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與

中圖分類號：F061.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8135（2025）05-0085-14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發展新質生產力是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和重要著力點。”新質生產力是值得深入探討的理論課題，更是關乎中國經濟高質量發展大局的重要現實議題。制造業是實體經濟的核心，也是國家綜合實力和科技水平的重要標志。黨的二十大報告要求：“堅持把發展經濟的著力點放在實體經濟上，推進新型工業化。”[2]作為國民經濟的基礎和關鍵支柱，制造業構成了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核心。提高制造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對我國經濟增長和科技創新具有深遠影響，也對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至關重要。

當前，學術界對新質生產力的研究聚焦以下四方面：第一，新質生產力內涵。主要從新質生產力的內涵要義與特征[3-4]、發展要素與重要著力點[5]、產生邏輯[6]、價值意蘊[7-8]等層面進行深入剖析。第二，新質生產力對社會發展的影響。研究主要集中在新質生產力對高質量發展[9-15]、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16-17]、中國式現代化建設[18-23]的影響。此外，還涉及新質生產力對共同富裕[24]、城鄉高質量融合[25]、教育變革[26]、國家糧食安全[27]、區域協調發展[28]等細分領域的影響。第三，新質生產力推進路徑。這些研究主要集中在科技創新[29]、數字經濟[30-33]等方面，認為數據、算力和算法相結合能推動新質生產力的數字化發展[34]。第四，新質生產力水平測算。通常以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理論為基礎，從生產力三要素著手，對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程度進行量化分析。宋佳等構建了涵蓋勞動力（包括勞動者與勞動對象）以及生產工具兩大要素的新質生產力評價指標體系，研究了ESG發展對企業新質生產力的影響[35]；王珂等[36]、張哲等[37]、朱富顯等[38]、王等[39]構建了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指標體系，具體包含勞動者、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三個維度；朱迪等同樣基于農業勞動者、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三個方面，構建了一個用于評估農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指標體系[40]。

部分研究通過分析新質生產力的特征表現界定和衡量其發展水平。孫麗偉等認為新質生產力是傳統生產力的進一步發展和升級，強調了“新”和“質”的雙重進步，并構建了涵蓋科技創新、產業升級、發展條件的指標體系[41]；盧江等認為科技生產力、綠色生產力、數字生產力共同構成了新質生產力的完整框架，并從這三個維度對新質生產力進行了評估[42]；李陽等從技術創新、產業創新、要素創新三個維度系統性地評價新質生產力水平[43]；韓文龍等認為新質生產力的提升離不開傳統生產力三要素層面的提質增效，在新質生產力發展過程中，以新技術、創新型生產組織形式和數據要素為核心的滲透性要素也發揮著愈發重要的作用[44]。上述研究中，部分學者在測度新質生產力的基礎上，還進一步研究了區域差異、時空演變特征等[36-43]。

學者們在新質生產力領域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但關于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的研究尚顯匱乏。鑒于制造業在我國產業體系和國民經濟中的主體地位，以及發展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的重要性，本文聚焦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分析其時間演變、區域差異、空間分布等特征，并從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新質勞動對象、生產力要素協調匹配及綠色化五個維度構建指標體系，測度我國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采用Dagum基尼系數、標準差橢圓模型、引力模型、空間馬爾可夫鏈等方法，分析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區域差異及時空動態演變特征。

相較已有研究，本文的邊際貢獻為：一是構建的新質生產力指標體系更系統，不僅涵蓋傳統生產力三要素（勞動者、勞動資料與勞動對象），還著重強調生產力要素間協調匹配以及綠色化發展的重要性。二是結合制造業特點構建的指標體系，能夠更精確地反映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狀況。三是運用多種空間統計模型，包括Dagum基尼系數、標準差橢圓模型、引力模型及空間馬爾可夫鏈，深入揭示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區域差異及其時空動態演變特性。四是研究成果不僅有助于拓展新的研究視角、豐富相關研究方法，而且為政策制定者提供決策依據，助力我國制造業實現高質量發展。

一、主要研究方法

（一）CRITIC方法

CRITIC方法通過比較數據在評估指標內的相對強度和指標間的沖突來確定權重。若相對強度和沖突程度正相關，則相應提高指標權重。該方法完全基于數據自身的客觀性進行科學評價，具有較強的客觀性。

