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火焚芝加哥

過火木

1871年10月8日，是個晴朗的星期天，美國芝加哥的大街上擠滿度假的人群。入夜，紳士淑女走進舞廳、酒吧。開始尋歡作樂。

當夜9時20分，第6觀望塔上的守望員發現東南方的代科文大街有火光濃煙，遂拉響了火警警報。10分鐘后，政府大廈頂的值班守望員也敲響警鐘。

不同尋常的遍地起火

第一個發現火情的是奧利里先生的鄰居。奧利里的住房連著谷倉和奶牛棚，建在靠近密歇根湖的代科文大街上。鄰居在晚上8時45分發現谷倉起火，喚醒了奧利里一家人。40分鐘后，第6消防隊趕到現場，此時大火已蔓延到奧利里谷倉周鄰的木屋，水龍一時難以壓下兇焰。第5消防隊接著趕來，誰料滅火設備失靈，只得望火興嘆。

10時，全城火警頻傳，火頭不止代科文大街一處，29支消防隊全部出動，也沒法阻擋大火向北推進。

11時，風力不斷增強，燃燒的碎木被拋出3公里之遠，風速達到10級。11時半，火苗竄過天然屏障芝加哥河，舔著馬車公司的馬棚。不到半小時，席卷康利貧民區的木棚屋、妓院和酒吧，市中心區暴露無遺。全市最豪華的建筑：太平洋大飯店、郵局、海關大樓、克羅斯比歌劇院、菲爾德商場、《芝加哥論壇報》大廈……一幢幢被吞噬了。磚石結構的政府大廈清除了飛來的燃燒物，建筑框架保住了，但受到四面高溫的烘烤，窗玻璃熔化，墻體崩裂，樓頂的巨鐘墜落到地面。

一塊燃燒的木片飛到水廠的屋頂，內部樓板和木家具傾刻起火，凌晨3時水泵停止轉動，全城供水系統癱瘓，消防隊喪失了戰斗力，眼睜睜看著大火自由飛舞。

9日晚11時，風力開始減弱，下了一陣零星雨滴，燃燒了26個小時的大火自行熄滅。

宏大的“肉都”化為灰燼

號稱“世界肉類工業之都”的芝加哥，當時有33．5萬居民，他們被四處爆發的火焰嚇昏了頭，都想找一處安全的庇護所逃生。北岸居民隔窗望著南岸熊熊大火，慶幸自己的安全；南岸居民逃到北岸還未坐穩，火舌又席卷北岸，再次隨著北岸居民奔逃。誰也判斷不出哪里沒有火，至少有7．9萬人在大街上瞎撞，在南北岸之間躲來藏去。大橋擠滿馬車，有人干脆扔掉車子騎上驚馬向郊外奔突。有的人跑到最北的林肯公園，躺在密歇根湖邊，當燃燒物飛來時，便一頭扎進水中躲藏。

驚慌中的市民沒了主意，有的不顧珍貴物品而去搶救不值錢的雞毛撣、煙囪管、空鳥籠，甚至頂著一只大公雞狂奔。有錢人家將金銀財定、大鋼琴埋在土底，棄屋而逃。混亂之中涌出一批亡命徒趁火打劫，秩序大亂，財產沒被火燃也被強盜搶光。

芝加哥1834年建市，因發展農產品加工業特別是肉類罐頭而暴富，經37年的建設，形成20平方公里的建成區。這場大火吞噬了8．6平方公里內的一切，全城6萬幢房屋有1．8萬幢化為灰燼，2萬多幢受損；死亡1000多人，由于市中心精華地區、公共設施和主要建筑物破焚，城市功能解體，許多富翁一夜間成了一無所有的難民，高貴的芝加哥變成魑魅世界。

奶牛是罪魁禍首嗎

災后調查認為，大火是奧利里家的谷倉燃起的，是奧利里的奶牛踢倒煤油燈引起這場大災難的。

當時的芝加哥是座“木屋城”，65%的房屋完全用木板蓋成，連90公里長的街道和1050公里長的人行道，也是用木塊鋪墊路面的。河邊湖邊靠的是木船，跨在河上的是木橋。到處是木谷倉、木籬笆、木廠房、木馬棚、木柴燃料。盡管政府頒布許多防火和建筑法令，但很少有人去理會它。

