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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比賽得分4：0。

剛才“假小子”楊木毫無懸念地贏下了全市乒乓球賽的四分之一決賽。她放下球拍，用毛巾簡單擦了擦頭上的汗珠，落落大方地和對手握手。

“蕪湖（網絡語氣詞，表示興奮和喜悅） ”

“王歡歡贏了！”

“最棒！

與此同時，觀眾席傳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原來，隔壁球臺同步進行的四強比賽也落下了帷幕。楊木站在一旁，遠遠地看著同校好友王歡歡發呆。

王歡歡雖然贏了比賽，但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太自信。她下意識地扯了扯運動服的衣角，把手縮回袖子里，只把球拍露在外面。

走出球場，楊木和王歡歡在休息室相遇了。10平方米的休息室里只有她們兩個人，一時間顯得有些空曠。她們坐在長椅上，一個坐在最左邊，一個坐在最右邊。王歡歡故意將收拾的速度放緩。這時，“乒乓！”一顆乒乓球掉落在地，打破了原有的寂靜。

“希望我們半決賽抽簽不要在一組，楊木率先開口，“這樣我們就有機會

“有機會決賽再一決勝負。

楊木打小就開始練習乒乓球，從小學到高中，可以說是無人能敵，因為常常4：0戰勝對手，所以被大家戲稱為“橫掃姐”。直到高一下學期，王歡歡的出現才撼動了“橫掃姐”的地位。

王歡歡是從地方小縣城轉校到的。開學第一天，她系著一條粗粗的麻花辮，略帶口音地做著自我介紹：“不好意思，占用大家早自習時間。我叫王歡歡，在老家那邊是練乒乓球的，剛轉校過來，希望可以在這里好好學習，通過體育，考上好的大學?！?/p>

同學們看著講臺上的王歡歡，竊竊私語起來。她這么瘦，一點肌肉都沒有，真的是練體育的嗎？還和楊木一個項目，都是練乒乓球的，也不知道誰更強。到時，她們可以比比，大家都賭“橫掃姐”可以再次4：0獲勝。

那天放學，同學們起哄，讓兩個人比試比試。開局不到半個小時，楊木就憑借有力的快球占據主動優勢，拿下前兩局。王歡歡的臉色像是個青蘋果，手上的球拍卻依舊握得很緊。輪到她發球時，她長呼一口氣，低頭看看球，又看了看對面的楊木，準備發力。只見她輕拋起球，球拍和乒乓球相互摩擦，發出一擊完美的逆時針上旋球。球看起來很“柔”，卻按照預定軌跡旋轉，如同一道優美的弧線。發球得分！這粒球讓王歡歡找回了自信，越打越勇。最后，這場友誼賽以楊木4：3小勝畫上句號。

“楊木，王歡歡，現在四強選手已經全部誕生了，你們一起來投簽兒?！?/p>

場地正中央放著一個不透明的大箱子，每個選手在特定紙條上寫下自己的姓名和編號，再把紙條投進箱子，等待抽簽分組。

“天靈靈地靈靈，半決賽抽簽分組一定不要遇到王歡歡。”楊木一邊默念，一邊把紙條鄭重其事地放進抽簽箱。她知道這場比賽對王歡歡的意義是什么，也清楚自己為了什么而努力·

2

抽簽結果出爐，人生哪有那么多得償所愿，楊木和王歡歡被分到一組，一周后就要迎來對決。勝者可以進入決賽，爭奪冠軍，拿到保送高校高水平運動隊的資格，還有2萬元的商業贊助，而敗者只能加把勁，看看能不能拿季軍。

回到學校，兩個人假裝沒事人似的，一如既往地白天一起上課，放學一起練球。

窗外天空被染成墨色，街邊的路燈全都亮了。球館里，乒乓球一來一回，弧線異常精確，每個落點都穩穩地“踩”在對角線上。

“明天就要比賽了，你緊張嗎？”王歡歡沒有停下拍子，繼續揮舞著球拍。

“有些，但也還好。哎，要是對手是別人就好了。真沒想到，我們在半決賽就提前遇上了。不過就現在的成績來看，我們就算表現得再差也有第四名了，咱們比去年都進步了不少?！睏钅咀晕野参康?。

“說實話，最近幾天晚上，我都緊張得睡不著覺。今年是最后一次機會我已經沒退路了。不過好在，你有退路 ”

去年，同樣的比賽，楊木和王歡歡一起出戰。不過，八強賽階段，兩個人都發揮不佳，沒能挺進下一輪，這也就意味著，他們拿不到高校高水平運動隊的資格。回到家，原本風風火火的楊木也像打蔫的茄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沒事，我和你爸已經幫你想好了退路，這個你看看一”媽媽遞給楊木一本小冊子。小冊子的封面上赫然寫著“留學指南”四個大字，“你自己也看看，到時候我們先選好學校，然后再找機構突擊一下。還好我們從小就培養你的英語能力，問題不大。之后的乒乓球賽，你想參加就參加玩玩，但最好專心于一處。俗話說得好，一心不可二用?！睏钅疽幌伦訌纳嘲l上蹕了起來，脫口而出：“我不想出國！”

兩個小時過去了，兩人打了上千個回合，她們像往常一樣，一邊打，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她們都盡量避免提到明天的比賽，但聊著聊著又扯了過去，很難繞過這個話題。楊木知道，這次比賽，王歡歡一定會全力以赴，因為她肩負著一家人的“天學夢”，是家庭的希望。對于王歡歡來說，2萬元的商業贊助可能是她們家半年的收入。“但我要去謙讓嗎？”楊木走了神，拍子脫手而出，重重地砸在地上。

