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光
《讀書》一九九六年第十期的《鄉土中國的當代圖景》中,提出二個有關鄉村問題的論點,有進一步探討的必要。
一、“新集體主義是通往現代化之路”。王穎在自己深入南海市鄉村兩年調查之后,肯定了這一制度創新。但其中有一些基本理論問題迄今仍無定論,如股份制是股份持有的多少作為享受權利的標準,即一股一票權,合作制以人為單位,一人一票權,這是基本矛盾的兩個方面,如何統一呢?再如集體的土地產權如何界定到個人?個人只有承包權,并無所有權,那產權如何清晰呢?其三是只有在類似南海市的條件下,即有70%以上,直至90%以上的農民已轉就二、三產業,不再依靠耕地為主要生活來源,土地才有可能集中使用,農民生活才有保障,而我國的大部分地區的農民,仍主要依靠土地生活,如果土地集中經營,究竟能增加多少產量,提高多少效益,以保證農民有飯吃有錢花,從而擺脫貧困,共同富裕,這方面還沒有充分的把握。
二、黃平認為:“為什么以前農民并無諸如戶口糧票等的限制卻也選擇過密化的道路,而沒有選擇外出移民。……很大程度上由于文化傳統的作用。”不可否認,農民有安土重遷的心理,但并不是沒有選擇外出移民。歷史上,農民選擇外出移民的事例并不少,據統計,現在海外華人約三千多萬人,臺灣省的人口約二千二百萬人,這些人都是解放前,有的是明、清時代就移民出去的農民后裔。中原、西北和西南地區的貧困農民為什么沒有選擇外出移民呢?更主要的原因是“走投無路”。在過去的交通信息條件下,這些農民能去哪里?去附近的城市,很可能餓死凍死街頭,還不如在家守著幾畝薄田過糠菜半年糧的半饑餓生活。就是餓死凍死,也是在自己家中、炕頭總比暴尸街頭好些。上海是舊社會最繁華的都市,蘇北農村中許多貧困農民就紛紛到上海找生路。可見,只要有謀生之路,農民是勇往直前,是敢于冒很大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