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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打造經濟制裁聯盟的邏輯與對俄制裁實踐

2025-11-18 00:00:00穆睿彤
國際展望 2025年6期

【內容摘要】" 二戰結束以來,美國憑借其對國際經濟體系的強大控制力,頻繁運用經濟制裁來維護霸權地位。然而,在全球經濟高度互聯、交易與資產信息跨境分布的背景下,制裁的有效執行愈發依賴多國協同支持。對此,美國需要在提取制裁對象交易和資產信息、跨國聯合制裁執法、制裁合規監管等方面獲得他國的配合,推動建立經濟制裁聯盟。本文據此考察了2022年烏克蘭危機后美國主導的對俄制裁實踐,分析美國如何從安全關系、關鍵經濟要素掌控能力及國際議程設置能力三個維度評估制裁協作對象,并在價值規范和經濟利益層面采取兼具激勵性與脅迫性的差異化外交策略:對核心支點國家主要以激勵方式展開制度化的制裁協作,對外圍支點國家則傾向于通過脅迫手段壓縮其規避制裁的空間。展望未來,特朗普第二任期或推動以“交易邏輯”主導的制裁外交,通過與有限國家的協調,使經濟制裁服務于特定的政策目標,但這也可能加劇國家間的政策摩擦,影響制裁的有效執行。

【關鍵詞】" 經濟制裁" 制裁聯盟 "美國霸權 "烏克蘭危機

【作者簡介】" 穆睿彤,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博士研究生(北京" 郵編:100872)

【中圖分類號】 D871.2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6-1568-(2025)06-0117-24

DOI編號】 10.13851/j.cnki.gjzw.202506006

自2022年烏克蘭危機爆發以來,美國迅速聯合西方國家對俄羅斯發起嚴厲的經濟制裁,試圖將其排擠出全球經濟體系。在2021年11月至2023年2月期間,美國財政部官員在全球范圍內進行了80余次訪問,推動30多個國家組成“國際聯盟”(international coalition),并不斷協調各方制裁立場和政策。[①] 盡管各國在制裁政策執行速度和強度上存在一些差異,但整體來看,美國和眾多國家在經濟制裁方面表現出前所未有的集體行動態勢,顯示出美國強大的國際動員能力。[②]

在全球經濟網絡呈現復雜交織的背景下,單邊制裁往往難以全面阻斷目標國家的對外經濟聯系,美國也可能面臨巨大的利益損失。對此,美國需要在制裁信息提取、跨國聯合執法、制裁合規監管等方面與多方協作。本文嘗試回答的問題是:美國為何優先選擇某些國家作為經濟制裁的協作對象?其在推動這些國家參與制裁的過程中,采取了何種外交策略?本文結合烏克蘭危機爆發后美西方對俄制裁的案例,厘清和分析美國對協作對象進行戰略評估并有的放矢地實施差異化策略的邏輯。這不僅有助于識別美國制裁所帶來的潛在風險范圍,也有益于深化對美國制裁外交及“經濟權術”(economic statecraft)的理解,并在此基礎上對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制裁偏好和策略進行比較分析。

一、結構性困境與美國經濟制裁的協作實踐

作為全球性霸權國家,美國憑借對國際經濟體系極強的控制力,在二戰后頻繁地發起經濟制裁,服務于美國實施霸權戰略、維護霸權地位的階段性目標,[③] 并引發國際秩序動蕩和全球治理危機。[④] 但隨著全球經濟網絡日益復雜,美國單邊制裁可能面臨一定困境,這迫使其從更具戰略性的角度調整制裁實踐。

(一)美國單邊經濟制裁的結構性困境

冷戰結束后,資本、商品、服務和數據在國家間的流動日益頻繁,各國經濟在產業鏈、供應鏈和金融網絡中高度互聯。這種互聯性不僅體現在貿易規模的擴大和投資渠道的多樣化,更體現在全球支付體系的連接上。美國單邊發起經濟制裁,可能面臨執行層面的監管困境和信息困境,以及制裁引起的利益分配失衡和成本承擔不對稱等問題。

在制裁執行層面,一方面,多元主體的互聯導致美國單邊經濟制裁在實施過程中頻繁出現漏洞。在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的背景下,國家間的經貿往來形成了稠密的網絡狀關系結構,[⑤] 美國發起的制裁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他國、金融機構等多元主體的響應,制裁效果的提升也需要這些主體配合。[⑥] 此外,還有很多國家及其企業直接或間接與制裁對象建立或加強經濟往來,或充當制裁對象對外貿易和金融交易的“中轉站”。[⑦] 由此,與制裁相伴共生、龐大而隱蔽的“影子經濟”逐漸興起。[⑧] 若美國無法防范這些幫助制裁對象的“黑騎士”(black knight),制裁的效果將大打折扣。[⑨]

另一方面,制裁對象的資產和交易信息在全球范圍內分布不均,給美國的制裁行動帶來挑戰。在“聰明制裁”(smart sanction)興起后,獲取制裁對象資金流向、資產分布及商業合作伙伴等信息,成為美國制定制裁方案的重要環節。[⑩] 即使美國對全球金融體系具有強大的控制力,其也無法全面了解制裁對象的所有關鍵信息。小布什和奧巴馬政府曾多次施壓環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SWIFT)提供制裁對象的金融報文傳輸信息,并將伊朗排除在該系統之外。[11] 此外,制裁對象還有可能隱藏或轉移資金,而掌握這些信息的主體并不在美國政府的監管范圍內。[12] 正是這種信息分布的不均衡,導致美國在實施單邊制裁時經常出現制裁政策難以覆蓋的“盲區”。

此外,在制裁成本和收益層面,美國在發起經濟制裁時,既關注制裁能否對目標國施加足夠有效的壓力,也必須權衡制裁對本國企業的負面影響,尤其是失去市場準入、被他國企業替代等問題。當美國企業在制裁影響下被迫退出目標國市場且其利益受損時,[13] 第三國企業可能趁機從中獲利。[14] 這不僅削弱了制裁的排他性效果,還可能降低美國企業的經濟效能。

在大國戰略競爭的背景下,上述困境進一步加劇。與小國相比,大國總體上具備更強的經濟韌性和更大的回旋空間。這意味著大國在面對制裁時能夠采取更多應對措施,第三方還可能迅速“回填”美國企業退出后的市場。近年來,美國出于戰略競爭的需要,操控經濟要素并將其“武器化”的作用對象集中于競爭對手,[15] 制裁目的也不限于促使對方在特定經濟或政治問題上讓步,而是意圖將對手孤立于全球經濟體系之外,[16] 因而與他國展開制裁協作也更顯必要。總之,在全球經濟高度互聯的格局下,美國爭取更多國家的配合,既是為了應對制裁的監管困境和信息困境,也是出于對成本分攤與利益維護的戰略考量。

(二)美國主導多邊制裁的既有研究視角

多邊經濟制裁是經濟制裁研究中的重要議題,其目的不僅在于限制制裁對象尋找替代性商品和市場,也在于通過國家間的政策協同,增強制裁的道義說服力。圍繞這一議題,既有研究主要從兩個方面展開。第一類集中于多邊經濟制裁的機制設計。作為一項集體行動,多邊制裁面臨參與方“搭便車”、背叛、執行不一致等挑戰。[17] 麗薩·馬丁(Lisa L. Martin)指出,依托國際制度可以增強制裁承諾的可信度和降低信息不對稱,令多邊制裁更容易實現。[18] 邁克爾·馬斯坦杜諾(Michael Mastanduno)認為,巴黎統籌委員會(CoCom)在冷戰期間為美國和西方國家協調對蘇聯的技術出口管制政策提供了非正式的協商平臺,也有效緩解了他國對美國制裁承諾的疑慮。[19] 布萊恩·厄利(Bryan R. Early)等學者進一步指出,國際制度規模越大,其對成員國破壞制裁的約束作用就越弱,規模較小的國際制度更能有效防止成員國成為制裁破壞者。[20] 此外,定期和頻繁的外交溝通也發揮著重要作用。21世紀以來,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OFAC)在全球開展了面向他國政府和私營部門的“耳語行動”(whisper campaign),宣傳美國的制裁政策和獲取制裁對象的交易信息,[21] 這一游說行動足以令大量第三方采取規避風險的舉措。[22]

