其是基礎性、普惠性、兜底性服務的可及性、可負擔性和質量底線，有效糾正市場失靈，防范社會不公。在能夠發揮市場效率優勢、滿足個性化高品質需求的環節，例如非基本醫療、高端養老、特定職業教育培訓等方面則積極創造公平競爭環境，激發市場主體活力。另一方面，著力加強政府對部分民生領域的宏觀調控。政府的經濟職能不僅包括供給，而且包括對市場的科學宏觀調控。應強化政府對民生領域的頂層設計與統籌規劃，優化資源配置與供給結構，有效平抑市場波動，促進民生領域的總需求和總供給均衡，并通過健全法規標準、完善監管體系、創新政策工具等方式，著力破解區域失衡、供需錯配、價格虛高等突出問題，實現民生資源的更高效、更公平配置，從而為全體人民共享發展成果、邁向共同富裕提供有力的制度保障。

四、步驟安排：完善基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演進周期的共同富裕目標設定

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共同富裕在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都展現出較強的漸進性，表現為在時序演進上的階段遞進性以及在空間發展上的區域協調性，這要求我們必須完善基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演進周期的共同富裕目標設定。

（一）基于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時序演進把握共同富裕的階段遞進性

共同富裕并非一蹴而就的靜態目標，而是一個與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建設深度耦合、相互促進的漸進式發展過程。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從基本建立邁向更高水平、更加成熟定型的新階段，即要素市場化配置效率顯著提升、全國統一大市場的完善、公平競爭制度的健全、法治化營商環境的優化及政府與市場邊界更加清晰協同，共同富裕的內涵要求與實踐路徑也隨之更為清晰。因此，要科學界定共同富裕的階段目標、任務優先級和政策工具箱，就必須深刻洞察并科學把握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現實方位與發展趨勢，確保每一個階段的共同富裕建設都建立在與之相匹配的、堅實而充滿活力的制度基礎之上，實現經濟發展階段、體制改革深度與共同富裕水平的同頻共振與階梯式遞進。

基于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時序演進把握共同富裕的階段遞進性，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一方面，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經濟發展周期基礎上把握共同富裕的階段目標遞進。從我國經濟發展的實踐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仍然存在一定的經濟周期，市場經濟中天然存在的這種把經濟推向收縮階段的力量和機制，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運行的基本特征[21]。同樣，以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推進共同富裕必須在二〇三五年到本世紀中葉的遠景規劃基本格局下進行。要根據各個經濟周期的發展特點，既不提不符合經濟發展規律的過高指標，同時要在鞏固脫貧攻堅成果、擴大中等收入群體乃至實現更高水平均衡共享等方面進一步細化能實現的量化指標，例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勞動報酬占初次分配的比重、中等收入群體比重等，并以規劃、綱要的形式落實到各級政府的施政舉措中。另一方面，推動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促進共同富裕制度遞進。發揮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對共同富裕的保障作用，從本質上說就是要促進市場經濟效率優勢與社會主義制度公平內核的動態融合，通過階段性制度創新與系統集成，逐步構建起從“增長導向”向“共享導向”躍升的成熟制度框架。必須在市場準入制度、產權制度等基礎制度框架下，逐步構筑起保障共同富裕的制度體系：完善高質量發展體制機制，健全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體制機制，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有機銜接體系等，以更加成熟的市場經濟制度體系更好保障效率和公平的統一。

（二）基于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空間擴展增強共同富裕的區域協調性

由于各地區的實際情況和發展稟賦不同，各地區①的市場經濟發展水平呈現出一定的異質性。根據有關專家的測算，2023年東部地區的平均市場化指數為9.87，其中排名最高為江蘇的13.356，最低為海南的6.308；中部地區的平均市場化指數為10.02，其中排名最高為湖北的11.006，最低為山西的7.738；西部地區的平均市場化指數為9.65，其中排名最高為重慶的10.537，最低為青海的6.133；東北地區的平均市場化指數為9.40，其中最高為遼寧的10.563，最低的是黑龍江的 ? 。各地區的共同富裕水平同樣具有較大差異，部分學者從富裕與共享兩個層面出發，測算了2019年不同地區的共同富裕指數：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的共同富裕指數分別為69.98、67.81、64.39和 69.25^[22] ?？梢?，區域發展不平衡已成為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推進共同富裕所共同面臨的問題。

