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白娥同志的難題交給青年讀者們,請大家幫助解答,來件在信封上注明“青年信箱”。
編輯同志:
人常說,戀愛是甜蜜的,結婚是幸福的。然而我體會到的卻是不盡的苦味。我今年二十八歲,一九七八年五月經人介紹,與鄰社的一位男青年談起了戀愛。他當過幾年兵,有一定的思想修養和文化修養,回鄉后一直擔任新聞通訊員。每當我在廣播里聽到他的名字,在報刊上看到他的文章,心里確實美滋滋的。一九七九年我們結婚后,兩人積極參加生產勞動,日子過得挺不錯。
可從第二年,我們就開始走了下坡路。我生了一個女孩,不能下地勞動了。三人的生活基本上由他負擔,到年底,余糧款才不過五十多元。
五十多元,在三口人的家庭生活中,是一個多么小的數目呀,都不夠婚喪嫁娶的禮錢和走親訪友的零花。可就在這種情況下,丈夫不知是受了一種什么信仰的嚴重影響,迷上了文學創作,一頭扎進了故紙堆,不再積極地寫新聞稿子了。稿費得的少,工分補貼掙不到,每月的油鹽醬醋都發生了困難。然而,他卻借錢訂閱報刊,報名參加山西刊授大學,一次就花去二十多元,說這是智力投資。他每天除了參加生產勞動外,家務事一概不聞不問,成天抱著個書本死啃,有時連飯都顧不得吃,常常因出工遲到、干活不專心受人家的訓斥克扣。可他還是不管,有時一寫小說就是一個通宵,詩興一來一天一首,發稿都是親自去郵局。一沒活兒,他的熱情就到了瘋狂的地步,看哪寫哪,再不就去文化館找老師看稿,或和朋友探討研究。他的眼圈常常布滿著血絲,人也消瘦了,可得來的報償是什么呢?是源源不斷的退稿和石沉大海的冷漠。
我很生氣,覺得他的寫作沒有任何意義,在農村來說是不務正業。你看人家那些青年人多會安排自己的生活:生產隊沒活了,就出去找點副業干,或者跑個生意什么的??晌艺煞騾s四門不出,啥也不干。氣一上來,我就摔他的書本,撕他的稿紙,罵他。這一來可把他激怒了,和我吵鬧起來,常常鬧得三更半夜雞犬不寧,甚至還要拉著我上法院離婚。我沒辦法,只有把眼淚往肚里咽。他聲言要象曹雪芹那樣,即使傾家蕩產當乞丐也要終身從文,并立下了“三十歲不出文章羞于人世而自殺”的志向。真要那樣,我可咋辦?
我也知道,青年人是應該有點理想、抱負,我對他屢遭挫折而不氣餒的決心很同情,也常為自己所取的那種態度而懺悔、內疚。但眼下的現實,嚴酷的生活,又叫我怎能原諒他、支持他呢?我怎能獨自挑起這副生活的擔子呢?想到這里,我揪心般地痛苦,真后悔不該和他結婚。我正處于生活的十字路口,是進是退,難以抉擇。請編輯同志幫助我解答這個難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