第二類研究則關注制裁的主導發起國,尤其是美國在推動多邊制裁時所采取的策略。制度設計難以涵蓋多元利益偏好,[23] 因而主導國的戰略動員更為關鍵。作為全球性霸權國家,美國具備調動豐富資源以協調他國政策的能力,其策略包括提供援助、市場準入、替代供應等形式的激勵,以及次級制裁、限制援助或取消合作項目等威懾和懲罰手段。冷戰期間,里根政府曾以國家安全為由對西歐企業實施次級制裁,防范蘇聯通過出口天然氣創收。[24] 類似的情況也出現在奧巴馬政府時期,美國頻繁對歐洲國家及其金融機構、企業施加制裁壓力,迫使其參與制裁伊朗。[25]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推進多邊制裁并非總能取得理想效果,盡管如此,美國作為主導國,可以通過反復地互動和率先履行制裁承諾,[26] 將自身的制裁偏好輸出至他國政策中。

總的來說,既有研究形成了兩項基本共識。其一,多邊經濟制裁雖非制裁“成功”的充分條件,但面對高度互聯的全球經濟網絡時,往往是提升制裁效果的必要條件。[27] 其二,多邊經濟制裁面臨集體行動問題,制度設計雖能提供一定保障,但仍需主導國調動資源予以協調。[28] 這些研究大多關注和評估多邊制裁的結果及影響因素,為理解美國主導下的多邊制裁奠定了基礎。本文嘗試以過程為導向,強調美國在結構性困境之下如何評估優先開展制裁協作的對象,并為此分配外交資源來打造制裁聯盟。[29]

本文將經濟制裁聯盟(economic sanctions coalition)界定為:在美國主導與推動下,多國圍繞特定制裁目標,在制裁對象的識別、制裁政策設計與執行監管等關鍵環節,形成政策趨同的多邊協作網絡。[30] 這種協作主要涉及制裁信息交流、跨國聯合執法和制裁合規指導,并體現出三項特征。其一,目標具有高度指向性。經濟制裁聯盟圍繞特定制裁對象或戰略目標而形成,其組成結構和具體的制裁政策隨目標變動而動態調整。其二,成員具有多元性。制裁聯盟的成員不局限于安全盟友,也包括處于金融、貿易、物流等關鍵節點地位的國家,重點在于其能否對美國的制裁有所助益,或在規范和輿論層面提供支持。[31] 其三,形式具有靈活性。制裁聯盟既可以依托聯合國安理會決議等正式機制推進,也可以通過頻繁外交訪問、技術指導、私營部門動員、私下威脅等非正式方式推進。[32]

需要說明的是,美國在制裁協作實踐中傾向于將單邊與多邊手段靈活運用和組合。本文在既有研究的基礎上,結合烏克蘭危機以來美國聯合西方國家協同對俄制裁的案例,追蹤美國財政部、商務部和國務院的制裁外交行動,從美國的戰略能動性出發,區分美國打造制裁聯盟的核心與外圍支點,進而揭示美國如何依據國家特性差異化部署外交策略,推動制裁協作的落實。

  • 美國打造經濟制裁聯盟的對象選擇

在全球資金的流動、先進技術產品的制造和分銷跨越多國的背景下,美國通常依據三個維度來評估潛在制裁協作對象的戰略價值:一是安全關系的深度,二是對關鍵經濟要素的控制力,三是其在國際議程中的議程設置與引導能力。

(一)安全關系:制裁聯盟形成的基石

在大國競爭不斷加劇的背景下,美國的安全聯盟體系逐漸拓展至經濟治理與技術管控等非傳統安全領域,經濟制裁被美國視為維護自身國家安全的重要手段。具體而言,經濟制裁目的不僅在于限制制裁對象的經濟活動,更在于削弱其為擴軍備戰籌資的能力。[33] 因此,美國傾向于與其存在安全同盟關系、建立雙邊或多邊軍事安全情報共享機制的國家,基于安全承諾和戰略互信推進制裁協作。這些國家也大都具備雄厚的經濟和技術實力,[34] 借助其資源和經濟要素優勢,美國也更有可能向制裁對象施加更大的經濟壓力。

美國與安全盟友有較完善的合作基礎,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降低經濟制裁協作成本、提升制裁執行的效率。對于存在正式軍事同盟關系的國家,美國可以借助原有安全合作機制框架下的議題聯系,引入協調制裁政策。美國財政部、國務院等機構也可以借助已有的對口機制,與這些國家開展金融、技術或出口管制政策制定、制裁細節的對接工作。總之,從美國的戰略能動性角度看,安全關系不僅意味著彼此間的戰略信任,更決定了信息共享、政策協調和行動同步的可能性。這有利于迅速形成政策合力,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通過經濟制裁協作強化原有的安全伙伴關系。

(二)關鍵經濟要素:評估制裁協作對象的主要依據

在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以及技術實現革命性突破的背景下,在某一個特定經濟要素中擁有優勢的國家,在美國外交戰略中的地位快速攀升。同時,隨著大國競爭加劇,承載著全球貿易運輸的海峽、港口,以及支撐全球資金流動的銀行網絡和基礎設施等,被愛德華·菲什曼(Edward Fishman)稱之為各國必爭的“咽喉要道”(chokepoints)。[35] 美國愈加重視爭取掌握關鍵經濟資源或技術能力的國家的支持,以便于獲取制裁所需信息和提升制裁執行力。

首先,美國特別關注與那些掌握關鍵交易數據與金融基礎設施的國家展開制裁協作。現代金融交易體系雖然呈現高度集中性,但除紐約外,其他金融中心也云集了眾多金融分支機構、國際貿易商和投資商,掌握著制裁對象資產動向和跨境交易的第一手信息。[36] 在奧巴馬政府時期,為了游說與伊朗存在經濟聯系的國際銀行停止相關業務,美國負責經濟制裁事務的官員頻繁前往倫敦、新加坡、法蘭克福等地,接觸大量的金融機構,通過面對面交流游說其配合制裁。[37]

其次,美國也會重點爭取那些在高端制造、能源轉運等領域擁有全球領先企業、關鍵技術或基礎供應鏈節點的國家。在制裁執行過程中,國家安全利益和商業利益存在重疊。特別是在地緣政治復興的背景下,眾多掌握關鍵資源的跨國公司和市場主體無法置身于國際政治紛爭之外,[38] 而是必須“選邊站隊”或調整經營策略。[39] 因此,美國需要那些掌握關鍵經濟要素的國家、企業等主體提供關于制裁對象的資產和交易信息,彌補制定和執行經濟制裁政策的信息缺口,以期更加精準地施壓制裁對象。

(三)國際議程設置:擴大制裁聯盟的影響

經濟制裁作為一種強制性政策工具,其正當性始終面臨國際爭議。尤其是在缺乏聯合國授權的情況下,爭取更廣泛的支持,成為美國推動制裁政策不可回避的問題。美國在推動制裁議題上升為公共議程時,如若能夠借助聯合國安理會等全球性多邊機制,則可能在提升法律約束力的同時擴大國際支持。例如,在對伊朗和朝鮮的制裁中,美國推動安理會通過制裁決議,[40] 將其原本帶有強烈國家利益導向的“私人議題”,轉化為國際社會廣泛認同的“國際議題”,這也顯示出議程設置對于制裁正當性建構的意義。

然而,在無法依托聯合國安理會的授權提升制裁正當性的情況下,美國會更加依賴那些具有國際影響力的國家,拉攏七國集團(G7)、五眼聯盟(Five Eyes Alliance,FVEY)成員國共同發布聲明、協調政策,形成“多邊支持”。在2022年初以來的對俄制裁問題上,美國就積極推動英國、德國、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亞等國在國際會議中持續關注對俄制裁議題。這些國家有時作為會議主席國,有時是區域事務的重要推動者,能夠幫助美國提升制裁議題的曝光度,如此也更有可能構建一種事實上的“國際共識”。

