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動傳神記憶深藏

潘旭

維也納動漫嘉年華開幕式上演繹“動漫真人秀”

奧地利攝影家伊涅斯特·哈斯曾說：“攝影里所有的控制服務于所想表達的情感……越能忘記手中的器材，就越能集中攝影本身的題材和構圖”。美國攝影家雅各希斯則認為“構圖是從攝影者心靈的眼睛做起的”，是“預見力”本能的體現，攝影追求的境界應該是攝影者內心思想的反映和表達。

以下，我結合自己在擔任新華社駐維也納分社攝影記者期間拍攝的一些照片，談一下對新聞攝影中如何表現情感的理解。

在維也納街頭探尋藝術氣質

作為一個以古典音樂聞名于世的城市，最為常見的交響樂團合奏或各類樂器演奏的場面，以及亙古不變的交誼舞、華爾茲等定式演出注定不會成為有創新性的新聞照片。但初夏的維也納市政廳廣場成為當地市民休閑聚會的好去處，在啤酒、香腸、燒烤、各式面包的重圍中，攝影者如果能撥開迷霧，去尋找繽紛的鮮花、友善的笑臉，以及一切可以誘發美麗聯想的畫面，則可能拍到些新穎的畫面。

有一天，維也納舉行“下奧地利州旅游風情展”，我端著相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朝周邊的人微笑致意，偶爾打一下招呼，說一兩句問候語，突然間看到前面身著仿古禮服的一名賣花男士對著我微笑。下意識轉回身去，舞臺上演出已經不知何時開始，雖然并不熟悉演出節目，但當幾名身著Dirndl南德特色裙裝的女士登臺表演，音樂響起，周邊的觀眾隨著歡快的節奏拍手起舞。我快速找到一個遮擋的角度，不去拍攝事件的大場面，而是按照歌舞的節奏拍下一個個人物瞬間，尋找“紅粉佳人俏舞臺”，讓新聞照片在敘述之外，也充滿詩情畫意和滿滿的文藝氣質。

下奧地利州旅游風情展在奧地利維也納市政廳廣場上舉行，參觀者向參展人員詢問下奧地利州的特色商品。

身著特色傳統服飾的女演員在舞臺上表演奧地利民間歌舞

按圖索驥尋求不俗畫面

來奧地利任職攝影記者，語言不成問題，遍布大街小巷的《Oesterreicher奧地利人》和《Heute今日》兩份免費小報能提供這個國家的各類奇聞異事和活動預告，按圖索驥，就能到達某個事件發生或是某項活動舉行的現場。

Cosplay動漫表演是新聞攝影的一類常見題材，全世界各大城市都會舉行屬于自己的所謂動漫狂歡表演。按照報紙提供的信息，我坐了一個多小時城鐵，來到“2017年維也納動漫嘉年華”的活動舉辦地。

維也納動漫嘉年華上的Cosplay表演

一名女子在“馬克思在維也納”特別展上參觀

演出大廳內上演者的精彩節目自然不容錯過，大開大合、背景明暗變幻，氣氛熱烈！大廳外眾多動漫愛好者自娛自樂的創意表演卻也充滿個性和趣味，因此我在盡量不引人注意的情況下悄悄地繞到表演者的背后，“偷拍”到一名女孩手持獻花插向一名扮演全副武裝的軍人的槍口，上演一幅“獻花-和平”行為藝術，成就一幅不落俗套又能表現情感的Cosplay新聞照片。

一名“熊貓小記者”向一名德國游客遞上宣傳畫冊

在奧地利維也納美泉宮動物園，大熊貓“福伴”（左）和母親“陽陽”享用生日禮物。

與拍攝對象充分溝通精益求精生動傳神

成都電視臺的“熊貓小記者”每年都會到世界各地以“文化小使者”的身份造訪當地，參觀交流，舉行各種活動向當地市民呈現當今中國的嶄新風貌。2017年8月，來自四川的“熊貓小記者”來到維也納最繁華的步行街街頭，舉行“快閃”活動。