“咚”的一聲，她似乎清醒了一些…

3

比賽如約而至，大半個班的同學都來到現場吶喊助威。

楊木身穿一身紅色運動服，自信地走上賽場，和看臺上的同學們揮手。她擦緊拳頭，告訴自己：一定可以！

王歡歡的打扮依舊樸素，穿著一身皺巴巴的淡藍色運動服，褲兜那里還打了一塊兔子形狀的小補丁。

比賽正式開始，楊木猜硬幣正反猜對了，優先獲得發球權。正手短球發球是她的慣常發球方式，變幻莫測的球路軌跡，讓王歡歡一時間摸不著頭腦。憑借肌肉記憶，王歡歡還是抵抗住了第一輪進攻。

第一局比賽，楊木的“快攻”成功克制住了對方的“旋轉”，在剛柔大戰中，率先取得第一局比賽的勝利。

“我聽說楊木已經拿到國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笨磁_上的同學竊竊私語道。

“不可能吧。要是我被錄取了，肯定不會費力參加比賽了。這么累，圖什么呢？”

‘沒準是真的熱愛，你看她那眼神，好像獵豹。

“沒錯，這次估計沒啥懸念了，已經2：0了，我賭楊木穩贏。 ”

局間休息，王歡歡閉著眼，雙手握著乒兵球拍，小聲祈禱：“爸爸媽媽，我真的很想贏得比賽，我想上個好大學?！边@一幕，楊木全都看在眼里。一直以來，王歡歡都是她最好的隊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記得高一那年，王歡歡剛轉學到，總是沉默寡言，不太合群，楊木卻毫不在意，主動邀請她一起去食堂吃飯，放學起練球。那年冬天，城里迎來了第一場雪，雪花飄飄灑灑，操場上滿是白茫茫的厚厚的積雪，一踩一個腳印。

走出球館，王歡歡一把拉住楊木，說：“祝你生日快樂！”楊木蒙住了，明明她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自己的生日。

這時，王歡歡怯怯地說：“??？我不會搞錯了吧。你的球拍拍柄上刻著1212，我猜是你的生日…還給你準備了生日禮物，”接著，她從書包里慌慌張張地掏出一個小袋子，“給你，這是我親手編的球拍玩偶。?！Ｍ悴灰訔?。其實，我一直都把你當成偶像！希望和你一樣優秀?！?/p>

兩位選手，休息時間結束，請回到賽場 ”

比賽再次開始，楊木“愛走神”的毛病又犯了。她的腦海里一會兒回蕩著中場休息時王歡歡的祈禱，一會兒思考著這場比賽對自己的意義。一剎那，她甚至動了要不要謙讓一下的念頭。輸和贏，友誼和夢想，一時間，各種雜念涌入她的大腦，到底該如何選擇？

第三局，楊木輸了；第四局，楊木輸了；第五局，楊木再次輸了。王歡歡奮起直追，將比分反超。

看臺上的同學蠢蠢欲動，紛紛揣測起來。

‘你說，不會是楊木故意讓了比賽吧。 這幾局，明顯有失水準。 7

“還有最后一局，再看看情況。

“天，快看，王歡歡還有一個球就要贏了！真是驚天大逆轉！”

“嗯！我已經做好決定了！”輪到楊木發球，只見她輕拋球，接著正手擊打，乒乓球在空中劃出一道短弧線，結果卻被網帶攔住，落在了球臺上，為這次比賽畫上了句號。

王歡歡贏了！她連扳四局，取得了勝利。

4

全市乒兵球賽的頒獎典禮上，王歡歡如愿登上了最高領獎臺。那一刻，她享受著金牌、鮮花和掌聲。而楊木最終取得了第三名的成績，也站上了領獎臺。

回到學校，關于王歡歡和楊木的小道消息也不脛而走?！皸钅径家呀洷粐獯髮W錄取了，為什么還天天來上課？”“那場比賽，楊木到底是不是讓球了，否則王歡歡怎么突然就贏了？”還有更過分的，有人說王歡歡為了獲勝，賽前收買了楊木。

這些聲音終究傳入了主人公的耳朵里。

晚自習放學，楊木和王歡歡一起走在回家路上。王歡歡再也忍不住心里的一連串問題，她突然停住腳步，鄭重其事地說：“想問一下，那場比賽，你是故意讓著我的嗎？”楊木一忙，決定說出藏在心里的秘密。

“我發誓，我沒有讓著你！雖然中間有過搖擺，但我告訴自己，比賽最重要的是公平。能贏得比賽，全是你自己的努力。而且，我確實拿到了國外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但我已經決定放棄了，我想自己選擇未來的人生…”楊木含著淚。

王歡歡還是有點不敢相信：“那為什么后面幾局，你突然不在狀態？尤其是最后次發球。我了解你的實力！”

“這是因為一”楊木神情暗淡下來，“還記得比賽前，咱們最后一次練習嗎？我不小心把拍子摔了，拍面有點磕損。所以才…最近的流言蜚語我都聽到了，我一定會把這些都說出來的！”

盛夏七月，高考揭榜。王歡歡順利通過高水平運動員考核，考上了全國最好的體育類大學一光明體育大學。楊木也最終說服了家長，選擇在國內高考。她憑借高考裸分，同樣考進了光明體育大學，只不過，讀了體育新聞專業。她們都有光明的前途！

責編：鐘燦輝

作者簡介

邱慧伶（筆名鈴鐺），95后兒童文學作家，985學校研究生畢業，現在出版社工作。13歲發表處女作，累計發表文章二百余篇，獲獎十余項。作品散見于人民網、《青年文摘》《中學生》《讀者（校園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