綜上所述,安全關系、關鍵經濟要素掌控和議程設置能力三者構成了美國在打造經濟制裁聯盟過程中進行戰略評估與外交布局的整體框架。首先,美國會優先評估協作對象與自身的安全關系,判斷其在政治態度上的一致性及執行制裁的意愿和能力,這也構成了美國與其開展制裁協作的基礎。其次,美國會進一步權衡協作對象在國際經濟網絡中的角色,特別是其是否掌握影響制裁效果的關鍵經濟要素,這直接關系到制裁政策執行和監管的精準性與覆蓋面。最后,美國還會評估協作對象是否具備推動制裁議題進入國際合作議程的能力,尤其是能否助力達成國際共識以提升制裁的正當性。

這三個維度不僅反映了美國在構建制裁聯盟中的戰略能動性,也體現了其在外交資源配置中的現實考量。很多國家可能具備某一方面的優勢,同時也面臨另一方面的掣肘,這也促使美國對制裁協作對象差異化、有梯度地投入外交資源。美國會將那些在安全、經濟與議程維度上高度契合其制裁戰略需求的對象視為制裁聯盟的核心支點;若在上述維度中匹配度較低,則更可能處于制裁聯盟的外圍,但這并非表示其不重要,美國仍需最大限度地爭取配合,防范其妨礙制裁政策的執行。

三、美國打造經濟制裁聯盟的外交行動策略

在對制裁協作對象進行評估的基礎上,美國靈活選擇和組合價值觀動員和經濟利益綁定的策略,動員和爭取這些國家加入經濟制裁聯盟。這兩類策略在實踐中又可分為激勵性和脅迫性兩種類型,由美國在構建制裁聯盟過程中針對不同國家的特征調適使用,體現出高度的戰略能動性。

(一)價值觀動員:加固制裁聯盟的精神紐帶

在打造制裁聯盟的過程中,美國需要以各國認同和遵循的國際規范作為制裁協作的焦點。除了要增強自身制裁政策的透明度和率先履行制裁承諾外,[41] 美國還以制裁政策所體現的國際規范與道義原則,增強他國對參與制裁協作的認同,進而以價值共識為紐帶構建制裁聯盟。這一策略在實踐中分為兩種路徑:其一是以價值共鳴爭取他國參與制裁協作的激勵性路徑,其二是以規范壓力施壓他國配合制裁的脅迫性路徑。

一方面,美國通過構建“正義制裁”的敘事框架,以激勵性為原則爭取那些具有價值規范共鳴的國家配合制裁。經濟制裁涉及對主權國家的經濟主權限制,容易引發質疑。[42] 對此,美國常常將維護國際秩序、“保護人權”和“民主制度”等理念與制裁相掛鉤。在自2022年初以來對俄羅斯發起的制裁中,美國就通過塑造“民主—專制”和“自我—他者”的對立,強調制裁是“守護民主”和“維護國家體制穩定”的共同責任,以此爭取西方國家支持制裁。[43] 此外,美國特別強調“聰明制裁”,也迎合了諸多國家偏好的尊重人權和主權完整等價值目標。如此,美國利用“維護自由秩序”和“保障人權”等規范性理念,將制裁塑造成對“違背各國珍視的共同價值觀行徑”的懲罰,如“破壞國際秩序穩定”“踐踏人權”“侵犯主權”等。美國通過塑造他國對制裁所附帶的“正義”動機的認同,動員它們配合其開展制裁。

另一方面,美國強調不配合制裁的負面影響,以脅迫的方式對他國施加道德和輿論壓力。美國不斷宣傳制裁對象獲得資金和技術對國際秩序和美國及其盟友國家利益的“威脅”,通過公開演講、外交聲明等方式,強調制裁對象獲取資金、技術或資源會服務于軍事擴張,甚至催生“侵犯人權”等問題。[44] 例如,美國長期以“防止核擴散”為名,指責部分仍與伊朗保持經濟往來的國家“沒有履行維護國際安全的責任”,對其進行規范施壓。總之,美國以“價值共鳴”的正面激勵,抑或“規范施壓”的行為約束,將規范理念轉化為塑造制裁協作的工具,以此推動制裁協作對象在政策協調、執法聯動等方面向其期望的方向靠攏。

(二)經濟利益綁定:強化制裁聯盟的物質基礎

在推動多邊制裁協作的過程中,美國還通過物質利益的調控與分配來影響他國的政策選擇。面對制裁對象通過第三方規避制裁,以及潛在制裁協作對象的猶疑態度,美國會使用利益輸送和風險施壓的經濟利益綁定策略。[45] 這一策略在實踐中也可分為以利益承諾來拉攏他國參與制裁協作的激勵性路徑,以及以懲罰性措施防控潛在破壞制裁行為的脅迫性路徑。

一方面,美國通過一系列正向的利益安排和輸送,以激勵機制拉攏他國參與制裁協作。美國財政部基于國家安全、能源供應、市場穩定等考量,向特定對象發布豁免許可,或設定交易過渡期與“白名單”,以減輕制裁政策對其經濟活動的影響。[46] 在針對伊朗、俄羅斯等國能源的制裁中,美國曾向若干依賴其能源出口的國家提供動態調整的豁免,在盡量避免能源市場動蕩的同時也為相關國家提供了政策調整空間。此外,美國常將制裁議題嵌入雙邊或多邊合作議程中,輔以技術援助、安全合作、能源保障等實質性利益安排,以此作為爭取配合的交換條件。[47]

另一方面,美國采取或威脅采取懲罰和強制措施,以脅迫的方式防范他國違背美國的制裁政策。[48] 這主要表現為三類舉措。其一是次級經濟制裁。美國通過發起次級制裁或發出次級制裁的威脅,敦促那些與制裁對象有往來的跨國公司、國際金融機構等停止相關業務,并對其進行合規監管。[49] 其二是違反制裁的巨額罰款。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近年來的執法頻率雖然下降,但處罰力度不斷上升,[50] 此類罰款意在促使企業與所在國政府更為審慎地評估不配合美國制裁政策的后果。其三是繁瑣的合規要求。制裁一般會附有合規須知,但市場主體在面對美國經濟制裁執法時會“過度遵守制裁”(over-comply U.S. sanctions)。[51] 這些措施形成了一種“保險機制”,起到管控外圍風險的作用,有助于防范和威懾第三方破壞制裁的行為。

綜上所述,美國在與他國圍繞經濟制裁展開外交協作的過程中,面對組建經濟制裁聯盟時成本和收益的權衡,[52] 會根據各國的戰略價值,靈活選擇和組合價值觀動員與經濟利益綁定策略。對于與其安全關系牢固、在全球經濟網絡中占據關鍵位置、具備較強議程影響力的核心支點國家,美國傾向于采用激勵性手段,通過規范導向的價值觀動員形成制裁協作的共識,并通過共享經濟情報、建立制裁豁免機制、經濟利益補償等方式推動落實制裁協作。這類國家可能本身也具備相對成熟的監管體系,也更容易建立起政府間制裁協調機制。相比之下,針對那些在全球供應鏈、能源樞紐或金融交易體系中占據重要地位,但與美國缺乏安全共識的外圍支點國家,美國則更傾向于采取脅迫性手段,強化對規避制裁行為的管控。

概言之,美國在策略選擇上并非簡單地在價值觀動員與經濟利益綁定之間擇其一端,而是從安全關系、經濟要素掌控能力和議程設置能力這三個維度對制裁協作對象進行戰略評估,形成策略優先序列。對于制裁聯盟中的核心成員,美國更愿意通過激勵性手段強化制裁協作的落實,并更有可能與其建立雙邊和多邊的制裁協作機制;對于制裁聯盟中的外圍成員,美國則傾向于以脅迫性手段防范其破壞制裁的行為。

