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靜
回家剛坐下不到5分鐘,門鈴就響了。我打開門,面前站著一位衣著時髦、笑容可掏的陌生小姐。“你好,我是新來的,住六樓,我想借用一下你家的方凳,安裝電燈。”她的聲音自信又從容,讓人無法拒絕。
下午,女孩來還方凳,順便看了看房間,頓時贊嘆:“你家好漂亮呀,窗簾真有情調。”身為主婦,聽人夸房間布置得漂亮,有情調,無異于大熱天喝下一口冰涼的水。“雖是陋室,也能不俗嘛。”女孩說得我真是心花怒放。聊了幾句家常,女孩忽然盯上了我的臉:“大姐,你皮膚真好。但現在天氣干燥,要注意保濕。”說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塑料袋:“這是第三代‘雅芳保濕凝露,很好的,你用用試試看。”我接過,問多少錢一包,女孩很大方:“要什么錢呀,是我們店里專門供店員送親戚朋友的小包裝。”我有點不好意思,看她一臉真誠的樣子,也就沒再說什么。
次日下班剛到樓梯口,就聽見兒子歡快的笑聲。再往上走,見他正樓上樓下地跑,不知和誰鬧成一團。正想看個清楚,卻先聽到一聲清脆的女聲:“下班啦,大姐!”我應著,是昨天借凳子的女孩。見兒子正趴在人家身上,忙喝斥道:“快下來,毛毛,看把阿姨的衣服弄臟了!”兒子卻不理會我,吵著要和阿姨玩,嘴里不停叫著:“馬愛華,駕駕駕!”馬阿姨伸手去胳肢毛毛,兩人又笑鬧著追在一起。我只好先上樓回家。走進衛生間,貓瞇正愜意地瞇著眼“呼嚕呼嚕”地吃魚,問哪里來的魚,保姆說是樓下的阿姨送的。
不幾天,樓下新來的女孩就跟我們全家老老少少混得很熟了。她下班比我早,回來后就直接到我家找毛毛玩,給他講故事,捉迷藏,還幫保姆搬煤拖地,收收揀揀,眼里特別有“水兒”。我暗自慶幸,天賜芳鄰。
星期六晚上,剛吃過飯,樓下的女孩就上來了。她手里拿著一個精美的盒子,見了我就說:“吃了飯反正也沒什么事,我來給你做美容吧。”平日路過美容店,總免不了多看兩眼,卻從沒敢進去過,沒那個閑錢呀。一聽說她會做美容,我一下坐起來:“怎么做?”她拍拍我的肩:“你就躺在沙發上別動,一會兒就好。”我按她說的躺好,她把一小盆溫水放在旁邊,開始在我臉上又洗又拍又搓,一遍又一遍,香香的膏、乳涂了一層又一層。做完之后,臉色果真不一樣,又紅潤又細膩又光滑。于是問女孩用的是什么化妝品,女孩指指凳子上的盒子:“就這個,雅芳第四代水晶白玉霜。”我捧起盒子,看著里面的瓶瓶罐罐問:“多少錢一套?”
“1498!”她穩穩坐在那兒,定定地看著我。我不由一怔,脫口而出:“太貴了。”女孩一把拉住我的手:“大姐呀,像你這么有身分有地位的人,一定要講究容貌。用就要用好的,好的出效果。你看,這臉白里透紅,感覺就是不一樣嘛!”
我是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一頭扎進里屋取出15張百元大鈔。女孩接過錢摸出一張名片遞上來:“我是這個公司的直銷員,我們直銷三種高檔化妝品,以后您或您的朋友需要,告訴一聲,優惠!”我接過片子,連連點頭。
看著花花綠綠的盒子,我想哭又想笑。女孩真有本事,能讓平時一向摳門兒的我,一下子出手這么大方。真是天賜“芳鄰”吶!我心疼我的錢,但我更佩服樓下那位做直銷的女孩。其實,一個優秀的商人,是在用她的全部身心做生意,并能讓摳門兒的顧客痛痛快快地給她數錢后,還敬重地說一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