順著奶牛踢倒煤油燈——谷倉起火——引燃周鄰建筑——風助火勢的思路分析下去，多數人信服了上述調查報告，將奶牛認定為肇事的罪魁禍首。

有一部分人不相信這個結論，因為那晚的大火不是發自一處，而是“遍地開花”。目擊者說：“火雨從天上落下來……”“整個天空都好像燒起來了，熾熱的石塊從天而降……”在現場指揮的消防隊長麥吉爾，在一篇證詞中舉證：“到處都是火，并不是代科文大街一處火苗引過來的。在短時間內燃遍全城的火災，能是某間房子著火蔓延開來的嗎?這是完全不可能的。多處火源，才能造成大面積的火災。如果不是一場天火，怎能在一瞬間讓全城變成火海呢?”

“天火”之說動搖了奶牛撞燈之說。證據何在呢?有幾百名死者不是死在城內火場，而是倒斃在郊外安全的公路上。他們死里逃生，沒死在火焰中，卻直挺挺倒在路上。尸檢證明，沒有火傷的痕跡。靠湖邊的一座金屬結構造船臺，被燒融結成團；它的周圍沒有其他可燃建筑物，不是普通火使它熔融的，而是極高溫度的“天火”造成的。還有一尊石頭雕像熔融了，也不是一般大火所能熔化的。

再說，同一天晚上，芝加哥周圍的威斯康星州、密歇根州、內布拉斯加州、堪薩斯州、印第安納州的一些森林、草原，都同時起火。這火是誰放的?

茫茫宇宙一只魔手伸向芝加哥

誰是縱火犯?爭論了近百年沒有結果，漸漸被歷史遺忘了。本世紀70年代，研究了一系列天文檔案的美國科學家維·切姆別林，提出了“流星雨引火”的假設，使遺案重提，媒體頓時熱鬧起來。

切姆別林引證說，捷克天文學家維·比拉1826年發現了一顆彗星，命名為“比拉彗星”。它6．6年繞太陽一周。在此以前和以后，人們都發現過它的蹤跡。1846年，這顆彗星的彗核分裂成兩半。1852年，分裂后的兩半彗核已經分隔240萬公里，而后失蹤了。

1871年10月8日，地球正好穿過其中一個彗核的軌道，相遇點就在美國上空。于是，幾小時的流星雨紛紛撒到美國土地上，芝加哥首當其沖，當即被“天火”引燃了。彗星是宇宙中的流浪者，彗核隕落的物質，其溫度之高足以熔化金屬、石頭。彗星含有大量致命的一氧化碳和氰，可能造成小區域的“致命小氣候”，使人窒息而亡。

流星雨在宇宙中司空見慣，每天掉在地球上的“天外來客”少說也有20噸。雖然危及人類文明的流星雨極少極少，但也不是沒有先例。

切姆別林的假設鑿鑿有據，許多學者卻不敢茍同。其一，彗星是龐大的“烏有物”，主要由冰和凍結的氣體塵埃組成，一進入地球大氣層就破碎了，落到地面哪有火星?其二．隕石比彗星碎片大得多，但它擦過大氣層后大都焚燒殆盡，落到地面也不大可能起火。

總之，奶牛打翻油燈燒掉一座大城市的結論被推翻了，天火之說又未得到更科學的印證，這個疑案便懸了起來。

芝加哥卻是“因禍得福”，大火掃蕩了簡陋木屋，災后重建了一座磚石之城。一年后，市中心商業樓群比前建得更加漂亮。1879年建起7層的大廈，1885年架起10層鋼構大樓，成為世界摩天樓的發祥地。自此，芝加哥的摩天樓高度一直領先于世界。今日芝加哥擴展到700萬人的規模，成為美國第二大城，但那場驚心動魄大火的陰影依然留在市民腦海中，令人不寒而栗。

(責任編輯／孫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