四、美國打造對俄經濟制裁聯盟的現實圖景

在2022年以來并延宕至今的烏克蘭危機中,美國與很多國家都展開了高頻次的雙邊和多邊外交協調,財政部、商務部、國務院等關涉經濟制裁的政府機構牽頭建立了多個合作框架,通過外交接觸、游說的方式爭取和拉攏各國配合制裁。本文選取美國主導建立的對俄制裁聯盟為案例,主要是因為其與以往制裁案例相比,具有制裁強度高、合作廣度大、[53] 政策持續時間長的特點,能夠更加系統地揭示美國如何在結構性困境下打造制裁聯盟。公開資料的可獲取性與政策數據的豐富性,也便于較為清晰地追溯制裁政策發布、各方響應態度及后續協作機制。

(一)美國打造對俄制裁聯盟的核心和外圍支點

在對俄羅斯實施的大規模經濟制裁中,美國以安全關系、關鍵經濟要素掌控能力和國際議程設置能力三個維度對制裁協作對象進行戰略評估,據此可將協作對象大致劃分為核心支點和外圍支點,并實施差異化的外交策略。

首先,歐盟、英國、日本和韓國等與美國有相對緊密的安全合作關系,還在全球金融、技術和信息網絡中承擔樞紐角色,并在國際議程設置方面有較大影響力,構成美國開展對俄制裁協作的核心支點。具體來說,它們與美國之間具有相對穩定的防務合作關系,擁有較高的政治互信基礎。美國在推動制裁協作時,強調俄羅斯的對外經濟活動是為其軍事行動籌資,利用安全敘事強化制裁與國家安全之間的聯系。不僅如此,倫敦、法蘭克福等全球重要的金融中心,匯集了全球商業銀行的分支機構和大宗商品交易場所,能夠支持美國獲取俄羅斯的經濟活動信息。[54] 日本和韓國則在高端制造業、半導體及其生產設備等領域占據優勢,對限制俄羅斯獲取關鍵技術和中間產品具有重要作用。此外,歐盟、英國以及日本和韓國分別是歐洲和亞太地區治理的關鍵行為體,它們與美國可在既有多邊機制中協調立場,共同塑造國際社會對制裁的支持氛圍。

在外交實踐中,美國主要以激勵性手段展開與核心支點國家的制裁協作。在價值規范層面,美國將俄羅斯塑造為國際和地區秩序的挑戰者,號召他國以“捍衛國際法和國家主權”為立場,通過制裁孤立俄羅斯。在經濟利益層面,美國幫助緩解核心支點國家因制裁帶來的經濟利益損失。美國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局(BIS)制定了外國直接產品規則(FDPR)的豁免條款,只有與美國實施類似管制政策的國家或地區可獲豁免。[55] 歐盟與英國最早響應并配合制裁,被優先列入豁免名單,韓國則在協商后被納入。[56] 這一過程顯示,美國以豁免為工具引導各國配合其制裁措施。在能源領域,美國與歐盟國家建立“能源利益共同體”,與英國建立“能源安全和可負擔伙伴關系”,旨在緩解歐洲國家因制裁而加劇的能源脆弱性。[57]

其次,新加坡、阿聯酋和土耳其等國家因在全球供應鏈、國際金融體系和關鍵物流通道中的重要戰略位置,被美國視為打造制裁聯盟過程中不可忽視的外圍支點。新加坡是亞洲重要的金融與航運中心,在資金流動與高風險交易監控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58] 阿聯酋作為中東地區的能源出口與資本流動樞紐,匯集了大量跨國企業和金融機構。土耳其因海上貿易通道的關鍵區位,在全球貿易網絡中扮演著重要角色。美國爭取新加坡、阿聯酋和土耳其等關鍵外圍國家的協作,也是考慮到其在區域內具備一定的議程影響力,希望能夠形成更廣泛的政策聯動。

在外交實踐中,美國傾向于以脅迫性手段展開與外圍支點國家的制裁協作,游說其配合或不要成為“制裁破壞者”。在價值規范層面,美國對外圍支點國家施加政治與輿論壓力,將俄羅斯規避制裁的金融路徑描述為“高風險交易”,美國財政部數次點名第三國充當俄羅斯獲取敏感技術和軍用物資的運輸通道,并將此類行為與國家聲譽聯系,敦促其加強資金流向監控。[59] 在經濟利益層面,美國通過次級制裁與合規要求對外圍支點國家施壓。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多次對阿聯酋和土耳其的企業和個人發起次級制裁,指控其違反對俄制裁,并要求其提高金融透明度。[60] 這些外圍支點國家在制裁問題上可能相對審慎,但美國仍致力于將其納入政策溝通與執行協調之中,不僅是爭取有限配合,更是為了防止它們成為制裁執行的漏洞。

此外,美國亦將若干具有地緣戰略價值的國家納入其制裁外交的對象范圍。通過追蹤美國財政部和商務部官員的外訪軌跡可以看出,中東歐和波羅的海地區、南亞地區以及中亞地區的眾多國家,憑借其獨特的地緣政治、經濟和戰略價值,成為美國重點游說的對象,美國期望在信息共享、執法協助等方面爭取到它們的配合。

(二)美國主導的雙邊與多邊經濟制裁協作框架

美國主導建立的對俄制裁聯盟以出口管制和金融制裁為主要內容,覆蓋雙邊與多邊平臺,涉及從政策協調、信息交換到執法聯動的多個環節。通過與核心支點國家建立機構間協作機制,以及對外圍支點國家發起高頻次的外交動員和游說,美國為將自身的制裁議程向外推廣、形成更強約束力奠定了基礎。

在雙邊層面,美國與歐盟的制裁協作呈現出相對成熟的制度對接特征,在出口管制和金融制裁領域形成了兩套并行運作的機制。其一,雙方在貿易和技術委員會(TTC)框架下設立出口管制工作組,由美國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局與歐盟委員會貿易總司(DG TRADE)主導。烏克蘭危機爆發后,該工作組成為制裁俄羅斯的關鍵平臺,不僅聚焦關鍵技術出口的風險評估與許可政策協調,形成定期會晤機制,而且將管制政策向第三國延伸,防止在執行層面出現漏洞。[61] 其二,雙方建立美歐制裁小組(U.S. and EU Sanctions Teams)展開金融制裁協作,由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與歐洲對外行動署(EEAS)、歐盟委員會金融服務和資本市場理事會(DG FISMA)牽頭。該工作組圍繞制裁設計、執行路徑以及合規體系建設展開深入磋商,并拓展建立了與銀行、企業的圓桌會議,對接和分享俄羅斯規避制裁的資訊,以聯合出訪中亞地區的方式,監督制裁政策的執行。[62]

美國與英國的制裁協作也依托兩大機制推進。其一,雙方在“21世紀新型經濟伙伴關系”框架下設立戰略制裁對話機制。該機制由美國國務院和英國外交、聯邦及發展事務部牽頭,兩國財政部和商務部的主管部門為代表團成員。雙方從戰略層面對制裁方案做出規劃,合作范圍不限于對俄制裁,還延伸至以打擊恐怖主義和維護地區秩序為目標的其他國別制裁。[63] 其二,美國財政部外國資產控制辦公室和英國財政部金融制裁實施辦公室(OFSI)建立制裁伙伴關系。該工作組確立每季度交流制度,開展對俄制裁技術與政策溝通以及合作審查發放許可證、為私營主體提供合規指導等工作。[64] 雙方還會互派和借調人員,強化制裁政策的對接。[65]

美國與日本、韓國分別建立了以出口管制為核心的協作機制。美國與日本分別在日美工商伙伴關系(JUCIP)和日美經濟政策協商委員會(EPCC)的框架下協調出口管制政策。前者由美國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局、日本經產省貿易與經濟安全保障局牽頭,側重于出口管制政策執行層面的對接,聯合制定出口管制計劃,加強敏感兩用技術出口政策的磋商。[66] 后者則由美國國務院經濟制裁政策和執行辦公室、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局與日本外務省經濟安全保障局、經產省貿易與經濟安全保障局牽頭,偏向于宏觀出口管制戰略的協調,規劃關鍵技術領域出口管制政策的方向。[67] 此外,在韓美供應鏈與產業對話(SCCD)框架下,美國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局與韓國產業通商資源部(MOTIE)貿易管制政策局牽頭建立美韓雙重用途出口管制小組,雙方通過定期舉行工作會議,推進以維護國家安全為導向的技術出口管制,并搭建了政企對話平臺,便于摸清關鍵技術對俄及其他重點國家的出口情況。[68]