我跟隨這些年齡在八九歲至十三四歲不等的孩子們一起活動，卻發現一開始效果并不理想！匆忙經過的行人并沒有注意到孩子們的表演，其他華文媒體的記者僅僅是拍下孩子們打開橫幅、以及牽手唱歌的照片便草草收兵！但如果沒有拍到孩子們與當地人同框交流的畫面，就不能反映這個新聞事件的實質。

這種情況下，新聞攝影絕不是單純被動的尋找畫面按快門那么簡單！所以我開始在茫茫人海中尋找最適合交流的人選，通過簡單攀談，自我介紹，講述自己在德國的經歷和感受，很快便與一名來自德國的游客米夏埃爾·海納熟悉起來。

奧地利總理塞巴斯蒂安·庫爾茨與女友在一起

對待這樣的非突發新聞，像文字記者一樣去采訪、完整地記錄下交談的內容，與定向拍攝者進行良好順暢的溝通與交流是達到預期拍攝效果的基本前提。讓被采訪者從一臉茫然到充分了解你采訪和拍攝的意圖，然后再給予你完全的信任和支持。就這樣，一名德國大叔笑容燦爛地從一名“熊貓小記者”手中接過宣傳畫冊的畫面永恒地定格在我的鏡頭中，成為“熊貓小記者”活動當天最能說明事件的新聞照片之一。

跟拍奧地利明星總理別樣感受

奧地利有一位特殊的明星級人物，就是1986年出生的奧地利人民黨主席塞巴斯蒂安·庫爾茨。庫爾茨身高1米86，身材高挑，相貌出眾。我剛到維也納分社赴任，正好趕上原來奧地利執政聯盟分裂，人民黨推出這個雖然年僅31歲、卻已經擔任外長一職長達4年之久的“陽光大男孩”出任人民黨黨魁，開始角逐政府總理的寶座。

于是，我開始收集奧地利人民黨的公眾信息，緊密追蹤庫爾茨的競選過程，不放過庫爾茨任何一場重要公開活動。當我來到奧地利人民黨大會會場外，跟早已在這里等候庫爾茨首次以黨首身份亮相的奧地利本地記者一道“嚴陣以待”，等候庫爾茨出場時，現場唯一的一個非奧地利本地記者的東方面孔格外引人注目，這竟然成為我拍攝的一大優勢。每次我占到有利位置，舉起相機時，庫爾茨居然會朝我“多看幾眼”，并非常配合地做出相應手勢，讓我順利地定格了許多庫爾茨精彩亮相的畫面。

一名女子在維也納節日盛裝游行中回眸一笑

有一次在戶外等候過程中，奧地利電視臺記者友好地向我打招呼，聊了一下如何看待中國與奧地利的經貿合作，我簡短而正面地回應了對方的問題。在輕松愉快的氣氛中，奧地利電視記者問我庫爾茨的漢語是如何發音的？漢語獨特的四聲音調讓沒有漢語基礎的奧地利同行發音頗具點詼諧樂趣。后來在一次人民黨內政醫療改革專題上，庫爾茨意外地主動向我揮手打招呼，在場的工作人員對我說，他們認出我就是那個教奧地利電視記者用漢語發音念庫爾茨名字的那個中國記者，并且因此印象深刻。這段非常有趣的記憶，不也正是反映了庫爾茨本人對于發展同中國友好交往的良好意愿嗎？

總之，對于一名職業攝影記者來說，不但要跟上攝影技術和理念的加速發展，也要不斷思考如何豐富影像表達。新聞攝影主要發揮攝影的紀實性功能，尋找和定格決定性瞬間無疑是照片是否成功的重要前提，這需要新聞攝影者養成善于觀察、隨時準備按動快門、捕捉稍縱即逝畫面的常備意識。而觀察與捕捉反映情感的各類形象則是傳達信息、吸引讀者、表達思想內涵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