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何反復擦皮鞋

陳永前

熟人王阿姨請我為隔壁小敏診病。小敏今年已經25歲了，還沒對上象。前不久，王阿姨給她介紹了一個年齡和條件相當的男青年，小敏比較滿意。可是，就在去公園見面的路上，小敏被一輛汽車濺起的泥漿弄臟了皮鞋，為不誤時，她仍憋著一肚子氣和王阿姨準時趕到約定地點。幾天后，王阿姨告訴她，事沒成，原因是什么，沒說。

這種在生活中極平常的事，卻使得小敏甚為懊惱。她左思右想，總認為是那雙被弄臟的皮鞋影響了自己的形象，她后悔應該及時讓開汽車，或是去換雙皮鞋……。就這樣，小敏每天都要擦這雙皮鞋，一次、兩次、三次。她無法擺脫連自己都認為是無聊的作法，心頭愈加痛苦和惱怒。

我對這位容貌平平的姑娘說，這是一種強迫性神經官能癥的表現。像她這種平素膽小拘謹，性格憂郁，少有社交活動，缺乏主動性和創造性的年輕女性，在受到某種精神刺激后，最易發生此病。盡管這種刺激在常人看來是微不足道的。這種病，可以像常人一樣的生活，但其象征則可從強迫觀念、強迫意向和強迫行為三個方面有所表現。小敏這種不由自主地強迫自己每天多次去擦那雙皮鞋，是她固執地認為皮鞋被弄臟所致相親未果，造成其大腦皮層神經興奮和抑制相互沖突，形成的病理興奮灶所致。

患了這種病的人，會經常去想一些毫無意義的問題，如電燈為什么要用電?走路地板為啥會響?明知這些想法毫無意義，卻又偏不能自控地反復想它。當這些疑團無法解開時，其疑慮思想則加重，有時會達到令人和令自己都難以解釋的地步。如報上刊登一條盜竊案的消息，總會把這事和自己聯系上，認為是自己去干的；出門時，明知上了鎖，但每次走到一定地方都要返回看一看。當這些強迫觀念和強迫意向發展到一定程度時，便會對身邊的環境，如黑衣、爐火、刀剪、繩索產生恐懼感。有時還會出現被人追殺、勒索、強奸等實際不存在的感覺。不過，大多數病人僅僅發生毫無意義地去數電桿、數臺階、反復洗手、洗衣服、掃地等強迫行為。它不同于精神分裂癥有思維障礙，在幻覺妄想和情感不協調時有可能對他人發生語言行為的侵犯。這種神經官能癥，僅僅是在自身思想觀念和一般生活行為有所變異，重點仍在于心理障礙，不會發生情感不協調的現象。如，小敏見到我這個醫生，一樣很敬重，言語和行為沒有絲毫可以指責，若不是王阿姨介紹過她反復擦那雙皮鞋，我是難以認定她是患強迫性神經官能癥的。

根據醫學上對強迫性神經官能癥患者的治療，著重在于思想意識的改變，尤其是消除誘發病因的原則，我詳細地了解后，把小敏相親失敗的真實原因告訴了她。原來，那青年對小敏印象很好，只是在相親后第二天便收到他海外叔叔叫他去繼承產業的信，故國內婚姻暫不考慮。這不，王阿姨還拿出剛收到那青年從海外寫來的信，信中向她和小敏致歉。當這一實情說穿后，小敏的心情一下子就開始好轉，再通過一段時間的調治，她的強迫行為已完全消除。不久前，小敏還帶著新結識的男朋友，到我家來玩過哩!

當然，對強迫性神經官能癥患者，并非都能因消除誘發因素而獲療效的。我們在臨床上，大多采取有針對性的心理訓導，鼓勵病人發揮堅強的毅力去屯制強迫行為，不斷控制因強迫觀念、強迫意向而導致強迫行為的惡性循環。當她們的生活環境有所改變時，注意力也隨之轉移，強迫觀念、強迫意向和強迫行為也大為減輕。不過，在心理訓導的同時，讓患者服用抗焦慮藥物，如安定等，以及谷維素、維生素B，和調節神經的中藥制劑，對病情的恢復有一定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