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盛開的國家

魏巍

我和青年積極分子們相處了一段子。日子雖然很短，但他們卻留給我一種難忘的印象。是的，他們都是些普普通通的青年，可是他們每一個人的事跡，談起來都是一首淳樸的詩。

當你面對著這支隊伍、你不能為他的壯麗感到驚奇。他們大部分人的年齡，都在二十上下。解放初期，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可是他們在黨和國家的撫愛下，生長得多么迅速！他們簡直像沃野上的高粱，在滾過一陣雷雨后長得都叫你聽出聲音來了。你看，他們已經(jīng)在建設社會主義的各個戰(zhàn)線上，都為祖國做出了貢獻！

在這支隊伍里，那怕隨便舉出幾個，你就可以知道是多么讓人喜愛。就拿這個小鬼劉安福說吧，我說他是小鬼一點也不冤枉他，他剛剛十五歲，只能勉強地叫做青年。頭一次碰上，我就一把抓住他：

“來，咱們談談。”

“談什么？”

“談你的事跡。”

“我沒有事跡！”

說著，他馬上掙開我的手要跑，沒有跑脫，又挑皮地跟我擠眼。我?guī)缀跏怯猛樀姆椒ǎ盘皆L了他一點材料。哦，就是他，抓住了一個正向森林放火的特務。特務用石頭把他的腦袋打傷，他也沒有讓這個特務逃脫！

還有一個青年，比剛才說的小鬼個子高些，可是看那臉形，眼睛，都正是一幅小孩樣子。有一天，我見他站在一旁看別人跳舞，想下場又有幾分怕羞。我走到他身邊跟他攀談：

“你在那兒工作？”

“農(nóng)業(yè)合作社。”

“是模范社員吧？”

“社長。”

喝，這小年紀就是社長！我真不禁有些驚奇。后我才知道他就是秦兆陽同志介紹過的李長福。他不僅是社長，而且還是讓五千畝砂荒地長出莊稼的出色的社長哩。

此外，還要舉些什么人呢，也許大家已經(jīng)知道苗族青年羅學方吧，這個青年，你看他短短的個子，你決不會想到他就是面對面殺死兩只猛虎的勇士。也許再說說阿角吧，她坐在主席臺上，她那彝族姑娘的打扮，她那溫柔文雅的樣兒，都使你想起童話故事里的公主。你決看不出來她就是主動要求到最艱苦、最偏僻的大涼山去散布文化種子的小學教師。

朋友們，此外還要我再舉出哪些好呢？說一說又是出色的火車司機，又是體育選手，又是文藝比賽大會的得獎者的孫士貴嗎，說一說在修筑康藏公路中，用身體撲滅火捻，挽救了三十多個同志的生命的戰(zhàn)士秦文學嗎，說一說我們的少年詩人何樹林嗎，說一說長江上的第一個女輪船駕駛員羅烈芳嗎，呵，這是說不完的。他們的事跡都是這樣的生動和感人呵！當你置身在他們之間，你會感到像走進萬紫千紅的花園，你會感嘆我們的黨給青年們開辟了多么廣闊的、光榮的道路，使得他們在任何崗位上都發(fā)出耀眼的光采。

有人不是常常埋怨自己的工作細小和平凡嗎，仿佛做這種平凡、細小的工作是做不出什么來的。說這話的同志們，請你們看看這次大會的陣容吧。我們民間的諺語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次參加大會的積極分子們，真是四百行也不少。正像他們在《致全國男女青年書》里說的，從飛翔在高空的噴氣式飛機的駕駛員到農(nóng)業(yè)合作社的會計，從煉鋼工作到牧羊姑娘，從科學研究工作者到山林的獵手，從勘探隊員到小學教師，一直到飼養(yǎng)員、售貨員、郵遞員、接生員、炊專員、人民警察……真是應有盡有，色彩燦爛。它強烈地展示著：一個人，只要他熱愛社會主義，熱愛工作，真正懂得自己工作的意義，不論在什么崗位上，都能夠對祖國做出出色的貢獻。

這是我對大會最突出感受到的一點，因此，我愿意特別著重說說這些在所謂平凡、細小崗位上怎樣成為光榮的積極分子的人們。

首先，讓我們拿打字工作說吧，這被認為是多么平凡、細小的工作呵。羅長芬同志，這個說話有些快的女孩子，開始做這種工作時，不是沒有這種想法的。可是當她認識了這個工作的意義，經(jīng)過勤學苦練，打字效率每小時就由四百字提高到三千五百多字。大會上還有一個楊齊光同志，他竟達到了每小時四千二百一十六字，無一差錯，創(chuàng)造了全國打字的最高紀錄。她們將如何影響自己的同行提高工作標準而有利于我們的事業(yè)呵。能說這種平凡、細小的工作做不出出色的成績嗎？

