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上“得講良心”

石開

“趙廠長，咱得講良心，你拿了就是拿了，別賴帳！”質檢科科長氣急敗壞地說。

“我沒收就是沒收，你憑啥死咬我？！”帆布廠廠長咬牙切齒地說。

旁聽席上一片哄笑：“這時候誰也顧不上誰了，各逃各的。”

這一幕表演的舞臺是在青島市法院公開審理的廠級領導集體犯罪案件的法庭上。

青島市帆布廠領導班子是一個“堅強有力”、“團結一致”的集體。打從1984年11月到1988年8月，不到4年的時間，共受賄貪污人民幣10多萬元，可謂“成績卓著”。

廠長趙某，年富力強，正牌大學畢業，因成績突出，被調到省建最早、規模第二的帆布廠當廠長。不久，帆布廠便從低谷飛上藍天，成為市級紡織業先進單位。于是乎，陽光下的罪惡開始了。

1984年11月，廠里要處理24臺舊帆布織機。協議書上寫明：某村用××元購買帆布廠舊設備×臺，該廠向某村提供整套技術服務。協議書外還有心照不宣的協議：某村向廠長等人討好處費2萬元。

村干部跑斷了腿，最后還差幾千元，求寬限幾天。廠長鐵嘴鋼牙：到期湊不足錢，立即撕毀協議！

2萬無現金到手了，分配方案是：廠長6670元，黨委書記6670元，質檢科科長6660元。

另一部人舊設備廠長給了某縣第二五金廠，合同簽訂后到手現金1萬元。這次，廠長分得3340元，黨委書記與科長各得3330元。

廠長說：處理舊設備，引進新設備，“咱們也沒白忙活”，書記與科長說：廠長哥們兒真夠意思！

引進新設備的效益如何？特寬幅劍桿織機是聯邦德國制造，由香港進口，自然，赴西德考察志在必行。從西德回國后，港商又磅代表團4人每人一臺18英寸遙控彩電，趙廠長4人悄沒聲收下了。

1985年春節，趙廠長在電話里向中間人“拜年”，中間人心領神會，馬上說港商即送400元先花著。廠長嘴里說“謝謝”，心里卻在罵港商“摳門”。于是在談判購買織機附件時，同港商的交涉便格外認真起來。中間人私下了解是因為港商不夠意思。于是，廠長、書記每人的兜里又揣上了2000元現金的小紅包。到了1988年春節，趙廠長干脆在“拜年”時直接了當提出讓港商再大數額地“表示表示”。港商見此人再三再四，貪心不足，不免發牢騷：“看來，共黨的干部也有膽兒大的。你們不怕出事，我還擔心呢！”說歸說，照送1萬元，自然又是廠長、書記各5000元。至此，與港商的一筆交易所獲效益總計14400元整，只是這筆效益不姓“社”而姓“私”罷了。

當廠長是有權力的。企業的政、工、產、供、銷、責、權、利都集中在法人代表——廠長身上。大事不說，僅是批條子，猶如彈指一揮般。

搞橫向縱向經濟互助無可指摘。大旗之下，廠長每給某廠供銷員批點帆布，就收到一次酬謝，4次共得4990元。

廠長隨手一張條，便可到廠財務科提取現金。有一次他用便條當場提款4000元，隨即給財務科長2000元。真是輕松便當得很！

廠長說基建項目包給誰就包給誰，只要承包人肯“進貢”。為此某村柳某“進貢”達2200元。當然，又是廠長、書記平分秋色。

廠領導班子在撈錢、瓜分贓物上是十分團結的。他們配合默契，“心有靈犀一點通”。黨委書記術某常常出謀劃策，“把關定向”，副廠長王某輔佐，配合出色，蝦兵蟹將們，諸如財會科、質檢科、基建科的小頭目們自己也是心領神會，利益均沾。可惜，一到法庭上，他們就不那么團結了，于是，就演出了開頭的一場戲。

法庭宣判：帆布廠趙某因受賄罪、貪污罪共判徒刑12年；判黨委書記術某7年；判質檢科科長宋某4年6個月，判……

至此，以廠長趙某為首的9人犯罪團伙們的良心何在，該昭然若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