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三
博與專的學習
長沙城南門外妙高峰(這里有一個中學)底下偏南一點,叫“書院坪”。這里新建了一座西式的樓房,規模頗大,堪稱堂皇。鐵欄桿為墻。外面臨街筑有一條不很寬的馬路——這便是湖南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它的前身是“城南書院”,后改為“中路師范學堂”,此時改為現名,在五四運動及大革命時代,這第一師范在湖南常起著領導的作用。湖南學生界、文化教育界許多社會政治活動,大部是第一師范的學生倡頭的。第一師范的學生參加社會政治活動的很多,他們也作青年學生運動,也作工人運動和農民起動。他們之中很多加入了共產黨,成為中國革命運動中的優秀的干部和領導人物。這些都是和毛澤東同志分不開的)。中國人民的領袖——毛澤東同志曾在這學校住了五年,直到畢業。在這里他求得了學問,取得了初步社會活動的經驗。在這里他的政治觀念開始確定了。在這時期顯出來他是一個天才的組織家,是一個群眾的領袖。在這時期,他團結了同學同志,使成為革命運動的骨干。
毛澤東同志考入第一師范時,編入戊班,即第五班。入校以后。他仍是非常好學的,但還是以自修為主。他經常讀書不倦。同學們很快就都佩服他的天才,他的嚴肅治學的精神,他的樸實、誠懇、謙虛的態度。他的作文一出,全校哄動,教員把它貼在學臨室的對面走廊墻壁上,課余時,那里圍滿了人,在讀著傳觀的文章。但毛澤東同志并不自持聰明,或者驕傲自滿。相反,他的求知欲非常之強,肯用苦功。晚上學校規定的自修時間短了,他就在寢室里繼續讀書。學校吹號熄燈了,他就自備一盞燈,下面用一節竹筒墊起,坐在床上看書,有時通宵不眠。
毛澤東同志在學校里雖也照例上課,但他有自己的讀書計劃。他注重自修。常抓住一個中心問題時,即專門研究它,一切別的亂雜功課就都不管了。他喜歡社會科學,根本不理其他不切實際用的功課(這是與他的特別關心社會政治問題有聯系的。后來他又曾專心研究自然科學,認為不應當把馬克思主義和自然科學孤立起來)。他
那時的主意是:只要三門功課考取一百分,其余才是得零分,但平均能得六十分可以及格,就得了。有一個時期毛澤東同志專門研究中國歷史把,把所有關于中國歷史的書,無論新的舊的都找了來,于是繼續不斷,一本一本的研究(按:直到現在。毛澤東同志對外學習歷史還是非常重視的,在向同志們作的講演,報告與論文中,他再三強調學習歷史之重要。他自己的歷史知識是非常常豐富的)。在教室內上那些毫無意義的功課的時候,不管講臺上教員在講什么,他總是看他自己己帶來的書。為了“顧全大局”和教員的面子,他把講的教科書罷在上面,下面盍著他自己要讀的的書。有時候就簡直不上課。因為當時的教育制度度非常混亂。學與用常是脫節的。形式主義的教學方法,實屬誤人子弟不淺——他們那能有現在解放區青年學生的幸福呢?但澤東同志那時也只能采用一種消極的辦法,以抵抗那種不合理的教育制度。此外,同時,他主要地是靠自己奮發求學,以補學校教育之不足,以滿足自己的求知欲望。舉凡古今中外的一切名著——諸子百家,詩詞歌歌賦,裨官小說,近人文集以及外國人著作的翻譯,哲學、文學……他無不瀏覽。他那時讀書常作筆記,粗大醒目的筆畫在本子上寫的滿滿的,洋洋麗麗,具見思想之馳騁縱橫。這種筆記本子后來堆滿了一綱籃。
在任何環境內能自己讀書的習慣,毛澤東同志是養成了的,他曾故意蹲在人們來往嘈雜的城門口看書,以鍛練在鬧中求靜的本領。
學校行政方面不容歡毛澤東同志之下“破壞校規”,但又愛他的有才能。有幾次行政方面為顧及自己的“威信”,討論開除他出校的問題。這時一個很有威望和信仰的教員楊昌濟先生說道:“毛澤東是一個特別的學生,你們不懂得他,不能拿尋常校規來論!”
有一次,校方又要開除他,那是因為他領導同學們反抗腐敗的學校行政,教國文的袁吉六先生,大胡子,出來擔保,又得以留下。袁先生很器重毛澤東同志,但起初不贊成他的“梁啟超式”的文章,說那只是半通,要他攻韓愈等唐宋八大家……“謝謝袁大胡子,必要時,我現在還可以作一篇清通的古文”——毛澤東同志后來對人笑說。
第三次學校要開除他而沒有實行,是因為有名的數學教員王立奄先生給說保了。毛澤東那時并不喜歡數學,甚至交過白卷子,但王先生仍是器重他。學校放假時間,澤東同志不回家去,留住在長沙城時,還曾在王家住過,也并不是學數學,王先生卻供給他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