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靜宜
近幾年我們不斷涉及到一個話題,即舉步維艱的文學期刊如何走出困境。可以說,在一個現代多元的科技和商業的社會里,文學已從社會關注的中心,退回到邊緣位置。十多年前,文學曾經的輝煌已是昨日舊夢,文學曾經的文以載道的政治功能,已被日益活躍的新聞媒體所取代,一部小說或一篇報告文學,已很難再有往日舉國注目的轟動效應。而文學的教化和娛樂功能,也愈來俞多地被影視業、報業、出版業以及電子出版物所承擔,這些媒體以它可視、可聞、快捷等諸多優勢,爭奪著原屬于文學期刊的讀者。文學期刊現在已是在多種傳媒的夾縫中生存,并只能以其有限的聲音介入現代社會人們的精神生活,影響現代的讀者受眾。
文學期刊還有多大的生存空間?它的未來前景究竟如何?關于期刊的終極關懷,我國新聞出版權威部門曾有一個預計,認為期刊這種紙介出版物還可以存在一百年,那么一百年以后將會有怎樣的情形,尚無法預計。且勿論這種預設的可能性準確與否,它產生的本身就說明一種趨勢,即任何事物的發展變化都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且是出人意料的驚人。正像數百年前,假如我們站在唐宋盛世,又怎能預想多少年以后唐詩宋詞這一文學式樣的消亡(它只以典籍的形式留存)。又如曾為主流藝術的戲劇,也不可逆轉地走向衰微。事實上,各種文學形式的迭興并非僅是自身的發展所決定,比如小說,正是印刷術的誕生使紙介媒體話本小說替代了以口相傳的說書形式。
其實,任何社會、任何時代,人類的精神生活都永遠不可或缺。文學無論以它文以載道、寓教于樂或純粹的娛樂功能,都永遠有它存在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當然,在未來世紀,文學也許會改換形式以其它的面目出現。那么,在現階段的文學期刊為適者生存,也許將會有兩種轉向:
一種是向綜合文化類期刊靠攏,爭取更廣泛的讀者。目前,期刊業尤其綜合文化類期刊與報業、出版業、廣播電視業的競爭已十分明顯,它們在很大層面上擁有相通的時尚、熱點欄目,擁有相同的讀者群。二是向思想文化學術類期刊靠攏,爭取較比文學愛好者更眾的知識讀者群。
應該說,當期刊業完全成為一種職業化辦刊,則不外乎兩種傾向:完全的市場行為和純粹的專業行為。前者以讀者受眾的趣味為辦刊宗旨,后者以不同專業的探索精進為辦刊宗旨。中國現時不少期刊正處于二者之間的尷尬境地。
文學期刊在某種程度上應該也是專業化期刊,雖然它的讀者受眾可以是任何一個人,它的創作則需要專業化技巧。這就會使它的作者和讀者群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而目前純文學期刊則越來越專業化,它越來越注重創作的技巧性,越來越成為少數人的行為,為少數的寫作者和讀者所擁有。其實,專業期刊對于提高或培養某行業專業技術人才絕對有益。比如文學,一些作家的寫作,一旦借助期刊的倡導獲取新的敘事技巧,反過來寫通俗易懂的小說,就比從未經過新技巧訓練的寫作者具有優勢。比如蘇童和余華從先鋒姿態返回故事或返回寫實后創作的《妻妾成群》和《活著》、《徐三觀賣血記》便是例證。實則辦刊者完全可以依據專業刊的宗旨,向高精尖努力,過把專業癮。掣肘辦刊方向、左右辦刊道路的依然是資金問題。
目前,文學期刊面對市場經濟,面臨辦刊資金匱乏而又不打算改變辦刊宗旨(向綜合類、文化類轉向)的情況下,將會存在兩種選擇:辦通俗或嚴肅文學期刊,或精英文學期刊。前者還可以其大眾言情小說、大眾觀注熱點的使命文學、紀實文學、報告文學與其它類型的期刊和傳媒爭奪讀者;后者則要靠刊物的特色、質量和精品,盡可能多地爭取一個層面的讀者群。后者的辦刊道路更為艱難,因為最好的總是少數,尚好的還在路上,永遠存在資金問題。
假如有一天全部純文學期刊都斷了國家撥款,完全徹底地推向市場,純文學期刊也不會沒有其存在的位置。這時候,純文學期刊也許將會出現幾種情形:
一是同仁辦刊。同行、同仁、朋友間,以不同方式籌集資金,不定期地辦,而后自生自滅,又彼伏此起。
二是憑借依托辦刊。以書店、出版社、報紙或企業為資金依托,或以基金會或學會為依托。
據了解國外一些學術期刊的辦刊情況,其中之一是學會辦刊,學會通過收取會員費支撐刊物。之二是依靠收取作者投稿費和版面費辦刊。比如美國有一些學術刊物,一般選取三五位某專業的學術權威作為期刊評審員,作者投稿后,編輯部將作者名字隱去,分送給評審員評審,為“匿名審稿”。評審員在特制的表格中,對文章的創建性、語法等填上評語,再寄回編輯部。若評審員傾向發表,一般則刊發,認為不夠標準則將評審員意見告訴作者。每篇稿子的投稿費50—100美元,版面費數百美元不等。這種刊物仍保證著完全的學術性,作者也以在此上稿為榮。
綜上所述,文學期刊面對市場經濟,面對多種傳媒的沖擊和其它類型期刊的競爭,雖然不能夠很富足,也仍然會有其存在的可能性和出路。它也完全可以其純正的文學姿態,保持著文學期刊的純粹性。
責任編輯潘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