（二）Dagum基尼系數及其分解

Dagum基尼系數分析法能夠測量區域內與區域間差異，并可進一步分解，以了解總差異的來源。該方法可測算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在不同區域的差異以及區域間的差異，進一步分解基尼系數能確定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地區差異的主要來源，為精準制定縮小區域差距的政策提供依據。

（三）標準差橢圓模型

標準差橢圓作為經典的空間分布方向性特征分析方法，能夠從全局、空間角度揭示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空間分布的中心性、展布性、方向性和空間形態等整體性特征，清晰地描繪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的分布模式，了解其在地理空間上的集中趨勢和擴散趨勢，以及在不同方向上的延伸程度和形態特征，為相關政策的制定和實施提供科學依據。

（四）引力模型

研究地域間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空間聯系，不僅對評估該地域的發展水平至關重要，還可優化地區組合、完善區域系統布局，促進區域協調發展。傳統引力模型作為經典的空間相互作用分析模型，常被用于區域間空間聯系的強度評估[45]，

（五）空間馬爾可夫鏈

在傳統馬爾可夫鏈基礎上導入空間滯后概念，進而引入轉移概率矩陣，構建空間馬爾可夫鏈。該模型能有效研究地理空間作用下各省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動態演進[46-47]。

二、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

衡量新質生產力水平需基于其核心含義，即勞動資料、勞動者、勞動對象及其優化配置的提升[48]。在此基礎上深入理解新質生產力的深層含義，構建指標體系，以評估我國制造業在新質生產力方面的進展。

（一）制造業新質生產力評估指標體系構建

制造業的核心是創新，其發展方向是先進制造業。同時，兼顧“存量優化”推動傳統產業轉型升級也是制造業增強競爭力的關鍵[49]。《關于加快傳統制造業轉型升級的指導意見》（工信部聯規（2023）258號）明確了制造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融合化目標，與新質生產力具有的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特征相契合[50]。生產力是生產物質資料的能力，其發展受勞動者使用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和科技創新驅動[51]。新質生產力由技術革命性突破、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產業深度轉型升級催生，以勞動者、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及其優化組合的質變為基本內涵，以全要素生產率大幅提升為核心標志，特點是創新，關鍵在質優，本質是先進生產力。新質生產力作為先進生產力，亦遵循生產力系統的基本框架。因此，基于其內涵和系統構成，將新質生產力指標體系分為新質勞動者、新質勞動資料、新質勞動對象、生產力要素協調匹配及綠色化五個維度。首先，增強新質生產力的核心在于提升生產力要素的品質與效率，涵蓋培養高素質的勞動者、使用科技水平更高的勞動工具及合理地開發和利用新的勞動資源[52]。其次，滲透性要素在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過程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且新興技術、生產組織模式以及數據要素占據核心地位。這些要素促進了實體性要素的緊密融合與高效合作，優化了生產力的基本構成要素，并推動了新質生產力實現根本性的躍升[36]。最后，堅持綠色可持續發展是新時代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必然要求[53]。

圍繞制造業的核心特征，依據我國新質生產力的內涵、特征，參考相關研究成果，構建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評價指標體系（表1），以下為各指標選取思路。

新質生產力構成要素中，高素質的新質勞動者是最活躍且關鍵的組成部分。在指標選取方面，根據數據可獲得性，本文收集了制造業Ramp;D人員全時當量、高技術產業Ramp;D人員全時當量，計算高技術產業Ramp;D人員全時當量占制造業Ramp;D人員全時當量的比重，以此衡量制造業新質勞動者的科技創新性。

新質勞動資料中蘊含的先進科技元素，對推動新質生產力的發展至關重要。制造業的新質勞動資料主要包括直接投入生產活動的實體型新質生產工具和間接影響生產流程的非實體型技術創新資料兩大類[36]。基于數據可得性，本文在新質生產工具上選取了兩個指標，一是以信息技術服務收入代表各省域的新質生產工具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水平；二是考慮到芯片在制造業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以集成電路產量來衡量[36]。在非實體形態的技術創新生產資料上，選取制造業有研發機構的企業數、制造業有Ramp;D活動的企業數、高技術產業專利申請量占制造業專利申請量的比重、高技術產業Ramp;D經費投入占規模以上工業企業Ramp;D經費投入的比重以及技術市場成交額來衡量。

新質勞動對象的范疇持續擴大，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了物質基礎。新質產業的興起也為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了新的物質基礎。基于數據可得性，在新質產業指標選取上，以高技術產業新產品銷售收入作為衡量標準。