基于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空間擴展增強共同富裕的區域協調性，必須處理好各個地區之間的關系。一方面，推進各個地區有序分工協作。構建并完善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核心要義之一是通過有效的空間擴展戰略，優化國家整體經濟地理格局，并以此作為關鍵驅動力，顯著增強區域發展的協調性，從而為扎實推進共同富裕奠定堅實的空間基礎。應促進各類生產要素在東、中、西部三大區域間依據市場規律與比較優勢實現高效流動與優化配置，推動形成層次分明、優勢互補、緊密聯動的區域分工協作體系。東部地區需依托其先發優勢和創新能力，加速向全球價值鏈高端攀升，大力發展現代服務業、戰略性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同時積極引導部分成熟產業、資本和技術向中西部有序轉移。中部地區則應充分發揮其承東啟西的區位優勢、巨大的市場潛力和相對完備的產業基礎，著力建設成為國家重要的先進制造業基地、現代物流樞紐和糧食生產基地，有效承接東部轉移、輻射帶動西部發展。西部地區則需立足資源稟賦，在加強生態環境保護的前提下，大力發展特色優勢產業、清潔能源產業以及面向周邊國家的開放型經濟，并通過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深度融入全國統一大市場。通過區域間深度分工協作，顯著提升國家經濟系統的整體效能，有效縮小區域發展差距，確保發展成果更公平、更可持續地惠及全體人民，最終實現區域協調性與共同富裕水平的同步躍升。另一方面，鼓勵各地區因地制宜積極探索符合自身定位的共同富裕路徑。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抓好浙江共同富裕示范區建設，鼓勵各地因地制宜探索有效路徑。\"[23]要鼓勵各地區因地制宜制定與自身實際情況高度契合的發展戰略，特別是要抓住新質生產力的發展契機，結合自身在產業鏈、科技、生態、糧食等方面的發展優勢，探索多樣化和長鏈條的價值實現機制，最大限度地發揮發展潛力和提高發展水平，為共同富裕目標的實現提供強有力的經濟支撐。要處理好試點和推廣的關系，總結提煉浙江省建設共同富裕先行示范區具有普遍性的實踐經驗并加以推廣，同時通過政策支持鼓勵更多條件成熟的地區探索多樣化的共同富裕路徑，進一步為全國提供先行發展思路。

五、觀念共識：凝聚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促進精神共富的思想共識

馬克思指出：“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24]我國從計劃經濟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轉型過程既是利益格局深刻變動的過程，也是人們思想觀念深刻轉變的過程。在此過程中要實現全體人民精神共富的目標，就必須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格局下，解決好由于利益多元化帶來的價值分歧問題，最大程度凝聚積極合理的思想共識、培育健康包容的社會心態。

（一）加大優質精神文化產品和服務的供給力度

優質精神文化產品是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重要載體，精神生產有效供給對于豐富人民精神生活、縮小人民精神生活的貧富差距，增強人民精神生活的獲得感，提升人民精神生活的境界，促進人民精神生活的共同富裕具有重要價值[25]。而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通過市場化手段優化資源配置，同時強化政府宏觀引導與制度保障，使得優質精神文化產品和服務更加符合全體人民精神共富的需求。

一方面，激活文化市場供給動能以突出精神共富的“富?！薄Ｔ诠┙o主體上，應進一步完善市場機制以激勵多元主體如國企、民企、社會組織等投入文化創作，發揮不同優勢，滿足各類群體的不同精神需求，著力擴大優質精神文化產品的覆蓋范圍，鞏固擴展精神共富的群體基礎。在供給內容上，可通過財政補貼、稅收優惠等引導更多市場資源流向公益性文化領域如紅色文化、非遺傳承等，遏制低俗商業化傾向，破除文化產品“唯流量論”的問題。另一方面，強化政府引導以突出精神共富的“共同”。精神共富的“共同”不僅體現在精神文化生活內容的共識上，而且體現在精神文化生活享受方式的共有上。要建立健全文化產品負面清單機制，禁止資本以低質量的文化供給侵蝕主流價值，糾正拜金主義、享樂主義等危害精神共富的不良之風。創新實施文化惠民工程，組織“戲曲進鄉村”“影視下鄉村”等文化公益活動，促進優質精神文化產品和服務有效融人城鄉公共文化空間和群眾日常生活，補齊鄉村地區精神文化產品和服務供給短板。完善文化服務區域協同機制，發揮東部地區在文化展現技術上的優勢，幫扶中西部地區實現優質文化資源創新性表達，縮小區域間的精神文化獲取差距，筑牢共同富裕的思想根基。

