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球星”維亞利

郁泉錫

世界球王貝利有一次在蘇黎世觀看意大利和阿根廷的足球比賽，深為意大利新星維亞利的精湛球藝、大度球風所折服，認為他是意大利繼羅西之后又一“天驕”，很可能在1990年意大利足球大賽中鰲頭獨占，為東道國再次登上足壇頂峰大放異彩。

去年“歐洲雄獅”AC米蘭俱樂部老板貝爾魯斯科尼想以1200萬美元的高價收買他，結果未能如愿以償。而他偏偏要留在不太出名的桑普多里亞俱樂部。

人們議論紛紛，對維亞利的行為大惑不解，因為1200萬美元的高價，已經和馬拉多納并駕齊驅。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踢球是為了追求一種崇高的精神，絕不單單只是為了金錢。

一

強盧卡·維亞利1965年生于意大利北方克雷莫納。提起這個流水潺潺、蒼郁蔥籠的小鎮，幾乎無人不曉。這里盛產小提琴，小提琴工廠遍及千家萬戶，素有“世界小提琴之都”的美稱。維亞利從小受到音樂的熏陶，要不是酷愛足球的父親對他的影響，也許維亞利會走上另一條成才的道路。

1970年，世界足球大賽在墨西哥舉行。意大利電視臺實況轉播各場角逐。由于兩地時差，意大利轉播都是在深夜2、3點鐘。幾乎每場不漏，維亞利的父親都把剛剛5歲的小維亞利叫起來，手舞足蹈地給他進行最初的足球啟蒙。說也奇怪，平時睡意正濃的小維亞利，那十幾個深夜竟看得如癡如迷，特別是對當時意大利隊球星里瓦崇拜得五體投地。當里瓦的精采絕倫的技藝使意大利過關斬將，最后在半決賽中擊敗了實力雄厚的聯邦德國隊后，小維亞利竟忘形地高呼要當“里瓦二世”。

也許就是在這個時候，奠定了維亞利今后的足壇生涯最早基礎。然而，使小維亞利記憶尤深的是，父親在引導他走上足壇之前，首先給他講解的是里瓦、貝利這些足球大師的獻身精神和如何做人的道理。

二

1982年意大利國家足球隊在西班牙爭得閃閃發光的世界杯后，很快就從頂峰上掉了下來。羅西、孔蒂、安東尼奧尼等名將都已年過30，紛紛退役，而新一代球星尚未崛起。1986年意大利隊在墨西哥世界大賽中慘遭失敗，更換了教練。新教頭維奇尼大刀闊斧，啟用新人，重振國家隊，首先看中了在桑普多里亞俱樂部里嶄露頭角的維亞利。

21歲的維亞利初入國家隊，很快一次重大的考驗來到面前。有一天，那不勒斯圣保羅體育場擠滿了熱情奔放的球迷。意大利——瑞典之戰即將開始。這是一場事關誰出線，誰能奪得唯一一張參加歐洲錦標賽入場券的生死決戰。兩隊都是背水一戰，決戰之前氣氛已緊張得進入白熱化。歷史上這兩個強隊交鋒過16次，意大利6勝5平5敗，與對手勢均力敵。意大利在前一場客場以0比1敗北，不僅如此，意大利的主力前鋒又被踢傷不能上場，形勢對意隊極為不利。教練維奇尼此時此刻當機立斷，大膽使用維亞利，要他出任主攻手。

千萬意大利球迷的心被這一布陣弄得六神無主，忐忑不安，特別是看到場上瑞典隊后衛兇悍粗猛地鏟斷阻截，把維亞利沖撞得東倒西歪時，人們緊張得幾乎不敢抱任何希望。可誰知，維亞利像一只勇猛的海豹，迎著狂風巨浪，一次次奮不顧身地沖向禁區。鏟倒了爬起來再沖，撞翻了甚至粗暴的犯規他仍毫無怨言，在上半場他以精熟的技藝，硬是沖破重重阻擋，連中兩元，為意大利隊出線立下輝煌戰功。頓時維亞利被隊友簇擁著拋向藍天，“維亞利！”“維亞利！”狂熱的球迷久久不肯離開賽場。

一家電視足球解說員的評論甚為精采：“維亞利的出現，使球迷們重新看到了意大利隊昔日的足球雄風，重新振奮了衰竭的意大利的足球精神！”

