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鞋匠的驕傲

周　雅

在巴黎一條古老的小街，有一家歷史上出過名的修鞋鋪。如今鞋鋪里孤單單的只有一個手藝高強的老鞋匠在操持。那天，我提著掉了跟的鞋子去找他，可他用布滿皺紋的手搖了一下，開口道:“我沒時間啊，我手腳太慢。姑娘，你去找大街上其他的鞋匠吧，他們會立即幫你修好的。”

但是我遲疑著不愿離去。很早以前，我就從他工作臺上各種各樣的制鞋工具和五顏六色的碎皮子看出，他是一位技藝很高的手藝人。而那些“別的修鞋師傅”，那些馬馬虎虎、粗枝大葉，邊為人釘著鞋掌，邊幫人配鑰匙的“修鞋師傅”，我也領教多了。他們確實干得快，但實際上他們幫你草草地釘上一只鞋襻，你可能只好扔掉一雙鞋了。

“不，老克利蘭師傅，我就相信你的手藝。”老鞋匠聽我這樣說，他原先呆木的臉上，漾起了溫和的笑。此刻，他把布滿繭子的手在他的藍圍裙上搓了搓，拿起我的鞋端詳了一會，然后用白色的粉筆在上面寫上我的名字說:“一星期后來取吧。”

我放心地正要離開，只見他從鞋架上拿出一雙皮質柔軟光滑，式樣美觀舒適的靴子，頗為自得地說:“瞧這雙，我敢打賭，在巴黎最多只有三個人能做出這種靴子。姑娘，是嗎?”

當我又返回到街上時，世界對我來說，仿佛又變得新起來了。老鞋匠那頂神秘、骯臟的呢氈帽，他那種不知來自什么地方的滑稽的口音，而首要的是，為自己的手藝而感到驕傲的神情……啊，一個好象是從中世紀來的傳奇人物。

如今，不只是為利，而更為奉獻的時代，好象不復存在了。當人們把為人服務看成是通往增加消費的唯一途徑，而不是去體會他們自己能力的本質時，要找到象老鞋匠那樣以做好工作為自豪，并以為最大滿足的人是多么難能可貴啊。

每一個人，無論他的職業如何，出色的工作就是高貴的象征。一個有良心的、盡責盡力工作的人，盡管他可以沒有財團大亨的威風，沒有藝術大師的名氣，但他們是同樣尊貴的哩。

(孫利民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