生產力要素的協調匹配是新質生產力提升的關鍵，也是經濟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的源泉。基于數據可得性，選擇規模以上工業企業的全要素生產率作為衡量生產力要素協調匹配的指標。其中，全要素生產率的投入、產出數據為規模以上工業企業資產總計、平均用工人數、主營業務收入，采用DEA-Malmquist指數模型，利用DEAP2.1軟件測算其全要素生產率。

綠色可持續發展是新時代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必然要求。在選擇綠色化指標時，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取性，主要采用工業能耗強度、用水強度、碳排放強度、固體廢物產生及綜合利用能力來評估制造業綠色化程度。

表1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指標體系

（二）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測度

基于2012一2021年面板數據，對我國30個省份（臺灣、香港、澳門、西藏除外）的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進行測度。采用CRITIC方法確定指標權重，通過加權平均求出各省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數據來源于2012—2021年各省（市、自治區）統計年鑒及《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工業統計年鑒》等。

圖1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

2012—2021年，我國內地30個省份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均值僅為0.12，整體水平偏低，極差較大為0.38，表明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整體水平較低，省域間差距較大。廣東的制造業生產力水平最高，為0.41，新疆最低，為0.03。位列前十的省域依次為廣東、江蘇、北京、上海、浙江、山東、天津、四川、陜西和湖北，平均值為0.22。后十位是寧夏、河北、云南、黑龍江、吉林、青海、山西、廣西、內蒙古和新疆，平均值為0.05。

從發展趨勢看，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總體呈現逐年增長態勢，年均增長率為 9.26% ，從2012年的0.08提高到了2021年的0.19。由于各省域產業基礎、資源稟賦和經濟狀況不同，各省域之間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也存在較大差距（圖1）。其中，廣東、江蘇、北京的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顯著高于其他省域。研究期內廣東的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均值最高為0.41，江蘇排名第2達0.38，北京排名第3為0.33。內蒙古、新疆的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相對落后，二者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均值僅為0.03。

三、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區域差異分析

將我國內地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和東北四大區域，考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區域差異及其來源。Dagum基尼系數分解結果（表2）顯示：研究期內全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總體差異變化比較平穩，整體基尼系數呈現緩慢上升態勢，從2012年的0.33上升至2021年的0.43，反映出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區域差異逐漸擴大。

表2四大區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Dagum基尼系數分解

注： G 為總體基尼系數、 G_w 表示區域內基尼系數、 G_nb 為區域間基尼系數、 G_z 表示貢獻率

從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區域內差異看，東部區域差異最大，且呈逐漸擴大趨勢。中部區域差異有一定程度的波動，但整體呈擴大趨勢。西部區域差異也呈逐漸擴大趨勢。2012—2014年，東北區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處于較低水平，2015年急劇上升，從2014年的0.06擴大到2015年的0.13，2015—2018年保持在一個相對較高的水平，2019年有所下降，但之后又呈上升態勢。由此可見，我國四大區域內部省域間的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整體呈逐漸擴大趨勢。

從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區域間差異看，研究期內東部區域與其他三個區域的差異均顯著大于中部、西部、東北兩兩之間的區域差異。其中，東一東北基尼系數年均值為0.55，區域間差異最大；東—西部基尼系數年均值為0.48，位居第二；東—中部區域間差異排名第三，基尼系數年均值為0.42；西—東北區域差異排名第四，基尼系數年均值為0.25；中一西部、中一東北的區域間差異相同，基尼系數年均值為0.23。由此可見，東部區域與其他區域之間的差異是導致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區域差異擴大的重要因素。

研究期內，差異來源與貢獻率基本態勢未發生根本性轉變。從差異來源看，區域間差異貢獻率一直居于首位，區域內差異貢獻率排在第二，超變密度貢獻率最低。

四、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

（一）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集聚特征分析

選取2012年、2017年、2021年三個年度，運用標準差橢圓模型分析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平衡狀況。研究發現，三個年度的標準差橢圓的長半軸皆朝向東北—西南方向延伸且橢圓中心都在中部偏東，說明研究期內西北—東南方向省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集約度比東北—西南方向集約度高，且整體呈現向中東部相對集中的趨勢。究其原因，我國西北地區的陜西、甘肅、寧夏、青海和新疆抓住西部大開發戰略實施機遇，立足當地豐富的礦產資源和能源，積極發展先進制造業。東南省域作為我國改革開放的橋頭堡，一直是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示范區。中部省份則主動融入長三角、珠三角制造業發達區域。

