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英雄和小英雄

張城恒

五四○團二連有這么兩個老小戰士、老的叫趙雙虎五十幾歲，是太原小店戰斗時解放的，小的叫劉子平十八歲，農民戰士，一九四九年三月參軍的。

在補充團的時候，上級就讓老趙退伍，可是卻說：“閻錫山和地主把我家都攪光了，又抓我當兵，在那受盡了氣，這一次可該報仇了。”補到二連，連里看他年紀大，要叫他在炊事班，可是他不，他說：“別看我年紀大，我人老骨頭不老，我敢和年青人比賽！”他要求下戰斗班，連用也只好允許他到六班。

在連隊里，趙雙虎無論工作或練習動作，都和一個年青人一樣。練兵中他是起早摸黑的頭一個，休息時他就給大家念快板，行起軍老遠就聽到他那粗噪子在唱。

打太原東山楊家峪碉堡時，他自告奮勇要當爆破手，在激烈的敵人火力下他連上敵人碉堡跟前送了四次炸藥，把敵人一個排壓在碉堡里。后來團里給他評上英雄功。這樣“老英雄”就代替了他的名子。

劉子平參軍剛到六班，就聽說：“咱班有個老英雄，我們要向他學習！”從此，劉子平就很虛心的向老英雄學習。

劉子平雖然年紀小，但是心不小。參軍來，連長叫他在連部當通訊員，他不干，非得下班扛大槍，他說：“我要下班當戰斗員，將來學會打仗當英雄！”。

他聽說“老英雄”是個共產黨員，一天他猛然地拉住指導員的手說：“指導員，當一個共產黨員，要些什么條件？給我說一說。”指導員給他一說，他就高與地走了。他想：“老英雄好，我要向他學習，我還要和他比賽。”從此，只見小劉工作更積極，起床數他起的最早，開會發言也數他最積極，他覺同志有不對的地方馬上就提出來，別人說：“小劉斗爭性強！”

總攻太原開始了，趙老英雄開完支部會回來就獨自個在那里寫起申請書：“……我向黨保證我要完成上級所給予的每一個任務，爭取在這次戰斗中轉為正式黨員，爭取立特功！”

班務會討論如何爆炸敵人時，老英雄很快的站起來說：“我向大家請求，我要當爆炸手，我干過這活！”“不行，班長，叫我去！我雖然沒干過這活，可是我演習過。”小劉在趙雙虎話未說完的時候就跳起來這樣說。趙雙虎沒有和他多爭，只是說：“去是可以，但是好不放心，你沒有經驗，還是讓我去吧！”回頭他又向班長請求：“我要連續爆炸，只要我不犧牲，一直讓我爆炸，不要換人。”大家通過了老英雄去。

部隊快要出擊了，小劉在戰壕男找見了指導員說：“指導員你不要忘了，我如果在戰場上犧牲了，請黨追認我是個共產黨員！”

這時攻擊的信號發出了，我們炮彈已經在敵人的陣地怒吼起來，沖鋒號聲和爆炸聲連成一片，響聲

隆隆，黑煙沉沉。膽怯的敵人沒等我們沖鋒就開始潰退起來。只聽得“沖呀！”喊聲剛起，老英雄第一個跳出了交通溝，小劉沒有帶槍，抱了一抱手榴彈就沖出去了，只聽得老趙的粗嗓子，小劉的尖嗓邊跑邊喊著：“繳槍不殺…”。敵人沒命地跑，人民解放軍拼命地追，跨過田坎越過溝壕，從山坡追到溝心，從溝心追到平地，敵人的子彈在小劉的身旁嗦嗦飛過，炮彈在老趙的身旁冒起朵朵烏煙，他們沒有顧到這些，小劉喊著：“你跑到你媽肚子里也要把你捉回來”。就像一溜風樣的向前而追。一直把敵人趕到一個有八百畝大的太原機器廠一大片洋房跟前，那里面還住著敵人一個團。但小劉、老趙和他的全班沒停腳的一直追進洋房里去了，六個人沖進了那么大的一個大洋房。就分成四路向敵人追起來。“碰”的一聲，老趙打起手榴彈來，接著就是大聲喊著，他那粗嗓子比別人聲音都響亮，只聽得：“出來吧，繳槍不殺，我們寬待你，不然就要用炸藥了！”這時從一個槍洞里閃出一個人頭，向老英雄說：“你是趙雙虎嗎？”“是的！你是趙榮樓嗎？”“是的！”“趕快出來把你的人都叫出來。”“不殺吧？”“我保證，我不就是小店解放的，不是活的好好的？解放軍官兵平等，……快把你的人叫出來。”“對！我去叫，可不要打槍。”原來敵人這位姓趙的是老趙在閻匪里當兵時在一起的，又是同鄉，這一下又在戰場上碰見了。一會姓趙的從地洞里叫出十三個人，扔出八支步槍和一挺機槍來。

這時小劉也沖進了另一個院子一進門就抓著了敵人的一個排長。小劉的尖嗓子一喊叫，敵排長嚇的直哆嗦，連聲哀求：“小八路，饒命吧！”小劉說：“沒關系；解放軍不殺放下武器的人！”隨后又講了一些寬待俘虜政策，要敵排長領他去捉敵人，于是敵排長把小劉引進一個大房里，里面有十七個敵人，一個營長，一個連長。小劉雖然勇敢，可是他還從來沒遇到這情形。自己手里只有一顆手榴彈，可是房里卻有那么多敵人。心里有點害怕，但是情況不允許他猶疑，就一個箭步跳上去，一把把敵營長的手槍奪過來，槍口朝著敵人，敵營長完全沒有想到這異常勇猛的突擊，他連盒子槍也沒來得及放，就被小劉奪走了，其余的敵人嚇呆了，這個人往那個人屁股后頭躲，那個往這個后面躲，戰戰兢兢，小劉這時手里有了一把盒子槍膽就大了，厲聲喊：“不淮動，動就打死你，快繳槍！”一會從房子“砰里砰拍”的扔出六支大槍來。他又命令敵人出來站隊，大聲說：“四面都是我們解放軍，你們現在被解放是美透啦，不然叫你們吃炮彈，我們解放軍不殺俘虜，當官也是受寬待，可是不準亂跑……”這時友鄰的人民解放軍兩個團已經在這大洋房院圍殘敵人，小劉的班長和同志們也都各自帶著俘虜向他這里走來，小劉一共捉了十八個俘虜，這是他第一次參加戰斗的繳獲。“嘻！嘻！”不由地一朵花兒在他心頭開放，他小嘴笑的合不住。

老趙也帶著十三個俘虜來了，小劉暗暗地在數老趙的俘虜數，可是老趙肩上抗著一挺大機槍，小劉他手里只提著一把盒子槍，老趙一看笑起來：“小劉！我這大人激大槍，你這小人繳小槍。”大家都笑了。同志們都說：“小劉是個小英雄！”

從此全團傳遍了老英雄和小英雄的故事。（寫于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