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符嘉
今天的青年人都希望自己具有一定的經濟頭腦。但若問何為經濟頭腦?答案卻莫衷一是。
企業家也許認為提高產值、利潤就是經濟頭腦;普通工人也許最關心工資、獎金和物價;家庭主婦也許會指著菜籃子說:這就是我的經濟頭腦……人們的這些認識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在我國相當一部分人的觀念中,經濟問題還僅僅是一個謀生和財富的增長問題,從整體上看是以生存為極限的。然而當我們對經濟思想發展史作過一番扼要考察后,便會發現,目前我們對經濟問題的理解還是一孔之見。
經濟學作為一門科學的產生——姑且讓我們以古典政治經濟學的建立為標準,首先面臨的問題是如何加速財富增長。為此,古典政治經濟學創始人亞當·斯密在其代表作《國富論》中引用了一個著名的例子:制針手工工場由于實行分工,生產率提高了4800倍。由此他進一步提出:國民財富及其增殖需由分工的發展來決定。此觀點不僅為經濟理論研究提供了新的出發點,而且還提出了經濟學中的第一個哲學思考:人與物的關系。此后這個問題始終是經濟學家們不能回避的主要問題。
把對經濟活動中人與人之間關系的研究引入經濟學的主要是馬克思和恩格斯。他們發現財富的迅速增長既不能消除又不能解釋大多數社會成員貧困的增長。因而他們在研究中揭示了隱藏在經濟行為背后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及其確定。也許我們可以說,在此后100~200年的歷史中,經濟思想的發展始終是圍繞著這兩個哲學命題展開的。在這期間人類為獲得持續的經濟增長和建立理想的社會經濟制度與秩序而進行的種種嘗試正說明了這一點。20世紀70年代后,經濟學的發展出現了一些新的趨勢。面對西方發達國家戰后經濟增長所出現的問題,著名未來學研究團體羅馬俱樂部提出他們的研究報告《增長的極限》,報告考察了人口增長,生產力發展和自然經濟與生態環境等之間的關系,得出了人類社會發展的悲觀結論,人們因此而稱之為“世界末日模型”。這項研究引起了西方經濟學界的一片嘩然。美國經濟學家西蒙以科學技術的發展沒有止境為前提,樂觀地認為,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與市場機制的完善可使人類社會的發展不存在極限。毫無疑問,這種針鋒相對而又各有偏頗的觀點也許都不是我們所能茍同的。但也正是在這觀點的論戰中,我們可以嗅出經濟學家的“經濟頭腦”正在發生變化,其對經濟問題的思考已經從人與物、人與人的關系上升到人、環境、社會經濟發展的統一性與協調性的認識階段。這不僅是一個經濟學家的思想蛻變問題,而且在更大程度上是對人類社會發展實際進程的印證。這個過程告訴我們:經濟問題既是謀生問題又是發展問題:它不僅是個人的,而且是國家的:不僅體現著個人的生存水平,而且必然體現在民族文明的發展進程中。我國目前尚處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經濟還很不發達,我們所面臨的經濟矛盾也許是發達國家早已經歷過的,這個現實勢必會妨礙我們用發展的、整體的眼光思考經濟問題;但如果我們站在歷史的角度觀察,又會發現上面所說的問題還具有一般性。與西方國家相比,我們同樣面臨著人口、糧食、工業化資金、不可再生的資源以及環境污染等問題,我們也面臨著重蹈現代西方社會覆轍的危險。
兩種不同的思考,似乎對我們這代人的經濟頭腦有不同的要求,前者為生存,后者是發展。前者更多地表現于個人的層次與短期的發展,后者則更多地表現在民族和人類文明歷史的過程中。因此我們這代人對經濟問題的思考應跳出小生產的圈子,突破生存的極限,建立起人、環境、社會統一協調的、發展的經濟觀。
如果你讀讀《增長的極限》《沒有極限的增長》和《小的是美好的》等書,也許會獲得更為深刻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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