表3展示了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標準差橢圓參數。從標準差橢圓覆蓋范圍看，橢圓面積逐漸減小。2012一2021年，橢圓面積縮小了 538 798.89km² ，表明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逐漸集聚，再次反映了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水平的區域差異逐漸擴大，其區域發展不平衡問題加劇。

從長短半軸看，2012一2017年，短半軸長度增加了 9.40km ；2017—2021年，又縮短了 66.73km ，表明西北和東南部的制造業新質生產力對標準差橢圓的拉動作用呈“增強一減弱”的發展態勢。究其原因，2017年之前，西北地區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迅速，使得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在西北—東南方向上趨于擴散，這與西部地區脫貧攻堅工作取得的成效密切相關。此外，相較于《西部大開發“十二五”規劃》，2017年發布的《西部大開發“十三五”規劃》更強調發揮西部地區自身優勢，而改善西部地區長久以來的制造業發展落后局面，前期需要巨大的投入，導致西部地區制造業發展勢頭減弱，又呈現出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在西北—東南方向上收斂的態勢。2012一2021年，長半軸長度減少 133.31km ，表明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在東北—西南的主軸方向上呈向心集聚趨勢。此現象的原因是東北和西南地區的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顯著落后于東部和中部地區。

從制造業新質生產力重心看，重心始終位于河南省南部。2012—2017年，重心向西南方移動，移動距離達 11.80km 。2017一2021年向東南方向推移，距離達35.91km 。重心的移動趨勢反映了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在空間上的動態變化。2012—2017年，重心向西南移動與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實施和脫貧攻堅密切相關。西部大開發戰略的推進，加大了西南基礎設施建設，為提升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奠定了基礎。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實施的對口支援、結對幫扶政策，使得西南經濟社會發展實現了歷史性的突破，經濟實力大幅提升，進而帶動了制造業新質生產力重心的移動。隨后重心向東南方向移動，且在研究期內總體上呈現向東南方向遷移的趨勢，這可能與東部沿海地區制造業的持續增長和技術創新有關。東部沿海地區憑借其優越的地理位置、產業基礎、營商環境，吸引了大量優質投資和高技術人才，推動其制造業的快速發展，使得東南沿海地區的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長期處于領先地位。

從橢圓方位角看，2012一2021年呈逆時針旋轉，表明研究期內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主分布趨勢偏向西北一東南方向。這同樣是因為東南沿海地區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尤為突出，使得代表主分布趨勢的橢圓方位偏向西北一東南。

表3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標準差橢圓參數

（二）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相關性分析

為進一步分析省域間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聯系緊密程度，借助ArcGIS10.4對2012年、2021年我國各省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的關聯程度進行可視化。通過連線展現了省域間的空間聯系，而這些聯系的強度則通過線條的粗細及深淺來區分。結果顯示，2012年和2021年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網絡特征均呈現省域間空間聯系強度分布不均的現象。2012年、2021年東部區域各省域之間聯系均較強，而2012年西部、中部和東北區域的省域之間聯系均較弱，2021年各區域的省域之間引力作用均顯著增強。

（三）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時空演變特征

由空間相關性分析可知，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與周邊省域相互影響、緊密相連。進一步以鄰接權重矩陣作為馬爾可夫鏈的空間權重矩陣，計算其轉移概率矩陣，考察2012一2021年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狀態轉移情況。采用四分位法將新質生產力水平劃分為I型、Ⅱ型、IⅢI型、IV型，分別代表低、中低、中高、高四個層級。空間馬爾可夫鏈轉移概率矩陣見表4。

表4中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空間馬爾可夫鏈轉移概率矩陣

傳統馬爾可夫鏈將各個省域看作獨立的個體，以研究各個省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演變特征。隨著區域開放水平的提高，周圍區域發展水平會對本省域產生影響。由表4可知， ① 當鄰域省域為中低水平時，低水平省域保持原有水平的概率為 88% ，向上轉移至中低水平的概率為 12% 。 ② 當鄰域省域為中高水平時，低水平省域仍保持低水平的概率為 81% ，向上轉移至中低水平的概率為 14% ，向上轉移至中高水平的概率為 5% ；中低水平省域保持原水平的概率為 86% ，向上轉移至中高水平的概率為 10% 。 ③ 當鄰域省域為高水平時，低水平省域保持原水平的概率為 70% ，向上轉移至中低水平的概率為 30% ；中低水平省域保持原水平的概率為 63% ，向上轉移至中高水平的概率為 31% ；中高水平省域不發生轉移的概率為 80% ，向上轉移的概率為 20% 。