真正使維亞利在球迷心中扎下根，則是1988年2月意大利與蘇聯國家隊在亞得里亞海的海濱城市巴厘進行的一場激烈的對抗賽。蘇聯隊里擁有號稱“世界第一門神”，“歐洲最佳門將”之稱的達薩耶夫，任你是誰，要想使達薩耶夫漏球進門，可謂足壇一大罕事。

開賽后，剛20分鐘，蘇隊就攻進意隊一球。維亞利不急不躁，尋找空檔。比賽進行到30分鐘時，機會來了，維亞利晃過對方兩名隊員的兇狠鏟截，在蘇聯門區右側拔腳勁射，球以銳不可擋之勢轟入門網，竟使老練沉著的達薩耶夫措手不及。5分鐘后，意隊再次大軍壓境，蘇聯隊門前一片混戰，這時，在誰也沒有看清的情況下，又是維亞利一記頭錘破門，殺得門神目瞪口呆。當人們重看電視慢鏡頭時才發現，進第一個球時，維亞利在對方鏟截、馬上就要鏟到他腳踝時，他不懼受傷，硬是起腳怒射的；而進的第二個球，則是他站的位置，與飛起的足球，還差一大段距離，按一般人的常識，那是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一個球，可維亞利全身騰空，像一發出膛的炮彈一樣，飛速射出，球到人到，應聲入網，他自己則整個人平展展地摔倒在地上。這份拼命精神，不僅令全場觀眾心動神搖、熱淚盈眶，即使對手蘇聯隊員也嘆服得不行。后來“門神”達薩耶夫告訴記者：“面對維亞利這兩個球，我無能為力！”

前去觀戰的丹麥國家隊教練比昂克特說：“維亞利的氣勢，令人生畏。”

三

人們欽佩維亞利高超的球技，更欽佩他面對兇悍的沖撞甚至粗暴的故意犯規所表現出的寬容忍讓的高尚風格。維亞利成名之后，各隊都布重兵“凍結”維亞利銳利的進攻，只要維亞利帶球，就會有一兩個防守隊員，像坦克一樣直撞過去，不少經驗老到的防守隊員，以各種討厭的小動作來激怒維亞利，從而干擾他的斗志和進攻節奏。可維亞利毫無所懼，甚至坦然一笑，仍把對方踢得眼花繚亂，防不勝防。他從來也不去報復那些想故意傷害他的人，他堅信踢球和做人一樣，只要光明磊落，任何骯臟卑鄙的行為都會在這種高尚的靈魂面前戰栗退縮。

事實也確是如此，不少人見人畏、惡招迭出的“清道夫”，在多次施出渾身解數防守維亞利之后，都不得不為他堅韌不拔而又寬容大度的行為所折服。

為此不僅維亞利的戰友們喜愛他，凡是與維亞利踢過足球的對手也都喜愛他，認為他是當今世界足壇少有的“君子球星”，是真正代表了足球精神的一個最出色的選手。

維亞利贏得1988年度意大利“最佳球星”的稱號。這一年，意大利國家隊在歐洲錦標賽中名列第三。足壇專家認為，如果沒有維亞利，意大利不可能名列前茅。

榮譽和贊賞大大提高了維亞利的身價。AC米蘭俱樂部、尤文圖斯俱樂部的老板一直在他身上打主意。AC米蘭俱樂部老板貝爾魯斯科尼精明強干，極具魄力，也是意大利第三大私人集團菲寧韋斯特的首席總裁。為使俱樂部所向披靡稱霸世界，他不惜巨款招兵買馬。荷蘭“三杰”古力特、巴斯滕、里杰卡爾德都在重金之下加盟AC俱樂部，但貝氏仍不滿足，竟想以1200萬美元高價收買維亞利，一次次派人說情，勸他離開熱那亞前去米蘭，但每次都被維亞利婉言謝絕。

對此，許多人不理解，先不說1200萬巨金，光是AC米蘭隊，就已是無數職業足球隊員夢寐以求、趨之若鶩的地方。難道維亞利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圣靈？

這期間包括不少維亞利的親友都對他產生誤會，而維亞利卻坦然地告訴人們：“我為什么要離開熱那亞？熱那亞需要我，我不能為了金錢而不顧感情，拋棄這里的朋友。人的利欲要有止境，而人的精神追求永無止境。這些正是熱那亞的父老兄弟朋友們教會了我，我離不開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