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閑話

●豐國需／文 ●潘寧／圖

靈橋鄉的鄉長馮向標，今年38歲，腦袋特別靈，善于揣摸領導的意圖，只要領導說上一句話，他就能猜著下文，立馬按領導的意圖辦。拿他自己的話說，這叫"說話聽聲，鑼鼓聽音"。

這天，馮鄉長陪著劉縣長檢查全鄉的鄉辦企業。由于中午啤酒喝得過多，小車行至半路，劉縣長小肚子脹得難受，想找個地方"方便"一下，于是便交待司機看見廁所了停一停。可是，那鄉村的大道，前不挨村后不搭店，哪來的廁所呀牎眼見劉縣長快憋不住了，司機看看四下無人，便在一個三岔路口停下了車。劉縣長一行人也顧不上什么文明不文明，沖著那路旁的野花就"方便"起來。"方便"后，劉縣長不由輕松地拍了拍馮鄉長的肩，說："小馮呀，要是這里有個廁所，那多好哇，我們也用不著這么狼狽了。"馮鄉長忙連連點頭："是呀，是呀，您說得對牎"

送走了劉縣長，馮鄉長立馬將鄉里所有的頭頭腦腦召集起來開了個碰頭會。會上，他先將劉縣長那番話認真地傳達了一遍，然后說："常言說得好，說話聽聲，鑼鼓聽音。劉縣長那句話可不是一句閑話，實際上是向我們下指示。為了方便領導，方便群眾，我們一定要在那三岔路口造它一座漂漂亮亮的廁所。"有人提出了反對意見，說那三岔路口雖鄰大道，但位置不好，在那造廁所怕是得不償失。馮鄉長手指敲著桌子："你這是什么話牽領導的指示不會錯，講什么得與失的牎"

馮鄉長這么一說，大家一致通過了建造廁所的決定。可是，資金從哪兒來牽鄉政府的辦公經費緊張得要命，哪有錢去造廁所呀牎馮鄉長搔搔頭皮，說："不要慌，錢的問題好辦，咱們先去找信用社貸點款，廁所落成后請劉縣長來剪彩，那時候劉縣長一高興，說不定隨手就批個十萬八萬的。"眾人紛紛應和："對，對牎這主意不錯牎"

馮鄉長雷厲風行，說干就干，不出一個月，一座別致新穎的廁所出現在三岔路口。馮鄉長親自備了大紅請帖，去請劉縣長來給廁所剪彩。

劉縣長一聽馮鄉長請他去剪彩，很高興："好哇，又辦了家什么企業牽"

馮鄉長小聲說："不，造了座廁所。"

"廁所？"

"這……這可是按您的指示造的呀牎"

"什么牽我什么時候指示你造廁所啦牽"

馮鄉長小心翼翼地說："您忘啦，上次您來時，在三岔路口……"

劉縣長好不容易才想了起來，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地說："小馮呀小馮，你是怎么搞的牎我一句閑話，你卻大動干戈。你仔細想想，那地方，那位置，建飯店也比建廁所強牎"劉縣長說著拂袖而去。

馮鄉長呆呆地站在那里，犯開了嘀咕：說話聽聲，鑼鼓聽音。看來劉縣長對在這兒建飯店很感興趣。對，就這么辦牎

幾天后，經過一番改造的廁所掛出了一塊嶄新的招牌："岔路口飯店"。馮鄉長又在一張大紅請帖上寫上了"恭請劉縣長光臨剪彩"。

選自《故事家》1998年第1期