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縣劇團的主要演員,自和丈夫離異之后,由于想變換一下環境,便調到縣文化館。
說實話,離婚以后,我就沒打算再成家,父母及親人要為我介紹對象,都被我婉言謝絕了:心靈的創傷尚未愈合,怎敢再做危險的嘗試?我拼命地學習、工作。在許多人眼里,我是個“女強人”。實際上,作為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我何嘗沒有自己的苦衷?
1985年夏,我去省文藝輔導干部進修班導演系學習,這是我多年的愿望。所以,我如饑似渴地認真學習,虛心請教。老師們對我印象很好。可是,一位給我們上導演課的老師聽說我是離異的女人,便另眼相看。他故意不安排我角色,而當我和另一位男生做小品、一起研究劇本時,他居然要我“注意影響”。我大惑不解,他竟赤裸裸地說:“你和別人不一樣,中國有句古話:寡婦門前是非多。懂嗎?”當時,我半天說不出話,四肢發軟,腦袋被猛擊一般嗡嗡作響。回到宿舍,我再也忍不住了,趴到床上大哭一場。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一個青年出乎意料地闖入了我的生活。他,是團縣委的宣傳部長,比我小七歲。我從省里學習回來后,宿舍恰好安排在他的隔壁,而且還合用一個廚房。開始,我唯恐別人說閑話,加之心情不好,下班后除了碰到他不得不點點頭外,其余時間便把自己關在屋里。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發現他誠實穩重,勤奮好學,知書達理,而他也很尊重和欽佩我的為人和事業心。我們終于相愛了……
消息傳出,他家里和社會立即掀起了軒然大波,各種議論、阻撓接踵而來。更有甚者,他父母見一再勸阻無效,便要他搬到別處去住,每逢星期六下午便來叫他回家,不讓他有和我接觸的機會。這一切仍動搖不了他對我的愛,他父母竟下了最后通牒:“你若和她結婚,我將當場撞死!”我知道后心快碎了,思來想去,覺得不能讓他為我而走到眾叛親離的地步,還是獨飲苦酒吧!
那段時間里,我盡量避著他。沒幾天,他就發覺了,問我為什么這樣。我說:“我們之間就算了吧!感謝你曾給了我真誠的愛,可我命該如此……”他哭了,我也哭了,倆人哭作一團。我以為他一定會因受不了這種重壓而同意我的想法,不想他卻說:“你是個好女人,我不能讓你孤獨一輩子,我要補償你失去的一切。我偏要讓那些有世俗偏見的人知道,離過婚的女人也同樣是人,是人!”
打那以后,我們的心貼得更緊了。正好當時《中國青年》發表了一首題為《只問一聲愛嗎》的小詩,那內容簡直就是為我寫的。于是,我們常常背誦這首詩,唱著“奔向愛的懷抱”,互相鼓勵,互相打氣,頂住了一切壓力。
時間一長,他的父母由堅決反對到默許,由默許到經常和我推心置腹地交談。這期間,我們始終孝敬他們,經常一起去他家(盡管開始時他父母對我并不熱情)。人心畢竟是肉長的,他的父母親終于被我感動了,同意了我們的婚事。隨之,外界輿論也漸漸平息。
我們于今年五月份結了婚。結婚并不象人們說的那樣是愛情的墳墓。我們常在一起學習,談工作,讀詩、唱歌,生活十分充實。他非常支持我的工作,待孩子勝似親生,一家人相處得很融洽。就連以前極力反對我們結合的人也說:他們前世有緣分!
他的父母常來看我們。現在,每逢有人向他們打聽我們的事,他母親便說:“兒女的婚姻大事,還是讓他們自己決定好。只要他們幸福,我門就放心了!”
想不到,愛情竟有如此神奇的力量?,F在,我心情舒暢,精力充沛,周圍的一切都那么美好,所有的人又那么可親。走在路上,我再也不怕那些長舌婦、長舌夫們的指指點點,評頭品足;工作起來,渾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勁兒。
雪萊說過:過去是屬于死神的,未來才屬于你自己。生活的道路告訴我:在世俗的社會里,幸福,需要抗爭,需要追求!
江蘇新華
(本欄圖:董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