勞動不僅僅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的生產要素，更是人的本質的自由自覺的活動，是價值創造的真正源泉。創造性勞動既區別于重復性體力勞動，又不同于資本投機獲利，其核心在于通過知識、技術和創新創造價值，更在于促進精神共富乃至實現人的本質復歸。在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必須通過多種方式樹立弘揚創造性勞動致富的積極導向，實現物質富裕與精神富裕的更好統一。

一方面，以創造性勞動光榮的社會風氣來奠定精神共富的價值觀念基礎。在全社會培育勞動光榮、創造偉大、奮斗幸福的共識，改變“勞動 Σ=Σ 吃苦”的陳舊觀念，樹立科學家突破技術封鎖、工匠革新生產工藝、新農人打造特色品牌等典型案例，打破“坑蒙拐騙”“持續躺平”等不良社會思潮的認知迷思。營造崇尚創新、尊重知識、寬容失敗的社會創造氛圍，以更加開放、包容、多元的態度尊重個體差異和獨特價值，降低參與創造性活動的門檻，形成鼓勵創造性勞動的社會風氣。另一方面，以提高創造性勞動的回報率來夯實精神共富的物質底氣。以發展新質生產力為契機，進一步深化科技體制、教育體制、人才體制改革，以提高創造性勞動能力為核心，加快推動勞動者素質建設工程，通過提高勞動生產率增加勞動者報酬。加強對知識、技能類等創造性勞動成果的產權保護，將數據算法、工藝訣竅、非物質文化遺產等新型知識資產納人知識產權保護范疇，并建立覆蓋確權、評估、交易、維權的全鏈條保護生態，完善創新成果的多元轉化和收益共享機制，實現創造性勞動成果的價值顯性化。對技術轉讓、版權收益等類型的創造性勞動所得實行階梯式減稅，適當降低現有的比例稅率，提高創造性勞動者的相對收入。

（二）樹立弘揚創造性勞動致富的積極導向 （三）培育不同社會群體對于動態發展差異

的理性認識

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和共同富裕事業的演進在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都展現出較強的漸進性，因此在全社會范圍內必然存在一系列不同的群體，例如總體上的先富群體和后富群體、區域間的東部較高收入群體和中西部較低收入群體以及同一地區內部的不同收入群體，不同群體對動態發展差異的感性認知會導致社會中出現共同富?！敖俑粷氄摗薄懊烀o望論”“同時同步論”等錯誤觀點，損害廣大人民群眾對于共同富裕的情感認同和理性認識。因此，如何培育好不同群體對動態發展差異的理性認識是在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過程中實現精神共富的應有之義。

一方面，在發展經濟的同時加強共同富裕的輿論引導。構建兼具理論深度與傳播效度的主流話語體系，特別是要講好中國在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促進共同富裕的實踐故事，防止將二者對立起來。此外，也要警惕和批駁急于求成、靜止片面的錯誤觀點，及時將各地區的實踐成果如浙江“山海協作”、重慶“地票制度”等轉化為可感可知的敘事素材，讓人民群眾在明晰動態發展差異存在的客觀性和差距不斷縮小的必然性中增強對共同富裕的認同感，促進精神共富。另一方面，明確各類媒體促進精神共富的責任擔當。當前，對于大多數人來說，媒體是接觸社會和接受知識的重要渠道，媒體獨特的功效無時無刻不在影響著人們[26]。主流媒體應構建“發展敘事”與“共富敘事”的辯證話語體系，市場化媒體須摒棄流量至上的商業邏輯，樹立長遠眼光和大局意識，避免各類博取眼球但缺乏科學論證的思想觀點的傳播。在內容生產上要考慮到各類群體的心理預期，致力于彌合不同群體的認知鴻溝，真正給各類群體帶來美的享受，豐富人民群眾的精神世界。

綜上所述，以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促進共同富裕是一項系統工程，必須在主體培育、關系厘清、步驟安排、觀念共識等方面綜合施策，這其中既包含在共同富裕這一社會主義本質導向下發揮市場經濟的優勢面，也包含糾偏市場經濟的不利面，最終更好發揮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對共同富裕的保障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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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思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