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盛起
這個標題實在不雅。可是既然名人們可以把自己的精子明碼標價大賣特賣,那么與之相比,我僅僅牢騷幾句已經是略雅一籌了。
如今是名人泛濫的時代;如今是爭當名人分外眼紅的時代;如今是名人的腳趾甲蓋都有人收集以備日后發財的時代。因此,“成都名人精子庫”在此時誕生,真可謂審時度勢、深諳生財之道。毫無疑問,在此種敲骨吸髓般不浪費任何一點兒名人“資源”方面,我們已經走在了世界的最前頭。
由此不能不為凡高之流抱不平。他們命運多舛,生不逢時,雖然才華橫溢,但卻窮困一生。倘若他們有幸生活在現在,那么憑他們的名氣,只需到成都來賣半燒杯精子,就準保使他們一勞永逸,享受一生。就這點而言,建立“名人精子庫”實不失為一大善舉,既為國家造就人才,又造福于望子成龍的平民百姓,還讓名人們永遠再沒有窮困之虞。
只是鄙人多事,對這樣功德無量的善舉,還要吹毛求疵。吹毛的結果,得疵有三:
首先,名人自家生產的后代都不能保證質量,何況售出者乎?戴高樂可謂是名人中的“極品”,可他生產的第一個后代就是個殘疾,而且早夭。一代梟雄劉備的后代倒是名人,只可惜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諸如此類的事例不勝枚舉,可見名人的精子,有時候也如常人的一樣會排錯隊。這就不禁使人擔心:倘若哪位倒霉地購得這樣的精子,產下一個弱智或者畸形兒,那么到時候她將既無法更換“產品”,更無法索賠,這豈不有點兒“售出商品,概不負責”的味道?其實,出售精子的名人們也清楚地知道,他們的精子雖然因他們而成為名子,但造出的人即使一切正常,也十有八九不過是普通人而已,扔到人堆里連他們自己也未必能認得出。試想,歷史上有多少名人是名精子的杰作呢?相比之下,倒是那些“窮人家的孩子”由于從小吃苦耐勞、歷經磨難,長大后才更易創大業、成大器。
再者,看到“名精子”的幌子,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種馬種狗種豬之類的配種。對于這樣近乎褻瀆的聯想,名人們怕要暴跳如雷,因為這顯然有損于名人的尊嚴。但兩相比較,又不能不承認何其相似乃爾。種馬種狗的精子價值千金,種豬的雖然賣不了多少錢,但其所受待遇在同類中卻是皇族式的,因為這些“種”們都肩負著一個重大的使命:傳種接代。至于非種們,即使不被閹割或宰殺,繁衍后代的重任也基本上和它們沒多大關系。萬沒想到,人類進化到今天,借著科學的推動,竟然也會演變出一個高級人類——“種人”。這決非冒犯之詞,“提供優良精子,生育超群后代”者豈不就是“種人”?暫且拋開這些名人出售精子是出于商業利益這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考慮。即使他們是懷著一顆大公之心為了民族素質的再造,只是由于這尚是一項嘗試性的宏大的“基因工程”,因此是否是一條優化人類的最佳途徑還有待于時間的檢驗,可由此而引發的諸多問題就已經顯而易見了:倫理問題、財產繼承問題、名義爸爸問題……當然,以上的焦點可歸結為一條,即“誰是爹”的問題。可以預見,若名精子的生意果然興隆,那么若干年后,中國必將形成一個聲勢浩大的群體:找爹族。這些人是否如愿以償的聰明、俊美、健壯、和名義爸爸的感情是否融洽等等暫且不論,既然知道自己的親爹是個名人,那么出于各種原因——親情的驅使、前途的向往、財產的誘惑等等,南下北上地去尋找親爹,大概是誰也無法阻擋的事情。于是乎諸多名人將會被踏破門檻,甚至驟然間變得子女成群。小說家們又多了許多曲曲折折的悲喜劇素材,親子認定部門出現前所未有的興旺景象,法院被恢復父子關系、借腹子是否有養父和親爹財產的雙重繼承權等等,搞得焦頭爛額。除此之外,實在看不出對社會、孩子以至名人本人有多大好處。
其三,最為糟糕的是,倘若任由名精子的濫撒濫播,二三十年以后,沒準兒就有那么一對同父異母的兄妹在毫不知情中戀愛甚至生育,那么,這豈不是亂倫?由于不知情,亂倫倒也罷了,他們所產下的后代很可能不傻即殘,這豈不又和民族素質再造的本意大相徑庭?可以想見,名精子的銷售越火爆,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就越高,離人們的美好愿望也就越遠。真不知道幾十年以后,當我們面對這種事情時作何感想,是尷尬、無奈還是悔恨當初?毫無疑問,只要名人們為我們源源不斷地提供名精子,這種事情就肯定會發生。
說到此,牢騷似已發完,不過最后還想補充幾句。對以上所言,本人毫不隱諱自己的酸葡萄心理。我一直以為男人的精子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是很不值錢的東西,可沒想到不值錢的,原來是如自己這樣默默無聞者的,“名人”的甚至可以作為一個不大不小的財源。由此又忽然為女名人打抱不平起來。這顯然又是一個男女不平等,因為女人的卵子一個月才產一只,相對精子而言要珍貴得多。同為名人,精子賣得,卵子應該也賣得,而且更可賣高價。也許我的不平多余,女名人不會眼睜睜地吃虧,她們出售名卵子的日子可能也為期不遠了。這誰說得上呢?M(責編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