此外,美國還將雙邊制裁協作進一步向多邊層面拓展。首先,美國以七國集團為平臺力推對俄羅斯海外資產監控和處置方案的集體行動。在金融制裁領域,俄羅斯精英、代理人和寡頭特別工作組匯集了各國財政部、司法部和內政部成員,聯合收集俄羅斯高官與寡頭的資產與交易信息。截至2023年3月,工作組已舉行六次會議,持續追蹤俄羅斯海外交易及資產流向,聯合制定制止俄規避制裁的政策。[69] 美國還以G7峰會為契機,力推各國制定一個涉及復雜法律和政治問題的資產處置方案。[70] 該方案在2024年的普利亞峰會上落地,各方同意將俄羅斯被凍結在歐盟和其他司法管轄區的主權資產所產生的收益轉為對烏克蘭的援助。[71] 在出口管制領域,七國集團出口管制執法分工作組(Sub-Working Group on Export Control Enforcement)成為交流管制信息和合規實踐等政策的平臺。2024年9月,該工作組發布了首份關于防止規避出口管制的文件,指導外貿企業和金融機構等執行對俄出口管制政策。[72]

其次,美國與五眼聯盟國家聚焦建立制裁情報共享和執法合作機制。長期以來,五眼聯盟作為情報合作共同體,能夠快速追蹤制裁對象的資產流向與跨境交易。在美國商務部工業和安全局的牽頭下,五國建立了出口管制執法協調機制,通過經濟情報即時交流等方式強化對違反出口管制的監控,推動官員互派與能力建設。2024年9月,該機制舉行第二次會議,并將此機制命名為“出口執法五國”(Export Enforcement Five, E5),制定并發布了更細致的關鍵技術產品優先管控清單和行業合規指導文件。[73]

最后,美國將出口管制政策協調作為美日韓經濟安全合作的主要議程。考慮到日本與韓國在半導體、新能源和關鍵技術產業鏈中的突出地位,美國致力于將雙邊合作機制拓展為三邊管控兩用產品與敏感技術的平臺。2024年2月,美日韓出口管制部門的負責人舉行首次三邊對話,聚焦于對俄制裁執行與新興技術合作,加強對民用技術向軍事用途轉化的監管。[74] 2024年6月,美日韓首次商務部長會議肯定了三方在信息共享、執法協作方面取得的進展,認為這將影響亞洲及全球層面對敏感技術流動的監管效能。[75] 總體而言,歐盟、英國、日本、韓國等成為美國主導制裁協作的核心支點,其共同構建以制裁對象識別、信息交換、聯合執法為主的制度化制裁協作體系,貫通宏觀戰略規劃和微觀政策執行層面,體現出美國在應對地緣政治挑戰中高度成熟的戰略動員與組織能力。

相比之下,美國與制裁聯盟外圍支點國家的互動更加依賴高頻溝通、合規技術交流等手段,其制裁外交也呈現出靈活、策略化的特點。具體而言,美國與新加坡的制裁協作以監控資金流動為核心。作為全球重要的離岸金融中心和航運樞紐,新加坡是高風險資金流動和敏感物資轉運的潛在通道。美國希望在新加坡的支持下有效阻止俄羅斯轉移或藏匿資產,切斷其融資鏈條。在多次訪問新加坡期間,美國制裁官員敦促駐新加坡金融機構及該國航運、能源部門加強對大宗商品交易往來信息的識別,并展開關于俄羅斯石油價格上限的技術對話,以便了解石油運輸情況,不斷完善其制裁政策。[76]

美國與阿聯酋則以提升金融透明度和合規監管為重點展開制裁協作。美國財政部官員密集訪問阿聯酋,與阿聯酋財金相關部門及多家商業銀行會談,著重強調對第三方通道風險的識別,特別是中轉貿易和離岸賬戶的盡職調查,并明示阿聯酋相關機構若為俄羅斯企業提供便利將觸發次級制裁。[77] 美國財政部還聯合阿聯酋金融監管機構召開圓桌會議,要求它們調查俄羅斯等重點客戶業務,希望其能共享俄羅斯在中東地區的資產轉移線索及外匯資金流向。[78] 通過這種持續、漸進的外交與監管互動,美國意在向阿聯酋傳達打擊逃避制裁行為工作的重點領域,要求其保持相關信息的透明。

美國與土耳其的制裁協作也旨在管控規避制裁的風險。在對土耳其的工作訪問中,美國財政部官員披露了俄羅斯企業通過土耳其商業網絡規避制裁的動向,并警告此類行為將引發制裁連帶后果。[79] 美國制裁官員也頻頻前往安卡拉和伊斯坦布爾,與兩地銀行監管部門及私營企業溝通金融交易和貿易數據流動的信息,并要求它們開展自我業務審查,方便美國掌握融資和交易的資金流向。[80] 通過施壓和頻繁的政策溝通,美國不僅促使土耳其加強對境內資金流動的監測,也希望在其配合下準確獲取制裁對象的交易信息。

總體而言,美國與外圍支點國家的制裁協作主要通過高頻外交接觸、技術性合規指導以及對私營部門的動員與游說等方式展開,以期形成靈活、應變性強的制裁協作模式。這一模式相較于與核心支點國家建立的政府間制裁協作機制而言,更具策略性與任務導向性,建立在信息共享、執法配合逐層推進的基礎之上。美國的制裁外交相對隱蔽,但其發揮的作用不可低估。通過在制裁執行鏈條末端的布局和游說,美國得以強化對全球金融與貿易網絡的監管,從而提升對制裁對象規避路徑的監控能力。

(三)對美國經濟制裁聯盟的評估

在對俄發起大規模制裁的政策實踐中,美國財政部、商務部、國務院等負責制裁事務的政府機構與歐盟、英國、日本、韓國等制裁協作的核心支點國家,通過信息共享、目標識別與執法協同等領域較為制度化的制裁協作機制開展合作。同時,美國也通過外交游說與合規監管等方式,爭取新加坡、阿聯酋、土耳其等重要的外圍支點國家的配合,以防范制裁規避和外部干擾。這種制裁協作在一定程度上也推動了相關國家建立或強化本國的經濟制裁制度建設,包括完善經濟情報部門的工作職能,以及形成出口管制法規和跨部門協調機制。

美國主導的制裁聯盟也面臨一些挑戰。其一,在對象選擇層面,美國雖在安全關系、經濟資源和議程設置能力三個維度進行戰略評估的基礎上,區分了制裁協作的核心和外圍支點,有的放矢地實施差異化的協作策略,但各國在政治、經濟利益和安全考量上的差異,導致各方在制裁信息交互、政策監管方面的執行程度參差不齊。其二,在協作機制層面,某些機制由雙方或多方的經濟制裁對口機構牽頭,如五眼聯盟建立的“出口執法五國”會議由各國出口管制機構主導,成為交流出口管制政策的主要平臺,未來有可能進一步強化機制建設;俄羅斯精英、代理人和寡頭特別工作組則是圍繞對俄資產追蹤和凍結的任務臨時組建,其可能在局勢變動下中止任務或解散。

