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瑞平
中世紀的歐洲,是各種流行病肆意施虐的場所。鼠疫、傷寒、天花、黃熱病、霍亂、麻風病常使車水馬龍的繁華城市變成杳無人跡的寂靜墳場。人們對這些傳染病束手無策,談虎色變。當時,還不知道引起這些災禍的罪魁禍首是人眼看不見的細菌,但已得知這些疾病是通過人或物傳播的。因此,歐洲不少城市早就制定和實行了一定的防疫措施,如威尼斯和熱那亞在十四世紀時就嚴禁傳染病患者入城。西西里島上的墨西那城規定,所有從傳染病流行地區來的人,必須在城外一個指定地區居住四十天,然后才能獲準入城。有的城市一發現鄰城有疾病流行,就關閉水陸交通,并對進城的旅客和物件進行隔離和煙薰。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傳染病的蔓延。
但是,傳染病有時會莫名其妙地在城市中流行起來。人們費盡心計,尋根溯源,提出了可能傳播疾病的其它媒介,如風、鳥、昆蟲等,也有人注意到了以前被忽視的東西——信件。于是,信件消毒就很快在歐洲風行起來。
現存最早的一封消過毒的信件是1397年從埃及亞歷山大城發出,寄往奧地利一個小城鎮的。信封上有鉗子和在醋中浸過留下的痕跡。
1493年,威尼斯當局發出通令,凡從流行病區寄來的信件都必須經過消毒處理。1575年,在一場稱為“黑色妖魔”的鼠疫大流行之后,幾乎所有中歐和南歐國家都規定了信件消毒,英國也于1637年宣布信件必須進行消毒。這股信件消毒之風直到十九世紀中葉才漸趨衰退,但美國有些州在二十世紀還規定信件必須消毒。
在歐洲各國文字中,大多把負責信件消毒的機構叫做“拉柴萊圖斯”(lazarettos),那是由于威尼斯當局于1448年建立的最早的防疫站,設在威尼斯城東兩英里的圣拉柴羅斯島上。起初,這個防疫站只扣留人和貨物進行隔離清毒,后來就專門負責信件消毒。當時。大多數歐洲人都認為傳染病是由東方傳到西方的,所以不少國家的防疫站都設在國家的東面,尤其是從巴爾干和土耳其來的商路上,幾乎每個城市都設有信件消毒站。
起初只消毒信封。方法是用鉗子鉗住信件在醋里浸一下。后來采用熏蒸或煙熏的方法,煙熏時燃燒稻草、煙草、硫黃、瀝青、火藥等。十九世紀時普遍采用粉末硫黃、硝石、小麥麩皮、過氧化錳等。信件消毒后打上一個帶有“S”字母的印戳,表示已消過毒。但這類消毒法常使信件變色,并發出難聞的氣味,有時甚至使信封上的字跡變得模糊不清,而發生無法投遞之事。
既然信封能傳染疾病,當然信紙也不是安全的。于是奧地利在1737年首開先例,命令防疫站把所有寄入奧地利的信件拆開,消毒后再封好投遞。
拆信消毒不僅麻煩,而且遭到寫信人的強烈反對,有時還因私情泄露而上訴法院。后來,許多國家都采用一種叫做“拉斯特爾”(rastel)的工具,這是一種帶有許多尖頭鐵齒的耙,用這種耙在信封背面拉一下,信封上就會出現許多小孔,煙熏時讓煙由小孔進入信封,信紙就算消過毒了。
信件究竟能否傳播疾病呢?據記載,至少有一次流行性傳染病應歸咎于信件交往。1901年,美國密歇根州的塞奇那市流行天花,研究人員最后追蹤到一位女青年。她的情人在阿拉斯加服役。他曾寫給她一封信,信中說他剛患過天花,他的同伴中有不少人因天花而喪生。這位女青年成為塞奇那城中第一個天花患者,這封信就成了導致天花流行的“罪魁”。
從現代醫學的眼光看,信件消毒是否必要呢?不少流行病學家認為,附在信封上的病菌一般不會很多,病菌在干燥環境中生命力也很有限。也就是說,幾個世紀中化費了大量人力、物力的信件消毒必要性并不大,況且,古代歐洲使用的消毒法也并不能殺死多少細菌,只能起些安慰作用罷了。
(責任編輯韓春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