由此可知，當一個省域與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較高的省域相鄰時，該省域向上轉移的概率更大。原因是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較高的省域對周邊地區具有顯著的輻射帶動效應。當某一省域與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較高的省域接壤時，能夠從經濟、技術、資源等多個維度獲得正面影響，進而產生積極的輻射效應。例如，廣東省作為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高地，其周邊的省份如福建、江西等通過與廣東的緊密合作，能夠吸引和承接更多的人才、產業和技術轉移，提升自身的制造業水平；長江經濟帶沿江省份，如安徽、浙江等受益于江蘇等制造業發達地區的輻射效應，通過產業鏈的延伸和產業轉移，實現了區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整體提升。相反，若某一省域與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較低的省域相鄰，就可能遭受負面的抑制性影響。

五、結論與建議

通過對新質生產力內涵的深入分析，構建評估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的指標體系，并據此對我國各省域制造業的新質生產力水平進行量化評估。進一步采用Dagum基尼系數、標準差橢圓模型、引力模型、空間馬爾可夫鏈等模型方法，分析新質生產力水平的區域差異、空間相關性及時空動態演變特征。主要結論如下：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總體呈現逐年增長態勢，但整體水平不高。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存在區域間差異和區域內差異，東部區域與其他三個區域之間的差異是區域間差異的主要來源。西北一東南方向上省域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集約度比東北—西南方向上高，且都向中東部集中，東南沿海地區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尤為突出。與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較高的省域相鄰時，該省域向上轉移的概率更大。

基于上述結論，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1）強化區域合作聯動，提高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整體水平

我國區域間和區域內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差異較大，東部區域顯著高于其他區域。各區域應加強合作聯動，推動制造業資源要素在區域間、省際間實現優化配置。通過優化工業互聯網平臺發展、加強信息流通、設施共享、人才交流、優勢互補等方式，促進制造業資源的有效利用。要發揮我國的制度優勢，繼續實施對口幫扶政策，幫扶中要強調技術轉移、人才培養、產業合作。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較高的省域，應發揮其輻射帶動作用，推動相鄰省域制造業的發展。東部區域應發揮其在資金、技術等方面的優勢，支持各區域制造業的發展；中、西部區域則應依托自身資源和勞動力優勢，發展具有特色的制造業產業，形成優勢互補、協同發展格局。

（2）突出重點，使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實現跨越式發展

20世紀90年代中后期以來，在東部、西部和東北地區加速發展的背景下，中部區域一度成為全國經濟增長的“盆地”。黨的十八大以來，中部地區崛起勢頭強勁，“十三五”時期中部地區經濟年均增長 8.6% ，實現了從“跟跑”到“領跑”的超越。研究發現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重心位于河南省南部。在我國區域發展格局中，要抓住中部崛起的戰略機遇，以創新為動力源，推動國家級先進制造業產業集群快速發展，優化“中部樞紐”，真正成為我國制造業新質生產力的“脊梁”，推動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實現跨越式提升。

（3）因地制宜精準施策，采取差異化的新質生產力發展路徑

我國幅員遼闊，各省域經濟狀況、資源稟賦和產業基礎相差較大。各省域要立足自己的實際情況，因地制宜，選擇適合的發展途徑和推進方式，循序漸進、持續推進。各省域要制定差異化的發展戰略，有選擇地推動新產業、新模式、新動能發展，壯大當地特色優勢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較高的東部區域，應繼續發揮其在產業升級、技術創新等方面的先導優勢，進一步強化其在全國范圍內的引領作用，推動產業升級和轉型，共同推動制造業高質量發展。中部和西部區域，應加大政策扶持力度，積極引進先進技術和人才，優化產業結構，提升制造業新質生產力水平。東北區域應充分發揮其老工業基地優勢，加快新舊動能轉換，發展與培育一系列戰略性新興產業，包括先進制造業、新材料產業、新能源產業以及電子信息產業等，以期推動制造業實現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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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新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