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上繡出芙蓉花

羅紹志 匡梅初 孫彤波

一九八二年十月，從湖南省雙峰縣農科所爆出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經過考核，農工王曼麗所掌握的農業科學知識已達到大專水平，并有了一定的成果。經縣農學會、農技干部職稱評定委員會一致通過，報上級部門批準，王曼麗被破格晉升為助理農藝師。

這個只有二十四歲的年輕妹子，是怎樣自學成才的呢？

麻布袋上能繡花嗎

“‘麻袋上繡花——底子太差這是過去有人對我的評價。”曼麗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曼麗是個性子倔強的妹子，她上進心強，不甘碌碌無為。還在農場當工人時，就鐵下一條心——這輩子要想有出息，就得上大學！當她被分配到農場實驗室工作后，看到那些眼花繚亂的掛圖，潔凈錚亮的儀器，深感自己農業知識的基礎差，上大學深造的欲望愈加強烈了。為此，她積極復習功課，不知熬了多少個不眠之夜……但是，連續兩年高考，她都落榜了。她蒙了。一次，實驗室的一盒火柴被水打濕了，她竟懵懂地把它放進高溫干燥箱中去烘干，結果火柴起火燒壞了導電表。誰能理解她呢？于是，“麻布袋上還想繡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等諷言冷語不斷向她襲來。失望、懊喪、痛苦……各種復雜的感情交織在一起，曼麗泄氣了。她覺得：雖說條條道路通衡，可自己卻無從舉步；她似乎相信，自己真是塊麻布片，怕是繡不出花了。

不久，接二連三的新鮮事傳進了曼麗的耳鼓：全國科學大會號召向自學成才的李慰萱學習；自己的老師徐迪新——位只讀過兩年農校的技術員，通過自學被晉升為農藝師；自己參與試驗的“75-531”水稻花粉新品系，在湖南省科學大會上獲獎……她失眠了，一連幾個夜晚，她翻來覆去地想：李慰萱和徐老師的文化底子都不好，卻通過自學成才了。看來要想有作為，不一定非要上大學，只要有鐵杵磨成針的精神，麻袋上也能繡出花來！她振奮了，面對自學成才的榜樣，她那顆冷卻了的心又燃燒起希望的火焰。她決心攀登自學成才的山峰，不管道路多么艱難坎坷，也要堅持下去。她堅信：有志者，事竟成！從此，王曼麗便立足本職，向遺傳植物和水稻栽培等基礎學科進軍了。

用心血穿針靠奮斗引線

打開學習筆記的扉頁，曼麗抄下一段名言“在智慧方面，快樂地加入旅行的人很多，而能登峰造極的人是很少的”用以鞭策自己堅持自學。是的，能否克服困難，是成功與失敗的分水嶺，當曼麗踏上自學的征途，各種困難接踵而來……

有人說她自學是為了追名求利，是想跳出“農門”。曼麗回答：不用科學武裝自己的頭腦，就不配做一個八十年代的青年；我立志自學農科，就要在農業戰線干一輩子！

開始，她積極性很高，卻又急于求成，搬來一些大部頭理論書就啃，結果似懂非懂，收效甚微。什么原因呢？經過同志們的幫助分析，她明白了：沒有一定的知識基礎，要學新的知識是很困難、甚至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從最基本的農科知識學起，要求自己邁出的每一步都堅實可信。經過一段時間的“補課”，她再讀那些高深的書籍，就容易一些了。

“好記性不如爛筆頭”，這是一句俗語，也是曼麗的切身體會。農科知識不能光靠死記硬背，有很多需要在工作實踐中學習和掌握。過去，她全憑腦子記，結果時間一長，印象就淡漠了。尤其是一些水稻的名稱、型號以及科研中的各類符號，單憑腦子記憶是不行的。于是，曼麗隨身帶著本和筆，隨時擷取自已需要的東西；她還堅持做讀書筆記。幾年來，她積累了一百多萬字的筆記和手錄資料，不但鞏固了學習成果，還為科研提供了便利條件。她說：“動手寫一遍，勝似背十遍”。