特朗普多次表態將在第二任期內優先推動重大地區安全問題的解決,將制裁作為“讓美國再次安全”(Make America Safe Again)的重要政策工具之一。[81] 由此,經濟制裁也成為特朗普政府以“美國優先”為行事原則、實現特定政治目標的“交易工具”,其會把放松或收緊制裁作為應對重大地緣政治與經濟危機的談判籌碼。在此背景下,美國與其他國家間的協作也可能因受到“特朗普沖擊”而呈現松散化趨勢,甚至引起新一輪國家間關系的洗牌與重組。特朗普政府如今對全球眾多國家加征“對等關稅”,其一大政策目標也是對他國施加談判壓力,爭取它們配合美國對華展開“關稅戰”。這其實也呈現出先單邊施壓,再謀求外部協作,最終服務美國特定政策目標的邏輯。盡管特朗普政府可能強化單邊主義色彩,但其政策實踐中不排除會基于實用主義思維有條件地協作,[82] 即保留那些能夠為其制裁提供實際支持的伙伴和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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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全球經濟網絡的復雜化,越來越多的利益相關者參與到制裁的執行過程中,單憑美國對全球經濟體系的掌控力,也難以在全球范圍內完全阻斷制裁對象的經濟活動。美國將自身的經濟優勢與外交資源整合投入到國際動員中,試圖通過構建由關鍵國家組成的經濟制裁聯盟,彌補單邊行動的能力缺陷。本文以美國主導并推動雙邊和多邊制裁的過程為分析對象,發現美國主要從他國與美國的安全關系、掌握的關鍵經濟要素以及議程設置能力三個維度出發,對潛在制裁協作對象進行戰略評估;并在價值規范和經濟利益兩個層面,靈活運用激勵與脅迫手段,推行差異化的外交策略。在2022年以來對俄制裁的實踐中,美國不僅依托與其安全關系密切、經濟能力強、議程影響力大的核心支點國家,構建起政府間制裁協作機制,還針對外圍支點國家開展持續外交動員,以爭取其在信息交換、風險防控方面落實制裁政策,盡可能阻斷第三方規避制裁的渠道。

美國的經濟制裁制度已經形成較為完善的運作模式,相關政府部門在經濟情報傳遞、制裁執法監管等全過程均體現出很強的對外聯絡能力。在特朗普第二任期內,美國的經濟制裁策略可能采取更具靈活性和交易性的方式,這也值得進一步追蹤。在此背景下,中國可能面臨著更加復雜的戰略競爭環境。對此,中國可以在分析美國制裁外交邏輯與實踐的基礎上,探索多層次的應對路徑。一方面,通過外交手段爭取未參與制裁國家的支持,尋求多邊和區域層面的政策協調,打造具有針對性的“反經濟制裁聯盟”。[83] 另一方面,加強負責制裁事務的政府機構的外部聯絡職能建設,實現與歐洲、亞太地區等重點國家對口機構間的對接和工作組層面的政策磋商,以及開展面向市場主體的合規指導和政企交流活動,增進對彼此經濟制裁法律體系、政策執行程序的了解,從而在美國的制裁合圍壓力之下,為平衡經濟安全和發展目標爭取更多的戰略緩沖空間。

[責任編輯:陳" 雪]

* 本文系重大科研攻關項目“大國競爭、霸權護持與美國現代產業戰略”(25VMG008)的階段性研究成果。感謝李巍教授以及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外交課題項目組給本項研究提供的部分材料和思想。

[①] “Fact Sheet: Disrupting and Degrading–One Year of U.S. Sanctions on Russia and Its Enablers,”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February 24, 2023,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 releases/jy1298.

[②] 李巍、穆睿彤:《俄烏沖突下的西方對俄經濟制裁》,《現代國際關系》2022年第4期,第1—9頁;劉建偉:《美國制裁改革背景下的對俄經濟制裁》,《國際展望》2022年第3期,第38—55頁。

[③] 穆睿彤:《霸權的“獠牙”:美國經濟制裁制度的生成與進化》,《外交評論》2024年第5期,第85—125頁。

[④] Daniel W. Drezner, “Global Economic Sanctions,” Annual Review of Political Science, Vol. 27, 2024, pp. 9-24; 戚凱:《美國“長臂管轄”與全球經濟治理》,《東北亞論壇》2022年第4期,第64—78頁;解楠楠、張曉通、邢瑞磊:《“經濟強制”:理論批判與分析框架構建》,《國際展望》2022年第3期,第79—96頁。

[⑤] 參見Daniel W. Drezner, Henry Farrell, and Abraham L. Newman, The Uses and Abuses of Weaponized Interdependence, Washington D.C.: Brookings Institution Press, 2021; Henry Farrell and Abraham L. Newman, Underground Empire: How America Weaponized the World Economy, New York: Macmillan, 2023; Lars Gjesvik, “Private Infrastructure in Weaponized Interdependenc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Political Economy, Vol. 30, No. 2, 2023, pp. 722-746;吳限:《新型網絡化制裁的結構性限制》,《世界經濟與政治》2022年第11期,第132—158頁。

[⑥] Gary Clyde Hufbauer and Euijin Jung, “What’s New in Economic Sanctions?” European Economic Review, Vol. 130, Issue C, 2020, pp. 1-12; Benjamin Raynor, “The Shadow of Sanctions: Reputational Risk, Financial Reintegration, and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Sanctions Relief,” Europea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Relations, Vol. 28, No. 3, 2022, p. 699.

[⑦] Colin M. Barry and Katja B. Kleinberg, “Profiting from Sanctions: Economic Coercion and US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in Third-Party States,”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69, No.4, 2015, pp. 881-912.

[⑧] Bryan Early and Dursun Peksen, “Searching in the Shadows: The Impact of Economic Sanctions on Informal Economies,” Political Research Quarterly, Vol. 72, No. 4, 2019, pp.821-834.

[⑨] Bryan R. Early, “Unmasking the Black Knights: Sanctions Busters and Their Effects on the Success of Economic Sanctions,” Foreign Policy Analysis, Vol. 7, No. 4, 2011, pp. 381-402.

[⑩] 劉建偉:《美國金融制裁運作機制及其啟示》,《國際展望》2015年第2期,第111—126頁。

[11] 陳放、苗晶良:《美國對俄羅斯跨境支付體系的制裁及其啟示》,《當代美國評論》2023年第4期,第23—43頁。

[12] 美國政府除了在跨國追蹤和收集制裁對象資產和交易信息時存在困難,其在投資安全審查過程中也面臨難以全面掌握國際投資信息和投資者偏好的問題,因而需要與專業的律師團隊保持溝通,相關研究參見劉露馨:《美國投資安全審查中的非正式治理》,《國際經濟評論》2024年第5期,第78—104頁。

[13] T. Clifton Morgan and Navin A. Bapat, “Imposing Sanctions: States, Firms, and Economic Coercion,” International Studies Review, Vol. 5, No. 4, 2003, pp. 65-79.

[14] David Lektzian and Flen Biglaiser, “Investment, Opportunity, and Risk: Do US Sanctions Deter or Encourage Global Investment?”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 Vol. 57, No. 1, 2013, pp.65-78.

[15] 孔繁穎、李巍:《從互惠走向互搏:經濟要素“武器化”與國家經濟安全》,《外交評論》2025年第3期,第37—41頁。

[16] 宋國友、肖方昕:《越制裁越發展:中國反制美國經濟制裁的“國家—企業”路徑》,《外交評論》2025年第2期,第11—13頁。

[17] 富景筠、張宇燕:《國際制裁:一個研究框架》,《東北亞論壇》2025年第2期,第5—8頁。

[18] Lisa L. Martin, Coercive Cooperation: Explaining Multilateral Economic Sanction,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2, pp. 11-12.

[19] Michael Mastanduno, Economic Containment: CoCom and the Politics of East-West Trade, Ithaca and London: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92, pp. 19-22.

[20] Bryan R. Early and Robert Spice, “Economic Sanctions, International Institutions, and Sanctions Busters: When Does Institutionalized Cooperation Help Sanctioning Efforts?” Foreign Policy Analysis, Vol. 11, No. 3, 2015, pp. 339-360.

[21] Dina Temple-Raston and Harvey Rishikof, “The Department of Treasury: Brogues on the Ground,” in Roger Z. George and Harvey Rishikof, eds., The National Security Enterprise, 2nd edition, Washington D.C.: Georgetown University Press, 2017, Chapter 8.