大會上，廣州市百貨公司的售貨員樊榴英同志的發(fā)言，也使人深受感動。也許，這也算是一種最平凡、細小的工作吧。可是這個在舊社會受過摧殘、臉色

有些黃的女孩子，她是如何對待這種平凡、細小的工作呢？起初，在她業(yè)務不練不能很好完成售貨任務的時候，她心里感到對不起黨和人民，難過得晚上連覺都睡不著。睡在床上，她還去記、去念那些商品的價錢和名字。后來，為了設計一種專供洗澡用的長毛巾，她犧牲了休息時間，把水彩筆拿到家里畫圖。想想吧，一個女孩子，守著深夜，手握畫筆，為她的人民她的顧客畫圖！果然，她的設計成功了，顧客稱譽她的毛巾是“樊榴英毛巾”。顧客們常從廣州最東的東山，最南的石榴崗，走到她的柜前說：“售貨員同志，請你給我包一條毛巾，您揀的我就滿意。”這是怎樣的信任！這是平凡、細小的工作嗎？不錯，可是只要有樊榴英這樣的人站上這平凡的崗位，社會主義的商業(yè)經(jīng)濟，是不會被資本主義戰(zhàn)勝的。

在大會上，我還聽到一個私營五金店店員李修同志的發(fā)言。在私營商店當?shù)陠T有什么前途呢，許多店員工人都這么想。李修同志也曾這么想過。尤其在經(jīng)過“五反”以后，他覺得和老板朝見口，晚見面，很討厭。可是，當他接受了同志們的意見，了解到他的崗位的意義時，他在反對資本家偷稅、漏稅的斗爭中，某次曾使國家增加稅款四萬元。僅僅舉出這一個數(shù)字，就可以了解：假若沒有這些有覺悟的青年守住這個崗位，那對國家將是多么巨大的損失。這個崗位，在整個過渡時期，都是社會主義的重要前哨呵。

在會上，我還聽到太原鋼鐵廠炊事班長王福榮同志的發(fā)言。炊事工作，在那些善于區(qū)分等級的眼睛里，也許比一般平凡的工作還等而下之吧。可是，這個一撮頭發(fā)常常蓋住右眼的熱情的青年，他是怎樣看待自己的工作呢，他站在大會講臺的后面響亮地講道：“我經(jīng)常這樣想，解放前受資本家的剝削壓迫，過著牛馬一樣的生活，今天自己成了工人階級隊伍中的一員，當了國家的主人了。因此，我認為今天的做飯和過去的做飯是根本不同了。這是社會主義建設事業(yè)中不可缺少的一件事情，飯做得好壞，直接關系著工人的身體健康。工人身體強壯了，就能更好地搞生產(chǎn)，多生產(chǎn)鋼鐵，加速祖國的社會主義工業(yè)化。想到這些，我很愛自己的工作。”這位熱愛自己工作的青年，就在“切一切，剁一剁”的平凡的工作中，研究了十三種做飯切菜的工具和機器，推廣了八十多種飯食的花樣，而且還為職工們利用碎磚爛泥修了個熱菜爐。我想，在他出席全省和全國的積極分子大會之前，一定是鋼鐵廠的職工們舉起雙手把他選出的。

這里，我不再更多地舉例了。青年積極分子的事跡清楚地告訴我們：在我們的時代里，任何平凡的工作，都具有著不平凡的意義，任何平凡的勞動，都可以創(chuàng)造出不平凡的奇跡。鄧小平同志代表黨中央指示我們：“應當善于把遠大的理想和日常的工作結合起來”，這就是我們青年們前進的道路。

青年朋友們，讓我們向這些光榮的青年們學習并且向他們看齊吧。他們在自己的崗位上能夠開出那樣好的花朵，我們也是可以開出同樣的花朵來的。因為我們同樣披著雨露——黨的撫愛的雨露，我們同樣長在沃野——中國人民的這片沃野。在中國人民建設社會主義的新高潮就要到來的時候，在這個陽光和雨水足夠的國家里，我們的國家一定會成為百花盛開的回家。

一九五五年十月九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