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有人敢于公開地舉起一面旗了!
盡管此刻離張承志疾呼《以筆為旗》已去兩年;盡管今天仍有不少人認為“旗手”們孤獨的理想主義、悲壯的醒世檄文、偏執的宗教情緒顯然與這個商業社會不很合拍;但是終于——讓我們再說遍——這面旗獵獵的聲響卷起了中國文化界乃至思想界的一片回應。
道德理想主義者們此刻的境遇是多少有些尷尬的:商業社會中生長的大批“快餐文化”正在迅速滿足世俗社會貪婪的閱讀胃口;讓人們記憶猶新的道德教化和理想昭示日漸隱沒在欲望和金錢的潮水之中;中國知識分子本來就不是一個足以代表社會良知的社會群體,不唯如此,在社會轉型期的思想混亂中,他們甚至對“社會良知”、“道德正義”這類字眼的理解也開始大相徑庭;不知應該慨嘆還是應該慶幸——在幾乎一切有價值的東西都被進行了商業包裝和市場炒作的時候,“旗手”們義正詞嚴的文章也被視做一種高級的包裝伎倆。
我們提醒讀者在看似紛繁復雜的現象中保持思路敏捷、視線清晰,在肯定某些局部的個體的判斷的同時,始終關注全局的整體的問題。因為我們的歷史(特別是近代史、當代史)實在豐富,乃至任何時候論辯的一方都可以從中獲得自己論點的依據和駁議中的說辭;我們面對的現實也實在令人困惑:前進與倒退,這種原本簡潔明確的社會價值定論,只要置換一下判斷的端點,結論就全然翻轉,而“反思”,這個當今社會流行語不正是鼓勵人們進行這種端點置換嗎?
我們必須提出的問題是:一個社會的價值體系中有沒有某種終極的永恒的東西?這里指的是理想、信仰、道德感、正義感、崇高感等等。如果有的話,今天我們到哪里去尋找它。這是一個與當代青年的成長,與青年成長的社會環境直接相關的問題。這也就是我們說應當關注文化界的這場論爭的意義。
作為一本始終關注中國青年命運和奮斗歷程的雜志,我們認為,一代青年有一代青年的成長道路,青年的成長與國家民族的發展密切相關。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今日中國富國強民的唯一途徑。正在這條路上前行的青年應是腳踏實地的一代,更應當是胸懷抱負的一代。敲響理想和道德的黃鐘大呂,弘揚社會正義,追求崇高信仰,恰是我們這個時代青年所迫切需要的。那種對理想乃至理想主義的虛無和嘲弄是我們所不能容忍的,也應當為歷史的發展證明它的淺薄。
我們主張青年人關注這場論爭,還因為這場論爭不但涉及人文價值評判,而且涉及到更廠闊的社會領域和社會問題。在一個逐步走向開放,并承認多元價值意義的現代社會中,青年的成長和成熟不是社會簡單給定的,而應當是在不斷的討論和碰撞中,在各種觀點的交流中形成和堅定的。沒有正義和真理的社會是無望的社會,而正義和真理的得出,只能在思想的交鋒之中。
我們認為,這場論爭是九十年代中國思想界最重要的論爭之一,它由中國青年知識分子提出,并且已經形成了營壘分明的觀點對立,它所提出的問題和它對社會思想發展的意義已經并將繼續顯現出來。正因為如此,本刊編選了有關這場論爭的一些情況,同時發表了幾篇青年知識分子表述自己觀點的文章,以期引起更多青年讀者的關注和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