[22] Bryan R. Early and Timothy M. Peterson, “The Enforcement of U.S. Economic Sanctions and Global De-risking Behavior,” 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 Vol. 68, No. 10, 2024, pp.2055-2056, 2069-2070.

[23] William H. Kaempfer and Anton D. Lowenberg, “Unilateral Versus Multilateral International Sanctions: A Public Choice Perspective,” International Studies Quarterly, Vol. 43, No. 1, 1999, pp. 37-58; Daniel W. Drezner, “Bargaining, Enforcement, and Multilateral Sanctions: When is Cooperation Counterproductive?” 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Vol. 54, No. 1, 2003, pp.73-102.

[24] Bruce W. Jentleson, Pipeline Politics: The Complex Political Economy of East-West Energy Trade, 1st edition, New York: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 1986, pp. 228-233; Antony J. Blinken, Ally Versus Ally: America, Europe, and the Siberian Pipeline Crisis, New York: Praeger, 1987, pp. 102-107.

[25] Sascha Lohmann, “The Convergence of Transatlantic Sanction Policy against Iran,” Cambridge Review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Vol. 29, No. 3, 2016, pp. 936-940.

[26] Dawid Walentek, “Reputation or Interaction: What Determines Cooperation on Economic Sanctions?” International Interactions, Vol. 48, No. 6, 2022, pp. 1121-1143.

[27] Wally Adeyemo, “America’s New Sanctions Strategy: How Washington Can Stop the Russian War Machine and Strengthen the International Economic Order,” Foreign Affairs, December 16, 2022, https://www.foreignaffairs.com/russian-federation/americas-new-sanctions-

strategy.

[28] Jin Mun Jeong, “Sanctions-Busting, Material Power, and Institutional Support for Economic Sanctions,” 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 Vol. 67, No. 10, 2023, pp. 1913-1915.

[29] 有學者側重分析第三方回應美國制裁行動的行為邏輯,參見凌勝利、李嘉鈺:《盟國參與美國經濟制裁的動因分析(1992~2022)》,《當代亞太》2023年第5期,第100—129頁;李瀟:《戰略收益、融入程度與第三國制裁規避》,《國際安全研究》2024年第6期,第96—123頁;隆德新、褚浚朗:《美國次級制裁中第三方經濟—安全權衡與策略選擇》,《當代亞太》2025年第3期,第86—112頁。

[30] 本文的“經濟制裁聯盟”是指國家間為特定制裁目標而建立的信息共享、政策協調與執行監督機制,具有較強的任務導向。冷戰結束后,隨著經濟、科技、安全等議題交叉融合,近來出現了“供應鏈聯盟”“技術聯盟”等表述,本文亦延續了這一語用趨勢。

[31] 有學者提出了美國主導的“科技人才制裁聯盟”“制裁壟斷聯盟”,參見馬蕭蕭:《美國打造對華科技人才制裁聯盟及其影響》,《現代國際關系》2024年第6期,第42—60頁;王文佳:《美西方國家制裁與俄羅斯非對稱性反制的互動圖景研究》,《東北亞論壇》2023年第4期,第18—33頁。

[32] 翟東升、嵇先白、魏子龍:《制裁與經濟戰》,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25年版,第23—24頁、第46—50頁。

[33] 吳其勝:《安全戰略與美國對華貿易政策的演變》,《美國問題研究》2019年第2期,第105—107頁。

[34] King Mallory et al., U.S. Alliance and Partner Networks: A Network Analysis of Their Health and Strength, Washington, D.C.: RAND Cooperation, April 30, 2024, p. 151.

[35] Edward Fishman, Chokepoints: American Power in the Age of Economic Warfare, New York: Portfolio, 2025, pp. 1-9.

[36] Rachel L. Loeffler, “Bank Shots: How the Financial System Can Isolate Rogues,” Foreign Affairs, Vol. 88, No. 2, 2009, pp. 101-110.

[37] Juan C. Zarate, Treasury’s War: The Unleashing of a New Era of Financial Warfare, New York: Public Affairs, 2013, pp. 333-334.

[38] 李巍、李玙譯:《當超級企業遭遇地緣政治——中美戰略競爭中的臺積電》,《國際展望》2024年第5期,第1—26頁;郝詩楠:《“自由”與“不自由”:高科技跨國公司的政治化與國家化》,《國際展望》2021年第3期,第119—134頁。

[39] Tetyana Balyuk and Anastassia Fedyk, “Divesting under Pressure: U.S. Firms’ Exit in Response to Russia’s War against Ukraine,” 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 Vol. 51, No. 4, 2023, pp. 1253-1273;梁懷新:《有利難圖:跨國企業在俄烏沖突中的“選邊站”》,《當代亞太》2022年第3期,第121—148頁。

[40] Paul Rivlin, “Leverage of Economic Sanctions: The Case of US Sanctions against Iran, 1979–2016,” in Mikael Wigell, S?ren Scholvin, and Mika Aaltolal, eds., Geo-Economics and Power Politics in the 21st Century: The Revival of Economic Statecraft, London: Routledge, 2018, pp. 107-111.

[41] Michael Mastanduno, “The Management of Alliance Export Control Policy: American Leadership and the Politics of CoCom,” in Gary K. Bertsch, ed., Controlling East-West Trade and Technology Transfer: Power, Politics, and Policies, Durham and 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 1988, pp. 241-279.

[42] 石斌:《有效制裁與“正義制裁”——論國際經濟制裁的政治動因與倫理維度》,《世界經濟與政治》2010年第8期,第24—47頁。

[43] 戚凱:《“他者”觀念視域下的西方世界對俄制裁》,《國際關系研究》2023年第2期,第68—73頁。

[44] “Deputy Assistant Secretary for Terrorist Financing and Financial Crimes Daniel Glaser Testimony,”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April 17, 2008,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

releases/hp933.

[45] T. Clifton Morgan, Constantinos Syropoulos, and Yoto V. Yotov, “Economic Sanctions: Evolution, Consequences, and Challenges,” Journal of Economic Perspectives, Vol. 37, No. 1, 2023, p. 22.

[46] Bryan R. Early, “Making Sanctions Work: Promoting Compliance, Punishing Violations, and Discouraging Sanctions Busting,” in Peter A.G. van Bergeijk, ed., Research Handbook on Economic Sanctions, Cheltenham and Massachusetts: Edward Elgar, 2021, pp. 167-186.

[47] 謝琛、潘銳:《美國主導的多邊出口管制合作——以對華芯片封鎖為例》,《美國研究》2023年第6期,第136—157頁。

[48] 制裁發起國可能考慮安全防務關系而不愿意與盟友因制裁問題升級沖突,但在權衡和評估成本的基礎上,脅迫和強制其配合制裁仍是可能的,參見Bryan R. Early, “Alliances and Trade with Sanctioned States: A Study of U.S. Economic Sanctions, 1950-2000,” Journal of Conflict Resolution, Vol. 56, No. 3, 2012, pp. 555-556。

[49] 劉建偉:《美國次級經濟制裁:發展趨勢與常用對策》,《國際經濟評論》2020年第3期,第144—158頁。

[50] Bryan R. Early and Keith A. Preble, “Going Fishing Versus Hunting Whales: Explaining Changes in How the US Enforces Economic Sanctions,” Security Studies, Vol. 29, No. 2, 2020, pp.231-267; Keith A. Preble and Bryan R. Early, “Enforcing Economic Sanctions by Tarnishing Corporate Reputations,” Business and Politics, Vol. 26, No. 1, 2024, pp. 102-123.

[51] Bryan R. Early and Timothy M. Peterson, “The Enforcement of U.S. Economic Sanctions and Global De-Risking Behavior,” pp. 2048-2075.

[52] Pei-Yu Wei, “You’re the One I Want: Substitutability, Policy Preference Divergence, and the Cost of Multilateral Sanctions,” International Interactions, Vol. 51, No. 5, 2025, p. 763.

