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樹

李浚豐

下課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封信，那是一封淡綠色的葉子形狀的信。我一看寄信人的地址，這不是外婆居住過的小山村嗎？

可是，外婆都不在了啊，會是誰呢？我把信打開，見一張潔白的紙箋上寫道：

外婆院里的杏樹結(jié)滿了杏子。現(xiàn)在杏子成熟了，正酸甜可口、肥嫩金黃，快回來品嘗吧！

外婆樹

“外婆……”我的心里濕漉漉的，不禁失聲輕輕喚起。

放學(xué)回到家里，我當(dāng)然沒有把收到“外婆樹”來信的事兒對爸爸媽媽說，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

同桌小美的爸爸經(jīng)常跑業(yè)務(wù)路過外婆家的小山村，他答應(yīng)讓我坐他的車，上午去，下午回來。

就這樣，第二天早晨，我跟父母說，班里要野炊，中午吃飯不要等我。

坐著卡車，很快，外婆的小木屋就清晰地呈現(xiàn)在眼前。我推門進院。

“山伢子，見了我，怎么也不打個招呼呢？”

嗯？是誰在和我說話？我仔細一聽，原來說話的正是身邊那棵粗壯的杏樹。

“我的孩子，我就是你要找的外婆樹啊。伸出你的手，在我的樹干上畫一道門吧。畫完了門，就輕輕敲三下，這樣，你就見到外婆了。”

我按照它說的，在樹上畫了一道門，然后輕輕敲了三下。那道門，真的打開了。

門里面，外婆笑盈盈地站在我的面前，拉住我的手說：“外婆邊烙餅，邊給你講故事。”

“外婆，你就給我講那個外婆樹的故事吧。”

“有個小孩一直養(yǎng)在外婆的家里，兩個人相依為命。可是呀，有一天外婆得了很重的病，她知道自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可她怕自己的外孫子想念自己啊，怎么辦呢，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對院門口的那棵杏樹說了。杏樹說，你走進我的身體里來吧，那樣，我就是一棵外婆樹了。你的外孫想你的時候，就過來看看外婆樹，說不定，你們還能在樹里相見呢。于是啊，她就慢慢走進了樹里，那棵樹，就成了一棵外婆樹。”

吃完飯，我打開了圖畫紙，開始在上面畫外婆樹。畫著畫著，我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覺地，我竟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恍惚間，我仿佛看見外婆拿著扇子對著我扇啊扇，把我像一片樹葉一樣扇了起來，我輕輕落到了院子里。而外婆呢，她并沒有出來啊！

“外婆，你和我一起出來啊！”

“外婆——”我這一喊，竟然清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院里的草席上。邊上還有滿滿一袋子杏子、杏干和杏脯。

我走到杏樹旁，再跟杏樹說話，它也不理我了。我在樹干上畫了門，再怎么敲，里面也沒有回應(yīng)了。

我看看表，下午和小美的爸爸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我又回到了我們的城市。

回到家里，我的腦海中仍然閃現(xiàn)著那棵外婆樹。

從容摘自《文學(xué)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