曼麗深知自學與工作有矛盾，唯一的辦法就是擠工作以外的時間學。走進曼麗的閨房，屋里整潔簡單，除了鋪蓋和日常用品外，柜里藏的、箱里裝的、桌上擺的、枕邊放的全是書籍。唯一的“奢侈品”是一臺“長島牌”收音機和一部電唱機，這是曼麗買來學習英語和農業技術的；唱片有一摞，內容都是清一色的英語會話。到了這個年齡的妹子，都想俏一俏；但曼麗卻是樸樸素素，平平常常，曾有熱心人提媒，卻都因曼麗反應冷漠而擱下不談了。凌晨，人們尚在酣睡，曼麗已開始自學；深夜，人們已進入夢鄉，曼麗卻還在攻讀；逢年過節，曼麗走出實驗室，又撲進資料室；外出辦事，她也手不釋卷……她真的入迷了。一次，家里來了位遠方的親戚，母親再三叮囑：“下班后早點回來陪客人吃飯。”“嗯！”女兒痛快地答應了。誰知下班一個多小時了，媽媽還未見女兒的影子。當她找到實驗室，發現女兒正在聚精會神地畫“花”時，不由得勃然大怒。曼麗這才想起陪客的事，抱歉地對母親說：“媽，我在畫細胞分裂圖象哩！”母親一聽，氣消了一半，嗔怪地說：“鬼妹子，真是書呆子，可也不能不吃飯呀！”有天深夜，母親從睡夢中驚醒，隱隱聽到女兒房內傳來話語聲，老人奇怪了：是妹子談戀愛了？她躡手躡腳走到窗口一瞧，只見女兒一個人正在跟著唱片學英語呢。老人心疼地敲敲玻璃，示意女兒快睡覺。可當母親一離開，曼麗又學了起來。五度春秋，她都是這樣始終如一地堅持下來了。

幾年來，曼麗系統地攻讀了《遺傳學》、《栽培學》、《植物學》、《生物化學》等專業理論，卻從來沒有為學習請過一次假，缺過一天勤，被同志們稱為年年出滿勤、腳踏實地干工作的人。在自學實踐中，她還摸索了一些規律。如她根據自己記憶效果的好壞，把業余時間分作“三段”安排學習內容：早上是高效記憶時間，用來學英語和理論；中午記憶力差，用來復習；晚上夜闌人靜，用來潛心鉆研。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她堅持理論聯系實際，始終把實驗當作必不可少的重要環節，一絲不茍地完成。在拍攝水稻幼穗分化的清晰圖象時，她經歷了上百次失敗，仍不灰心，繼續進行，最終取得了理想的結果。同志們打趣地說：“別看曼麗長得斯斯文文，還真有股子攀高峰的蠻勁哩！”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王曼麗含辛茹苦地奮斗了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終于戰勝了自學中的種種困難，以堅持不懈的進取精神，打開了科學技術的大門……

一朵鮮艷奪目的芙蓉花

農場農藝師劉仲文說：“曼麗所掌握的農藝知識很廣泛，這個職稱對她是受之無愧的。”近幾年來，曼麗在水稻的遺傳育種等方面取得了可喜的研究成果，獨立撰寫和參與合寫了十多篇實驗報告和學術論文，有的被《漣水科技》和《廣州科技》等雜志刊用，引起了有關方面的重視。她通過實踐、改進，在降低水稻花培污染率上作出了積極的努力，使花培試管污染率由原來的21％降低到1.87％。她在《降低水稻花培污染率的體會》一文中論述的關于“滅菌低溫預處理”的方法，已被省內一些農科單位采用。她還同另兩位同志合作，經過反復試驗，培育出了具有早熟、分蘗成穗率高、空殼率低、耐肥抗倒、多穗增產等特點的“78-98”早秈新品系，這是她們用雜交水稻“廣陸銀A×利亞稻F1”，經花藥培養而成的中熟早秈品系，獲得漣源地區行署頒發的“水稻花育培養階段性進展獎”。《漣水科技》對此新品系作了全面的介紹。

曼麗成才了。但是正如她本人所說：如果離開了黨組織和同志們的關心與幫助，光靠個人奮斗是不行的。曼麗的自學，得到了農科所黨支部和社會的重視與支持，她多次被評為地、縣級的優秀共青團員、先進標兵、新長征突擊手。這朵芙蓉花之所以艷麗奪目，還在于雨露的滋潤和陽光的哺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