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以為待人誠懇,工作勤奮,所以剛當選團委書記那陣,確實雄心勃勃,整日忙得不亦樂乎,耳邊亦是一片贊譽之聲,我竟也有些飄飄然。到年底一看上級團委的評比結果,一些平時沒做多少工作的單位都榜上有名,而自己卻名落孫山。最后,我終于窺出其中的秘密,那些團干部不過是往上級團委跑得勤點,經(jīng)常自覺地為上級團委解決點“實際困難”。我的心一陣悲涼,好友替我抱不平,黨委書記也是安慰我,末了卻嘆口氣:“唉,你該學得‘滑一點。”
我弄不清“滑”的真正含義,原本好像是個貶意詞,按這樣的標準要求自己,我羞得幾乎無地自容。
其實,我并非看重榮譽,何況這種貶值的榮譽。但干了工作不被承認,我卻覺得有點委屈。日后不盡意的事情太多,我終于掛起了鄭板橋先生的“難得糊涂”。看到丑陋的嘴臉,本該揮拳相擊,卻小心翼翼地陪笑;雖然骨子里鄙夷不屑,卻依然靦著臉皮說很好很好。結果沒干多少工作,榮譽卻接踵而至。別人夸我成熟了,我卻覺出成熟的可怕,嘴里唱著,臉上笑著,心里卻在哭、在罵,噢,太累太累的生活。
多少次孤燈相伴,我苦苦思索,該如何生活。我有時厭惡現(xiàn)在的自己,卻又舍不得放棄,現(xiàn)實與理想畢竟相差太遠。我進退維谷。
一個冰冷的夜晚,我久久未能成眠。第二天一推門窗,眼前白皚皚的一片,原本一個很令人傷心的世界,一夜之間就變得如此妖嬈。看東方,一輪紅日在干枯的枝杈背后轟然而出。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撞擊著,淚水不覺奪眶而出。
我永遠記得那個美麗的清晨,它神差鬼使般使我又“原形畢露”。我活著,起碼要活得真實、自然,心安理得。人生在世,無非是盡心。
山東濰坊王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