[53] 美國對俄制裁政策還產生外溢效應,促使眾多社會主體撤離俄羅斯,參見池志培:《社會性經濟制裁的概念與實踐:以西方對俄制裁為例》,《戰略決策研究》2025年第1期,第101—124頁。

[54] “United States and United Kingdom Take Action to Reduce Russian Revenue from Metals,”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April 12, 2024,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 releases/jy2249.

[55] “Fact Sheet: Joined by Allies and Partners, the United States Imposes Devastating Costs on Russia,” White House, February 24, 2024, https://nsarchive.gwu.edu/sites/default/files/ documents/rr9q9n-glu5j/2022-02-24-White-House-FACT-SHEET-Joined-by-Allies-and-Partners-the-United-States-Imposes-Devastating-Costs-on-Russia.pdf.

[56] Joint Statement on the Republic of Korea’s Partnership on Export Controls for Russia,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March 7, 2022, https://www.commerce.gov/news/press-releases/

2022/03/joint-statement-republic-koreas-partnership-export-controls-russia.

[57] 富景筠:《美國能源權力的擴張與限度》,《東北亞論壇》2024年第1期,第103—104頁。

[58] Jessie P.H. Poon, “Regulating the Global Illicit Economy: Singapore’s Role in United States’ Spatial Financial Surveillance,” Political Geography, Vol. 91, 2021, pp. 1-8.

[59] Daphne Psaledakis and Humeyra Pamuk, “Top U.S. Treasury Official to Warn UAE, Turkey over Sanctions Evasion,” CNBC, January 28, 2023, https://www.cnbc.com/2023/01/28/ treasury-department-to-warn-uae-turkey-over-russia-sanctions-evasion.html.

[60] Sam Fleming et al., “West Presses UAE to Clamp Down on Suspected Russia Sanctions Busting,” Financial Times, March 2, 2023, https://ai.ftchinese.com/interactive/99875/en; Alexander Cornwell, “U.S., Allies Press UAE over Russia Trade, Sanctions,” Reuters, May 1, 2024, https://www.reuters.com/world/us-allies-press-uae-over-russia-trade-sanctions-2024-05-01/.

[61] U.S.-EU Joint Statement of the Trade and Technology Council, Office of United States Trade Representative, May 31, 2023, https://ustr.gov/about-us/policy-offiJes/press-office/press- releases/2023/may/us-eu-joint-statement-trade-and-technology-council.

[62] “U.S. and EU Sanctions Teams Enhance Bilateral Partnership,”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May 16, 2023,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releases/jy1485; “Readout: Senior Treasury and Commerce Department Officials Travel to Kazakhstan,”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April 27, 2023,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releases/jy1445.

[63] “Inaugural U.S.-UK Strategic Sanctions Dialogue,” U.S. Department of State, July 20, 2023, https://2021-2025.state.gov/inaugural-u-s-uk-strategic-sanctions-dialogue/; “Second US-UK Strategic Sanctions Dialogue: Joint Statement,” UK Government, May 9, 2024, https://www.gov. uk/government/news/joint-statement-by-the-us-department-of-state-and-uk-foreign-commonwealth-and-development-office.

[64] “Enhancing the US-UK Sanctions Partnership,”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October 17, 2022,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featured-stories/enhancing-the-us-uk-sanctions-partnership.

[65] “One Year On: The OFAC-OFSI Enhanced Partnership,”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November 15, 2023,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featured-stories/one-year-on-the-ofac-ofsi-

enhanced-partnership.

[66] “Fact Sheet: First Ministerial Meeting of the Japan-U.S. Commercial and Industrial Partnership (JUCIP),”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May 4, 2022, https://www.commerce.gov/ sites/default/files/2022-05/First%20Ministerial%20Meeting%20Japan%20US%20Commercial%20and%20Industrial%20Partnership.pdf.

[67] Joint Statement of the U.S.-Japan Economic Policy Consultative Committee: Strengthening Economic Security and the Rules-Based Order,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July 29, 2022, https://www.commerce.gov/news/press-releases/2022/07/joint-statement-us-japan-

economic -policy-consultative-committee.

[68]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and Korean Ministry of Trade, Industry, and Energy (MOTIE) Launch U.S. Korea Dual-Use Export Controls Working Group,” Bureau of Industry and Security,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November 8, 2022, https://www.bis.doc.gov/index.php/ documents/about-bis/newsroom/press-releases/3186-press-release-sccd-working-group/file.

[69] Joint Statement from the REPO Task Force,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March 9, 2023,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releases/jy1329.

[70] 郝敏:《美國凍結和處分俄羅斯主權資產的法律路徑與挑戰》,《當代美國評論》2024年第1期,第67—89頁。

[71] G7 Leaders’ Statement on Extraordinary Revenue Acceleration (ERA) Loans, American Presidency Project, October 25, 2024, https://www.presidency.ucsb.edu/documents/joint-statement-

group-seven-g-7-nations-leaders-extraordinary-revenue-acceleration-era.

[72] “G7 Announces Industry Guidance on Preventing Evasion of Export Controls and Sanctions Imposed on Russia,”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September 24, 2024, https://media.bis.gov/sites/default/files/documents/DRAFT%20-%20G7%20SWG%20Joint%20Document%20Press%20Release_v4.pdf.

[73] Joint Statement on the Second Annual Export Enforcement Five Conference, Bureau of Industry and Security,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September 18, 2024, https://www.bis.gov/ media/documents/2024-e5-joint-statement-final.pdf; Exporting Commercial Goods, Guidance for Industry and Academia, Bureau of Industry and Security,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September 26, 2023, https://www.bis.doc.gov/index.php/documents/enforcement/3336-2023-09- 26-export-enforcement-five-guidance-for-industry-and-academia-priority-hs-codes/file.

[74] “Readout on The Trilateral United States-Japan-Republic of Korea Convening of Commerce and Industry Export Control Principals in Tokyo,” Bureau of Industry and Security,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February 22, 2024, https://www.bis.gov/press-release/readout-trilateral- united-states-japan-republic-korea-convening-commerce-industry-export-control.

[75] Joint Statement: Japan-Republic of Korea-United States Commerce and Industry Ministerial Meeting, U.S. Department of Commerce, June 26, 2024, https://www.commerce.gov/ news/press-releases/2024/06/joint-statement-japan-republic-korea-united-states-commerce-and.

[76] “Readout: Deputy Secretary of the Treasury Wally Adeyemo’s Visit to Singapore,”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October 21, 2022,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releases/jy1042.

[77] “Readout: Deputy Secretary of the Treasury Wally Adeyemo’s Visit to the United Arab Emirates,”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June 22, 2022,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 press-releases/jy0828.

[78] “Remarks by Deputy Secretary of the Treasury Wally Adeyemo at the United Arab Emirates Banks Federation Roundtable,”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June 22, 2022, https://home.treasury. gov/news/press-releases/jy0827.

[79] “Readout: Deputy Secretary of the Treasury Wally Adeyemo’s Visit to Turkey,”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June 25, 2022,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releases/jy0834; “Readout: Deputy Secretary of the Treasury Wally Adeyemo’s Meeting with Deputy Finance Minister of Türkiye Yunus Elitas,”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August 19, 2022,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releases/jy0926.

[80] “Remarks by U.S. Department of the Treasury’s Under Secretary for Terrorism and Financial Intelligence Brian Nelson in Türkiye,”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February 3, 2023, https://home.treasury.gov/news/press-releases/jy1248.

[81] “U.S. Department of the Treasury Announces Achievements in the First 100 Days of the Trump Administration,” U.S. Department of Treasury, April 29, 2025, https://home.treasury.gov/ news/press-releases/sb0117.

[82] 王明國:《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全球治理主張及其多重影響》,《國際展望》2025年第2期,第29、32頁。

[83] 方炯升:《美國對華戰略競爭時期中國對美經濟反制的行動邏輯》,《國際安全研究》2025年第5期,第49—71頁;葉研:《經濟制裁與反經濟制裁國際合作》,《外交評論》2023年第1期,第26—5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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